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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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裡面的人醒醒啊,已經八點了哦。”

我帶着睏意從牀上坐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在這種危機時刻居然還能睡着,我也是佩服自己的膽子。不過幸好在這期間一切正常,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也多虧了這幾個小時的休息,我感覺體力上恢復了一些。

往地上一看,倪安秋穿着她剛換好的衣服,也趴在自己的被鋪上睡着了。

“你們這對小情侶,昨晚折騰到什麼時候啊?小帥哥你的精力那麼旺盛啊。”

“我來開門了。”就像是爲了堵住他的嘴一般,我趕緊下牀打開了門栓,不出所料地出現了賀白樓的身影。

“嘖嘖嘖,看來倪安秋小姐很累的樣子啊。你有辦法叫醒她嗎?”

“她睡着的時候是怎麼都叫不醒她呢。不過那麼早來有什麼事情啊?”我覺得賀白樓應該不會那麼早就來叫我們,隱約閃過一些不好的念頭。

“是一件挺重要的事,又有人失蹤了。”

“失蹤了?誰?”但是,即使是失蹤,賀白樓的表情也不太對,應該不只是失蹤而已。

“是導遊先生,我們昨天提到一些問題想好好聊聊,今天早上去餐廳,結果人不在,我想着也許還在房間裡睡覺,於是就過去看看。可是,門開着。”

“門開着?”

“是啊,他雖然是那種比較隨意的人,但還沒有隨意到會把門敞開着睡覺。於是,我便產生了懷疑。不過當我靠近之後,裡面的樣子……”

他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了下來,不知道是故意不說出來還是因爲不想讓我知道。

就在此時,倪安秋慢慢地把身子撐了起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身旁多了個訪客。

“早上好啊,可愛的秋小姐。”

一聽到賀白樓的聲音,她立刻作出了反應,幾乎是跳起來一般地從地鋪上迅速站了起來,然後擋在了我的身前。

“不用那麼戒備啦,我只是來告訴你們一些事的。具體是什麼事你可以問你的男朋友,在你剛纔呼呼大睡的時候我已經全部告訴他了。”

簡單地跟倪安秋解釋了一下之後,我向賀白樓提出了一個我最想問的問題。

“邱景明的房間究竟怎麼了?看你的樣子,似乎房間裡面……”

“這個很難說清楚,如果你想去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才行。另外,秋小姐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了。”

“不行,萬一你……哈啊……”看來她真的是困得不行,連話都說不完了。不過至少她的意思是傳達到了,大概就是懷疑賀白樓是殺手,我一個人跟着他會遇到危險之類的話吧。

於是,我們三人便一起前往邱景明的房間。途中經過崔久安的房間時,他也從房裡探出頭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也出來看一下吧,你的領居的房間。”

他等崔久安出來後,一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推開門,隨即,一幅地獄的景象在我們的面前展開。

這間房間唯一的西側的窗戶被黑色的紙貼上了,陰暗的房間裡充斥着血腥味。桌子也好地板也好,到處都是暗紅色的血跡。在那張桌子上,還炫耀似地擺着一些人體的器官,這些器官也不都是齊全的。除了這個之外,旁邊還放着一個勺子、一雙筷子和一個小碗,還有一把解剖刀,很難想象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他的牀就像是一個解剖臺,上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肉塊,在肉塊之下彷彿還壓着一雙手,除此之外,還有一對眼球、一個被割下來的鼻子之類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東西。在肉塊之後,還放着一個頭顱,不過由於皮膚已經被剝了下來並且遭到了破壞,所以認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在桌子底下掉着一本日記本,上面記錄了他瘋狂的解剖經過以及吃下這些東西的極其興奮的狀態,光是翻了幾頁就讓人受不了,一股嘔吐感從胃部涌了上來,還沒來得及抑制,昨晚簡單吃的一些充當晚飯的零食就順勢從喉嚨裡滑了出來,噴在了這個房間的地板上。

賀白樓從我的身邊經過,拿起那本日記本,其中夾着一頁房間的分配情況,對照字跡之後,基本可以判斷這就是邱景明所寫的東西。而且,這本日記本挺厚的,上面記錄着從今年年初開始的所有的殺人、解剖和吃人記錄,偶爾也會加入一些極其平凡的生活瑣事,這非但沒有減輕其恐怖程度,反而更加加劇了。誰能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把這麼殘忍的事情當做瑣碎的家常事寫在日記裡。

不過他在寫日記時似乎沒有記錄屍體名字的習慣,所以無從知道這些年來他殺害的人究竟是誰,當然,也包括眼前的這具屍體——如果算得上是屍體的話。

隨後,我又看到了一樣讓我驚恐萬分的東西,那是一支筆,看起來是極其普通的紅筆。然而在裡面裝的並非是顏料,而是實打實的真正的血液,而且,很可能就是人血。

名單上用來劃去名字的紅筆,莫非就是……

我已經無法再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拋開想要扶着我的賀白樓,徑直地跑到了屋外,即使如此,原本外面很清新的空氣此刻似乎也帶上了污濁的血腥味。

