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當然怕。”妙回春淡聲笑道,“只是我覺得王爺應該更怕失去了王妃吧。”
漠然不再理會妙回春,軒轅琛轉身朝簾子那邊走去,既然商定了,那他就要帶蘭若煙會王府了。在這裡又把身子折騰壞了可怎麼辦?妙回春也算識趣,見王爺不計較了,感覺溜邊儘量降低存在感。
“桑兒。”走到蘭若煙身邊的時候,軒轅琛彎下身準備抱起她,但不等他起身就被對方拉住了。
“琛,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蘭若煙低聲道。
“有什麼事情等回去再說。”軒轅琛擔心蘭若煙着涼,抱了她就要走。
“不!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在這裡告訴你。”蘭若煙不肯。
眉頭一皺,軒轅琛知道蘭若煙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要現在說一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低頭看她,“什麼事情呢?”
蘭若煙張望了外面,看到數條人影,便說,“可以把他們都叫出去嗎?”
“嗯?”軒轅琛雖不解她的意圖,但還是照辦了。
待到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蘭若煙便依着夢中的記憶指了廂房內的地板,道,“琛,你把那個地板掀開,挖一下看是不是有東西。”
“煙兒,你這是?”軒轅琛有些不明白地看蘭若煙,這廂房他比她更熟悉,她要挖這個做什麼。
“琛,你聽我的吧,這下面應該有對你很重要的東西。”蘭若煙雖然沒有看到那錦盒中的東西,但在先帝和華貴妃水色的對話中可以推想,那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至少對軒轅琛是的。
軒轅琛想了想,現在蘭若煙身體虛着,還是趕緊聽她的挖了這塊地方,抓緊時間回去休息。掀開了地板,他直接用那木板往下挖,沒挖多久便觸到了硬物,他便改用手去刨,那長條狀物品拿出,外面還包裹着一層牛皮紙,剝開那紙翻開錦盒,看到裡面的物品,他露出了跟華貴妃一樣的驚詫之色。
蘭若煙有些好奇,“裡面是什麼?”
“桑兒,你不知道嗎?”軒轅琛疑惑地反問。
蘭若煙搖頭,表情是毫不隱瞞,“我只知道那裡面埋了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軒轅琛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做夢似乎見到了先皇和華貴妃。”蘭若煙遲疑着將她所見到的告訴了軒轅琛,如果那二人真的就是先帝和華貴妃的話,那麼至少她知道一定,這皇位先帝從他出生就決意要傳給他的。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軒轅琛雖覺不可思議,但他也明白蘭若煙不會騙他,於是點頭,他將錦盒遞到蘭若煙面前,“這是夏啓與玉璽並重的龍兵符。”
“兵符!?”這東西蘭若煙怎會不知道,那是古代用來調兵遣將的憑據!甚至有認符不認人的狀況,一個國家的君主不僅要有權還要有兵,而有兵差不多就等於有權了。
“是啊,我找遍了京城都沒有找到它,沒想到它竟就在這裡。”軒轅琛感嘆着,原來母妃最愉快記憶的地方是在這裡。他曾想會不會是母妃的老家或是皇宮,但現在想來,在法華寺祈福時,父皇跟母后完全就是尋常夫妻的樣子,而他也可以享受到足夠的父母之愛,這裡的確是由着最愉快記憶的地方啊。
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軒轅琛將錦盒遞到蘭若煙的面前,說,“桑兒,父皇將龍兵符交給了他最愛的女子,我現在也將它交於你。”
“這……”這表白雖然讓蘭若煙感動,但這也是一份不輕的責任啊!
“不要猶豫,它必須屬於你的。”軒轅琛堅決說道。
“可是,我……”蘭若煙想說自己未必會就爲他生出兒子,未必她的兒子就適合做皇帝……
見蘭若煙遲遲不肯接下,軒轅琛想了想可能是因爲這個,於是換了個說法,“那你就當爲我收藏,如何?”
蘭若煙微愣了下,當初華貴妃聽先帝說了什麼就收下了,難道也是這個……垂目看了那歷經數年依舊光亮如新的龍兵符,她手慢慢伸了過去接下。
紅塵滾滾,江山一息而變,所有的事情也變的飛快。昨日還是親王的琛王,今日就成了皇帝,王妃蘭若亞也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側妃韶妃被追封爲皇妃,以貴妃禮儀下葬。郡主出生喪母,被認爲不詳,不入皇譜被送到道館撫養。
偌大的後宮只有蘭若煙,她奇怪爲何軒轅琛要將自己的孩子送走,可是問了幾次,他都有藉口避開了。早了解他個性知道他是做了決定就不變的人,也不再多問。只是平日裡有空,他也還是會去道館看小郡主寸草。這名字有些怪,但蘭若煙想軒轅琛估計是想郡主以“寸草之心”報“三春之暉”,也沒有去在意了。
只是……她不知道軒轅琛爲了她不禁不要了後宮,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得不放開了。他不想寸草在皇宮裡長大,沾染了女子的勾心鬥角。只做個單純的女子便好,不像她母親那樣算計了一生,把自己也算計了進去。
這幾日蘭若煙夠忙活的,沒有後宮打理她也要管別的,比如說關於毒君子的處理,她本身不想爲難這位師叔,即便她曾要被他害了性命。軒轅琛見她猶豫不決,便直接下令廢去了毒君子的毒功,又將他流放。
蘭若煙想着,或許這對他是算個好結局了,也不再多想。蘭若風和溫瑥的婚事在軒轅琛繼位後馬上就要舉行正式婚禮,看着他們穿着大紅的衣裳拜堂,蘭若煙忍不住鼓掌爲他們高興,只是這行爲落在那些臣民眼裡就有些奇怪了。畢竟鼓掌在夏啓不流行……
軒轅琛爲了蘭若煙的皇后面子,也只好跟她一樣第鼓掌,於是下面的人有樣學樣,接着喜堂裡掌聲一片。等蘭若煙反應過來,不禁感嘆皇帝效應比明星效應還厲害啊!
