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經緯本來很心虛,他害怕辛屹又會像上次在醫院一樣收拾他,可是一看到交巡警的車子過來他的膽氣一下子就足了,你再厲害的黑社會又能怎樣?總不敢在有這麼多警察的地方動手打人吧,於是他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本小心翼翼躬着的身體一下子挺得筆直,雙手很自然地倒背在了身後,清了清嗓子對秦大力道:“咳咳,這位同志啊,這個在這麼多人的場合撞了一下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嘛,算了,我也不會跟你計較的,不過你這樣子說話就不對了嘛,啊,什麼叫我們當官的空口說白話?什麼又是我們當官的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啊?你這樣子說簡直就是污衊!是誹謗嘛,沒有國家幹部的鞠躬盡瘁爲人民服務,又怎麼會有祖國的安定繁榮、長治久安呢?……唉,所以說這個公民的素質教育還是要抓緊啊……”
“嘖嘖嘖……說得很好啊!”辛屹已經走到近前,拍着手說道:“簡直就是字字珠璣啊,不過我想請問你一句,你是誰呀?你是當官的嗎?你又在哪個部門當的什麼官呢?”
“你……我憑什麼要回答你?”汪經緯被辛屹的話氣得牙癢癢,明明知道自己是誰還要問,這分明就是戲弄自己嘛,自己堂堂省委書記第一秘書可不是那麼好戲弄的,於是他決定不回答,看你辛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辛屹見汪經緯不回答,笑着對圍觀的衆人道:“各位剛纔都聽到了吧,這位不知道哪個部門的官員剛纔還口口聲聲地說國家幹部爲了祖國的安定繁榮、長治久安鞠躬盡瘁地爲人民服務,那咱們是什麼?咱們就是人民!人民問他是哪個部門當的什麼官,他居然拒絕回答,就連人民的這麼一個小問題都拒絕回答,那還談什麼鞠躬盡瘁爲人民服務?一邊說着一套,一邊做着又是另外一套,他這不是空口白話又是什麼?大家說對不對?”
“嗯,就是,現在這些當官的都是這樣!”
“什麼爲人民服務啊,現在是人民爲他們服務了,社會變了啊!”
“當官的哪能有一句實話啊,相信他們還不如相信公豬會下崽呢!”
……
辛屹的這一番話居然得到了現場很多人的附和,其實這些人平時有點什麼事情也不敢說出來,生怕得罪了那些當官的,但是不敢說出來並不代表心裡沒有怨言,只要有人敢當出頭鳥帶頭,他們還是很願意抨擊一下那些披着爲人民服務的高尚外衣中飽私囊的所謂政府高官的。
“咱們退一步說,就算是他不是政府官員,”辛屹見自己的話成功地調起了圍觀羣衆的情緒,繼續說道:“就算是像咱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撞了人還知道跟人家說對不起,可他撞了人居然還罵人,說什麼公民素質教育要抓緊,這不是等於罵我們這些公民都沒有素質嗎?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民的公僕,可哪有公僕罵自己的主人沒有素質的?這不是顛倒是非黑白嗎?大家說他這樣說對不對?”
“不對!叫他道歉!”
“放屁!這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對!叫他道歉!今天不道歉就不要想離開這裡!”
……
圍觀的羣衆再一次羣情激昂,紛紛要求汪經緯向秦大力道歉,現在事實的情況是怎樣的已經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可以藉助辛屹和秦大力出一口他們長期以來憋在心中的鳥氣,反正就算追究下來也不會到自己這些看熱鬧的頭上,爲什麼不大家湊個人場看一下當官的出醜呢?
汪經緯看着周圍義憤填膺的羣衆,再看着一臉淡然微笑的辛屹,心中暗道這個傢伙還真是能整,就這麼寥寥的幾句話就把素不相識的羣衆情緒調動起來了,看來除了能使用暴力外,這個煞星的腦子和嘴上功夫還是相當了得的,這種人才如果能進入官場,倒很有可能會如魚得水,估計比自己的主子省委書記喬克強也不逞多讓。不過佩服歸佩服,自己眼前這難關可怎麼過去啊,難道真的向眼前這個故意撞自己的市井小民道歉?這是萬萬不能的,自己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呢?
就在汪經緯左右爲難的時候,兩個戴着大蓋帽的警官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說道:“汪秘書您好!我是龍川交通警察大隊的錢勇,張書記吩咐我們過來送你離開龍川,請您跟我們來。”
“嗯,錢警官啊,謝謝你,那咱們就走吧。”汪經緯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氣轉身欲走。
“不準走!不道歉不準走!”突然人羣中一個聲音叫道。
“對!道歉!不道歉不能讓他走!”
“道歉!道歉!”