往旁邊一看,倪安秋也是一臉蒼白地半蹲着靠在牆上,她大概也是看到了這幅地獄景象後忍不住吐了出來吧。

“所以,各位瞭解我這麼說的原因了吧。這傢伙是個殺人犯,他就是那個殺手。之前懷疑秋小姐,現在想想的確是有些過分。在這裡談話不太適合,還是去餐廳吧。”

說到餐廳,就讓我想到了背後那間恐怖的房間裡,桌子上的碗筷以及解剖刀,一股噁心感再度涌上心頭,使我將昨晚所吃的東西全都吐個一乾二淨。

“看你的樣子似乎還去不了餐廳啊,那我們四個就隨便走走吧,順便告訴剩下幾個人這個不幸的事實。我們的導遊先生是變態殺人狂,現在他玩起了失蹤,很可能就是躲在了某個地方準備伺機行動呢。”

確實……我昨晚——或者說是今天——零點時還剛剛跟倪安秋說過這件事,沒想到那麼快就……看來我的推論是沒有錯了,在這裡有兩個殺人犯,一個是紀景峰,另一個就是變態殺人狂邱景明。不過,其他幾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也就是說,他們也許認爲紀景峰就是邱景明,因此覺得他可能是躲了起來,準備殺害剩下的六個人。不過在我看來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紀景峰將邱景明殺害了,然後再故意暴露邱景明所犯下的罪行,這樣就能擺脫自己的嫌疑。我還是希望我的推論是正確的吧,因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會變成有兩個殺手在各自尋找機會殺害剩下的五個人。這樣情況可就糟了。

“其實知道了邱景明的真實身份之後,有些事就很清楚了。比如說,爲什麼他是導遊的身份,但是他的名字卻是在名單中間而不是在頭上;在路上的時候他也說過有兩個休息站,結果只有一個,其實是他不知道情況的表現吧,看着那麼長的路程,他便理所當然地猜測是兩個;在抵達落日山莊之後,他曾藉口看一下另一輛車的人有沒有來而急匆匆地進入落日山莊,實際上是他想要快速地繪製平面圖並隨便地分好房間吧,只要在粗略地畫過平面圖的同時,記着某些人的要求,順手寫上去就好了。這麼一想,邱景明這個名字還有導遊這個職業,都是假的吧,都是先入爲主的觀念而已。現在想想一切都是那麼清楚,爲什麼當時就沒有想明白呢。”

他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對於第一點保持着懷疑的態度,因爲擔任廚師的武勇新與餘佳閔也沒有特別地標示出來。不過,邱景明的確不是我們的導遊,在確定這是殺手的陷阱之後我理應明白這一點。既然這是一場屠殺而並非是一次旅遊,那麼哪裡會有導遊這個身份的存在呢?邱景明自稱是導遊,一定是想借着這個身份方便自己行事吧。

“現在該怎麼辦?”崔久安理所當然地問道。

“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吧。我們有四個人,還有電影明星和攝影師,一共六個人。路易斯我想不用去找了,估計那堆肉塊就是他了。沒想到那麼快我們這些人就只剩下一半了。”

“聚在一起?”崔久安顯得很吃驚的樣子,“你想我們就這樣相親相愛地等到有人發現這裡嗎?別做夢了,這裡根本不可能被找到,而且,如果我們聚在一起的話,那麼——”

“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和倪安秋默認了賀白樓的建議,崔久安也沒有辦法去反駁,因爲這毫無疑問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

於是,我們先後來到鍾若芳與杜宏明的房間。然而,鍾若芳卻表示自己不答應讓杜宏明和他們在一起。看來第二天晚餐時杜宏明槍殺餘佳閔的事還讓她無法釋懷。而詢問杜宏明本人後,他對於自己是否加入他們持無所謂的態度,他覺得不和他們呆在一起纔是安全的舉措。

最終,我們五人聚集在了餐廳裡,相顧無言,就這樣乾坐着彼此看着對方。

3

沉默。沉默包圍了這個餐廳,不祥的的感覺如同烏雲一般籠罩在每個人的頭上。自己身邊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一直待在這裡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又沒有人說話聊天來溫暖一下這冰冷的氣氛,覺得無聊得很。更關鍵的是,在這個大空間裡,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在有了安全感這個前提後,就有了新的渴望,想要更多的別的什麼。於是,又會出現想要出去的慾望。一開始這種慾望還能被外面有一個變態殺人狂這個想法所抑制。但是漸漸地,在一個上午都沒有發生什麼事之後,被壓抑的慾望漸漸地掙脫出來,浮上了意識的表面。大家都是坐立不定的樣子,應該也是有類似的想要掙脫這種束縛的想法吧。一羣人擠在一起互相瞪着看,這確實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