一切看來都那樣平靜,可蘭若煙心中卻總擱着一塊病,那就是蘇沐。自從上次跟他坦白自己的決定後,他便沒有了蹤影,軒轅琛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心裡明白他不是那種會萬念俱灰跑去跳崖自殺的人,可蘭若煙還是會因爲自己的原因而使夏啓喪失一名人才而感到愧疚。
軒轅琛登基兩月後,一封從大漠傳來的書信,總算讓蘭若煙欣慰了許多。蘇沐如今正遊歷大好江山,他寫信來讓蘭若煙寬心不必爲他而憂慮。想着他本就是浪蕩不羈的人,一直留在朝廷也不一定就是他所想要的。留在軒轅琛身邊做事,也無非是爲了報知遇之恩。或許這樣也好。
只是蘭若煙看了這信後,另一個小心思又琢磨開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曾經天天琢磨的就是去遊遍大江南北,可如今她貴爲一國之母只能天天守在後宮,怎不叫人每思過去倍嘆息呢?
晚上軒轅琛來“寵幸”他唯一的妻子。可惜對方興味寡淡,他也沒有興致,“桑兒,你怎麼了?”
“我——”蘭若煙欲言又止的,她要是說她想出去遊玩,軒轅琛會肯嗎?他現在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就像他桌上的奏摺一沓沓堆積如山,她怎麼好意思說玩的事情。
“有什麼就說吧。別憋在心裡悶壞了自己。”軒轅琛安慰道。
“我想……”軒轅琛這軟話下來,她也放鬆了,將自己心內所想盡數說出,眼見軒轅琛眉頭越發蹙緊,就心裡愈發沒底了。他怎麼想的啊。
“你真那麼想出去?”軒轅琛沉默了半晌,才問出這句。
“當然!”蘭若煙馬上回答。
“其實不一定你一個人出去的。”軒轅琛說着,若有所思地望着蘭若煙。
黑線直下,軒轅琛不會嘴上說給自己放行暗地裡又派人跟蹤自己吧?如果是這樣,那她還不如不出去了。現代人的思維讓她不習慣那種高度保護,彷彿毫無秘密。她悶悶地吐出一句,“那你說要怎麼樣呢?”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軒轅琛平靜說着。
意料之中地在蘭若煙臉上看到了驚奇的表情,“你跟我一起去?!”
——官道西風烈烈,一輛看來屬大戶人家的馬車馳過,忽然從周邊躥出好幾條策馬奔來的黑衣人。他們手持力劍追趕上來攔截了馬車,車伕一見嚇的拉了繮繩,不等黑衣人上前就哆嗦着滾下了馬車。接着就領頭的就朝着馬車內吼道,“馬車上的不想死就留下值錢的滾!”
馬車中好像沒人一樣似的,半天沒有迴音,黑衣人似乎惱了跳下馬車就衝上前,將那鋒利的刀往裡面捅去。結果不但沒有殺了到人,反而從裡面飛出把快劍,即刻穿喉見血!
“老大!”另幾個蒙面黑衣人都圍攻上來,他們勢必要爲自己的老大報仇。
就在他們通向馬車時,馬車破裂,卻從裡面被強力衝開四分五裂!兩個身影快速躍出,只見是一男一女,只是還沒等那些劫匪看清他們二人的長相,手起刀落間,已全然倒地。
“呵!桑兒今日劍法愈發快了!”軒轅琛笑道。
“殺土匪當然要快!呵呵——”蘭若煙掩嘴輕笑。
軒轅琛笑笑,挑了匹馬騎上去,過來說道,“好了,快走吧,待會兒官差來了,看見可不好!”說着拉上蘭若煙上馬。
“哈哈,他們怎麼會想到他們的皇上和皇后會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呢?”蘭若煙心情很好,跟愛的人在一起,做最喜歡做的事情,人生至幸之事莫過於此。
“應該說,我們是俠侶。”軒轅琛一笑,一夾馬腹,馬兒便朝前跑去。
夕陽西下,一馬二人,享這無限好的黃昏,最是顯得愛之濃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