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晚,西邊的紅暈渲染了一片粉色晚霞,墨黑色的烏雲以龜速慢慢的爬過來,所到之處,天色漸晚。
喬漠揮鞭打馬,加快了趕路的速度,他可不想夜宿山林,誰知道這林子裡會不會有什麼野獸蟒蛇之類的,今日正午那條黑蛇確實將他嚇的夠嗆。
“籲...”見前面有人,喬漠急忙勒馬停下。
那人走近之後,喬漠看了一眼便立即準備打馬離開,誰知那人攔在馬匹面前,揮手示意喬漠停下。
趁着喬漠不注意,快速雙手環着抱着馬頭,“喂,我說老兄,都是夜晚落難與外之人,爲何不互幫互助呢?你就這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
喬漠看到他身上斑駁腥紅的血跡,嚥了咽口水,“你,你殺人了?我是好人,我忍心將你丟在這荒郊野嶺,我可以走了吧?”
說到這,喬漠看見那人的臉色變黑,然後再是憤怒,咬牙切齒狀,心下一驚,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想到這他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剛剛他都說了些什麼...
只見那人臉色如五彩的變幻了一番,突然擡起頭來,滿臉堆笑看着喬漠,喬漠一個激靈,“你幹嘛?我走了你別想攔着我,不然我讓你好看。”
“好啊,你倒是讓我好看啊,我師妹常說我長得醜,我倒是想好看俘獲她的芳心。”慕子夜滿是期待的說道。
喬漠低聲罵了一句,感情遇到個白癡,調動馬頭,準備離開。
“哎,哎哎~,我還在這兒呢,你上哪去?”慕子夜抱着馬脖子,“剛剛逗你玩呢老兄,我就是看你看着太冷了想逗你開心,別介意啊。”
“我這衣裳上的血跡是今天正午時分在懸崖下時,不知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將一條砍死的蛇扔到了我肩膀上,我擡頭一看沒人,要不然我得找他好好聊聊。”
喬漠心下好像想到了什麼,裝作不知道的細細聽着他說話,可是那人似乎越說越帶勁,鬆開馬脖子,走到喬漠身邊,仰着頭對喬漠說道:“要是讓我抓到他我可得弄死他,我這今天出山纔剛剛穿的新衣裳,你要知道我師父從來捨不得給我買件衣裳,一年一件,從年初穿到年尾,冷了就加外衣,熱了就單穿一件,我這今天出山一段時間內不打算回去,這可咋整,準備找個媳婦,這下泡湯了...”
“不就一件衣裳嗎,至於...嗯?”喬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人命攸關吶。”
原來打算試探性問一下是否是今天他殺的那條黑色,雖然聽他的描述起來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想確認一番,萬一誤會了呢?
“你別看這只是一件簡單的衣裳,它可是我一年甚至近兩年的衣裳,因爲血跡,姑娘都怕我,我上那兒找媳婦去,而且官府還會捉拿我,你說氣不氣嘛,那個挨千刀的人,要是找到他,看我不...”
喬漠當下閉了口,打死他也不會說那條蛇是他扔的,也不會多嘴去問,這萬一讓他知道自己不是被他弄死就是被他嘮叨而死。
看着那嶄新衣裳上滲透的斑點血跡,又聽他說這件衣裳他得從年初穿到年末,喬漠心裡也有點愧疚,屁股往前挪了一點。
“上來吧。”
算是賠罪了。
“老兄,一看你就是個面相善良之人。”慕子夜躍身上馬,抱着喬漠的腰。
喬漠急忙鬆開馬繩,解開慕子夜的手,不滿而有些臉紅的扭過頭嗔道:“你這是幹甚?”
“這天色已黑,必須快馬前行,我怕掉下去,快點不然咱們都得在林子裡過夜,誰知道那裡還會不會有些蛇蟲蚊蟻...”
喬漠還未等慕子夜說完駕馬飛速前行,只要到了集市他就脫離他了,就不用再聽着他一直叨叨,從頭說到尾。
所經之處,留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與一片絮絮叨叨的延綿聲...
“夠了,你要是再說我就把你扔下去...”
戌時一刻
當馬匹駕入城門的那一刻,還未等馬兒停下蹄步,喬漠黑着臉二話不說,反手就抓起慕子夜往馬下扔。
慕子夜巧身一躲,相安無事的站在地上,滿臉得意,“你抓不着我。”
“我...”懶得理你,喬漠冷眼憋了一眼,揮鞭打馬離開。
背後多了一個人,喬漠停下馬,無奈的轉過頭道:“下去,我已經把你帶到集市了,這裡沒有蛇蟲蚊蟻,保證你安全。”
喬漠突然腦海一震,曾幾何時她身爲木靈溪時也是嘮嘮叨叨的,只不過,應該比他好一點,好一點...
“人們都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一個子都沒有,你這樣丟下我,怎麼忍心?英雄。”慕子夜雙手握拳,放在胸前,可憐巴巴的盯着喬漠。
喬漠清冷的擡眼瞄了一眼,冷冷的來了句,“我是男的,不吃這套。”
“那這樣呢?哥哥...”
抑制住胃裡劇烈的翻涌,他抓緊胸口,感覺心絞痛,似乎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有體內傳來的洪荒之力,所有悲憤與噁心化爲一股由內而外噴發而出的力量。
“滾。”喬漠吼道。
“哈哈...,好了,我叫慕子夜,你叫什麼名字?既然相識一場不說結拜之交可是道出姓名總是可以。”慕子夜裝作方纔什麼事也發生過似的跳上馬背,坐的端端正正。
“喬...”