……
圍觀的羣衆又鼓譟起來,紛紛要求汪經緯道歉。
錢勇疑惑地看了一眼汪經緯,轉身黑着臉對圍觀的羣衆大聲呵斥道:“瞎胡鬧!你們知不知道這位是誰?這位就是咱們濱海省省委喬書記的第一秘書!趕緊散了!再胡鬧把你們抓起來!”
“省委書記的秘書又怎麼樣?!就算是省委書記本人撞了人都要道歉!不行,叫他道歉!不道歉就不讓他走!”人羣中那個聲音又叫了起來,衆人又是一陣附和,錢勇見這事情已經激起民憤了,忙湊到汪經緯身邊小聲地問道:“這個,汪秘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辛屹見時候差不多了,向秦大力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地溜出了人羣外面走去,人羣中剛纔那個高聲叫嚷的人也悄悄地擠了出來,鑽進了杜洪他們停在路邊的其中一部車。
舒蕊和陸涵夢在不遠處低聲交談着,邊說話還邊看着這邊,陸涵夢的臉上帶着微笑,剛纔的不快好像已經一掃而空,辛屹想想上次的事情其實也是自己不對,違反交通規則不說還害人家把屁股都摔傷了,於是走過去對陸涵夢說道:“警察同志,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算了,你也是救人心切嘛,”陸涵夢微笑着說道:“你就是辛屹啊,我爸爸經常提起你的,說你不做刑警簡直就是Lang費人才了。”
“你爸爸?”辛屹一陣納悶,道:“請問令尊是?”
“呵呵,我爸爸就是陸劍鳴,我叫陸涵夢,今年剛警校畢業。”陸涵夢迴答道。
“哦,原來是陸局長的千金啊,不好意思,對了,我跟陸局長也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面了,聽說他現在已經是龍川市公安局的局長了,你看我都沒有去道賀,真是太不應該了,等我這兩天手頭的事情放一放一定要去找陸局長討杯酒喝。”
“那好啊,我爸爸一直都說要請你吃飯呢,說要謝謝www。qb5200。Com你,只不過怕你這樣的大忙人沒有時間,我回去之後就跟我爸爸說,叫他安排。”
“那行,那辛某改天一定要去打擾,那什麼,我們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辛屹說道:“小蕊,咱們走吧。”
“嗯,好,”舒蕊回答着,又湊到陸涵夢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才轉身說:“走吧!咦?姍姍呢?”
“姍姍?姍姍不是跟你在一起嗎?”辛屹的心裡猛地一跳,剛纔過來的時候他就沒有看到沈姍姍,還以爲舒蕊已經把她送回車上去了。
“啊,姍姍是跟我在一起啊,”舒蕊也急了,四處張望着着急地說道:“剛剛她還站在我們的身後聽我們說話呢,這怎麼一下子的功夫怎麼就不見了呢?她一定還在附近,一定還沒有走遠,咱們趕緊找找!”說着就朝人羣最集中的地方跑了過去,陸涵夢一看也趕緊鑽進了人羣去尋找。
“大力,叫杜洪的人全部下車找人!”辛屹說道,同時跑向了自己的車,雖然他知道沈姍姍能自己回到車上的可能性很小,但他還是寧願希望沈姍姍此時就坐在自己的車裡等着他,但結果還是毫無懸念地讓他失望了,車子裡空無一人。
杜洪的人也已經集中了起來,辛屹簡單地分派了一下任務大家就開始找人,可是大家一圈又一圈地找了好久,直到現場的羣衆已經走光了,整條道路的車子也已經恢復了正常,還是沒有找到沈姍姍。辛屹叫大家不斷地擴大搜索的範圍,從開始的徒步搜索到後來開車搜索,幾公里外的範圍都已經找過了,卻還是沒有任何一絲一毫沈姍姍的蹤跡。
辛屹開着車在路上瘋狂地轉着圈圈,一臉的焦急,兩隻眼睛陰鷙般左右掃過,坐在副駕駛上的舒蕊都快哭了,她強忍着淚水對辛屹說道:“辛屹,對不起!我沒有看好姍姍,我……”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好不好!”辛屹吼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人,你不要看着我!看外面!姍姍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人都不認識!她走丟了有多嚴重你知道不知道?!”
舒蕊沒有吭聲,猛地轉頭看向車外,兩行眼淚從眼眶裡噴涌而出,辛屹的話一出口也感覺到自己說得太過分了,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去說舒蕊呢?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去羞辱一下那個汪經緯,沈姍姍又怎麼會離開自己呢,不離開自己她又怎麼會走丟呢,人家舒蕊是幫自己的忙,沈姍姍不見了,她心裡的着急和難過也不會比自己少,自己又怎麼好再去責怪她呢,想到這裡辛屹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對不起小蕊,這件事情不怪你,我這是太着急了,所以纔沒有控制住對你吼,對不起!”
“我知道,”舒蕊流着眼淚說道:“我沒有怪你,我也是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