簡雲苓跟着他一起嘆氣:“可惜了你這副好頭腦。”
麻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嬉笑道:“有什麼好可惜的,雖然我不能與英雄一爭天下,但我完全可以讓我的族人過上更富足優裕的生活,這不是也挺好的?”
簡雲苓癡癡望着他臉上綻放的神采,呢喃道:“是挺好的。”
這個不愛於漩渦中心爭權奪利的少年,實在是比他們曠然太多啊……
宴典持續到後半夜,看人們的瘋狂勁頭,很有徹夜狂歡的意思。簡雲苓喝了太多酒,腦袋發懵,託麻贊幫她給宇文徵打聲招呼,就先回去了。
一個青頂轎子就在城牆下等着,簡雲苓想一個人散會步,順便醒醒酒,就把伺候她的小丫頭和軟轎一起先打發走了。
這一夜的月色很成人之美,燦爛光潔,圓滿如盤,蒼幕如一匹精織的黑錦,豁然鋪開。
順着城中心的長街一路向前,兩旁的商家或是住戶皆大門緊閉,不見一絲燭火,想來是都到城門前歡慶去了。
滿街寫着“茶”或“酒”字的幡布孤零零晃盪着。偶爾有一片落單的乾枯黃葉打着旋剮蹭着地面,窸窸窣窣的聲音聽着全是蕭索淒涼。
煙火升空的爆響和人羣的歡笑越來越遠,紅色裙襬成了暗夜中唯一不同的顏色。簡雲苓漫無目的地走着,腦袋裡亂的理不出頭緒。
按照宇文徵的計劃,再過兩天,他就會以“清君側”爲名祭告天地,然後正式開拔軍隊,殺往帝都京城。
今晚,宇文徵已經飛鴿傳書與巡防軍中的將領,後天一早三萬巡防軍就會上路趕往宇文徵早就定好的會合之地——徐州。剩下兩萬巡防軍圍住京城。
這樣一來,不管外面軍情如何,都休想有任何調度御令從京城裡傳出來。宇文恆無異於束手等死。
而宇文徵,會帶上最開始從京城裡帶出的五萬軍隊,並着新近收服的六萬胡軍共十一萬兵士沿既定路線徵殺而去。
照他的計劃,如果順利的話,這場奪位之爭最多三月就可結束,也就是說,明年的開春,這個大梁,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不知道,下一次除夕宮宴,站在宇文徵身邊的那個女人會是誰呢?一定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吧。
忽然意識到想得太遠,簡雲苓狠命搖了搖頭,逼自己拋開那些雜亂的想法。
既然決定了分離,就不要再無謂留戀,否則只是徒增煩憂而已。
眨眼已經走到了大將軍府前,門前那塊黑底金匾高高懸掛,宇文徵前段時間剛命人做了修整,此刻在黃色燈籠的照應下,新鮮的金漆反射着燦燦耀光。
司洛意大將軍早已經進宮了吧,不知道明天過後,他會怎麼樣?
還有簡辰逸,宇文徵特地把他留下,就是爲了在必要時候,他能夠保護司大將軍。如果宇文恆被逼急了,以司大將軍爲要挾,到那時候,簡辰逸是不是也要暴露了?
這些問題他們都還沒有仔細想過,所有的一切,真的會如他們所計劃的一般天衣無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