喬漠話還未出口便停下,他是魂冢門少主公,身份不可隨意泄漏,誰知道他魂冢門有沒有得罪什麼人,萬一這消息一傳出去被追殺怎麼辦。
“喬木。”
“是那個樹嗎?就是山上喬木的那個喬木?”
喬漠愣了會兒,點頭,‘嗯。’
騎馬走了一會兒,見着集市上人來人往,不免有些不便,二人便下馬牽着馬穿梭在熱鬧的集市裡。
沒想到這兒集市雖不是天子腳下卻也這麼熱鬧,喬漠走走逛逛時辰也差不多了,慕子夜直叫肚子餓,他們只好找了家客棧住下。
看着慕子夜大口吃飯,大夾夾菜像是好久沒吃飯的模樣,喬漠吞了吞口水,在看看這一桌子的菜幾乎被掃光,無奈的敲着碗壁,“你就不能慢點,我這還沒開始吃。”
慕子夜夾了一顆白菜放進喬漠碗裡,繼而有伸手夾了一坨紅燒肉放進自己嘴裡,一臉滿足與幸福。
喬漠從只有飯的碗裡夾起那顆白菜,放回慕子夜碗裡,“你自己吃吧,待會兒我自己去吃宵夜,逛夜市。”
此話一出,慕子夜立即停下碗筷,“不早說,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爲今晚就這一頓。”
‘嗝~~’慕子夜一臉享受深情的打了個飽嗝,嘻嘻一笑看着喬漠。
喬漠筷子一扔,觸碰到碟子放出清脆的響聲,捂着鼻子滿臉嫌棄立即起身,往客棧外走去。
“哎,你等等我啊阿木...”
喬漠手裡拿着兩個雞腿,一邊一嘴,側眼看了一眼流口水的慕子夜,皺着眉頭問道:“不知剛剛吃過嗎?”
“一頓可以挨幾天,當然得吃到撐。”
無法,喬漠又掏出錢袋爲他買了兩個雞腿...
這廝,估計是想把他吃窮才甘心,還是儘早把他甩掉纔好...
“你去哪兒?”喬漠無心的答了句話,只是覺得兩個男人走在一起又不說話聽尷尬,“估計明日我們就會分道揚鑣了。”
“狸城。”慕子夜騰出口回答喬漠的問題,繼而慢步關注的自顧自啃着雞腿,吧唧着嘴。
喬漠神色一驚,狸城?不就是穆寒所在地麼,這麼巧?這萬一爹爹孃親不再絡城自己是逃不過要去狸城的,這樣一來,豈不是同路。
悄悄用餘光瞧見着慕子夜,“你認路嗎?”
“去過幾次,認路。”
與他同路就抱着被嘮叨的後果,不與他同路又找不到路,別出來大半年連狸城都還未找到,義父說過給他半個月的時間必須殺了穆寒回來復明,想想還是...
“好巧,我也正往那個方向走,我們順路。”
慕子夜將手裡吃完的雞腿一扔,滿手油膩勢欲過來抱着喬漠,喬漠小退幾步,伸手在身前擋着,“好好,我知道,什麼擁抱這些就省了吧。”
若是到時候自己找到爹孃給他一些銀子讓他自己去就好了,這樣也不虧待他,算是給他的帶路費還有衣裳錢。
第二日
洛城
喬漠走進洛城集市準備下馬,慕子夜拉住他的衣角,若有所思的道:“現在天色還早不如我們直接趕路可好,狸城早到一天是一天。”
喬漠執意下馬,“不可,這絡城有些事我必須處理,若是你忙便可先行離去,我不阻攔。”說着牽着馬匹走在前面。
慕子夜鼓着腮幫子只得跟上。
找尋不久,順着記憶中熟悉的街道,喬漠很快便找到了一家酒店,‘風怡樓’,眼眶一熱,兩個月之久了。
慕子夜察覺到喬漠的異樣,卻裝作高興道:“今晚我們住這兒,阿木你好有錢,這酒樓看起來好奢華,恐怕只有富商與官員纔會入此。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想都不能想。看來我是遇到貴人了。”
喬漠並沒有聽到慕子夜說什麼,這裡是她之前爲木靈溪時的家鄉,豪不豪華她還用得着他在這亂說一通。
“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一會救出來。”
說完不等慕子夜同意,將馬繩交到他手裡,空着手走進去。
“喲,這位爺是包廂還是隨意的吃一下飯?”店小二殷勤的問道。
喬漠直言問道:“你們這裡的大廚呢,我找他有事。”說着便從腰間拿出幾枚銅板悄悄的塞到店小二手裡。
“好嘞,您跟我來。”
喬漠看到包叔的那一刻眼眶微紅,他輕擡脣齒喊道:“包叔。”
包權看着一個模樣清俊的男子饒有悲意的喊着自己,不免有些莫名其妙,“這位公子有何事相找?”
喬漠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而且現在這副模樣只怕是包叔也認不出來,當下眨眼將淚水逼進去,“包叔手下的學徒木宣越可在這兒?”
她哥哥在城裡當學徒,就在這風怡樓,只要找到哥哥就與他一起回去。
“木宣越?”包權想了一會兒,說道:“他早就不在這兒了,兩個月前好像是有追債的找到這兒來他就跑了,具體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