在這個空氣渾濁得讓人難以忍受的地方,我和倪安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左手撐着頭,右手在桌子上劃來劃去,還時不時地撥弄着自己的劉海,顯得十分無聊的樣子;賀白樓在餐廳的東側踱着步,來來回回地走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崔久安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原來開朗的他如今也是沉默不語,甚至讓人產生一種這纔是真正的他,之前他們遇到的不過是崔久安的替身罷了這樣的錯覺;鍾若芳坐在倪安秋的對面,連着抽了好幾根香菸,也許她的那件大衣已經穿了好多天了,看上去已經非常髒了。

“我想去上個廁所。”最先打破這片不安的沉默的,是坐在我旁邊的倪安秋。她的這句突然的發言使得餐廳裡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她身上。

“有那麼奇怪嘛,爲什麼都要盯着我看。難道人要上廁所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不,沒什麼不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就到附近找個房間好了,不用大老遠的還要走回去,這多危險啊,”本來還在餐廳裡踱着步的賀白樓停了下來,坐在了杜宏明的位置上,“不過要不要找個人陪你一起去啊?那位可怕的導遊先生可是還在落日山莊裡遊蕩哦。你看,要不讓同爲女性的明星小姐來陪你一起去?”

“我不願意。”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同一句話來。

“萬一倪安秋小姐是去拿什麼兇器的話,那麼緊隨其後的我不就完了?雖說還有一個變態在外面晃盪,但是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真的活着,說不定早就死了呢?”

“真巧啊,我也不是很相信你呢,”倪安秋反脣相譏,“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爲鍾若芳小姐有什麼不好的企圖呢?說不定鍾若芳小姐正在暗自慶幸獲得這樣一個與我獨處的可以方便地殺死我的機會哦。”

“真是怪了,我明明沒有答應這個請求吧?哪裡有暗自慶幸的機會。”

“我才覺得奇怪呢,我也從沒發出過這樣的請求啊?哪裡來的殺死你的機會。”

“不不,倪安秋小姐,我說的和你說的並不是一回事,我是說,你是回房間拿來兇器的,並不是只對我有企圖。”

“所以我是不是回房間拿兇器你完全可以跟過來看看啊。”

“你們兩個都別說了!”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拍了下桌子後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然後平生第一次吼了出來。也許我前後的反差太大,這次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由於被在場的所有人注視着,我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緊張感。但是,這是我說出自己推理的唯一機會,說不定,還能揪出這個殺手。

深吸一口氣後,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握在桌子邊上的手仍在不斷地顫抖。

“我認爲,殺害馬芸慧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你。”

此刻我看着的人,正是一直以來我認爲是殺手的鐘若芳。對於這個結論,似乎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這也是當然,這個推論我已經跟很多人都說起過了。

“哼,真是有趣。那麼你倒是說說看,我是怎麼殺死馬芸慧小姐的,又是怎麼嫁禍給餘佳閔小姐的?”

“這個答案我是從賀白樓的推理中獲得的啓示。他曾經跟我說過,他認爲是倪安秋在菜裡下了毒。手法是這樣的,在離筷子頭有一點距離的地方下毒,然後在試毒的過程中,一開始不使毒藥碰到菜餚,直到最後纔將沾有毒藥的部分浸入菜汁中,通過這種方法來下毒,接着假裝吃了最後的下毒的菜,實際上卻偷偷地處理掉了,然後因爲自己的筷子已經不能使用了,所以就換了個位置。

“但是仔細一想,其實下毒的人不是倪安秋也沒有關係,甚至可以說不可能是倪安秋。因爲作爲一個想要通過在菜裡下毒來毒死某人的殺手來說,不可能在試毒的時候下手。因爲一開始試毒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很緊張是否會發生什麼事,在這樣高度緊張的注視下,真的有可能完成這樣的詭計嗎?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是把試毒的事交給別人來做,然後等到危險解除,大家都有些放鬆警惕的時候,再使用同樣的手法,這樣不就更好矇混過關了嗎?而且,爲什麼下毒後的倪安秋要特意換個位置呢?我覺得如果我爲了隱蔽一點的話,應該會去偷換旁邊空位的筷子,而不是直接坐過去。這樣的話,唯一旁邊的座位還有空缺的人,就是你了,鍾若芳,在你的左邊坐着的是徐雄,但是他已經死了,所以你可以在用餐過程中偷換他的筷子!

“至於嫁禍,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你和邱景明是一組的,而且他現在正在外面等待下手機會,說不定你們是同謀好的殺手呢!”

這個推論是我剛剛纔想到的。一開始我的推測是邱景明被紀景峰殺害了,但是如果換個角度想,邱景明與紀景峰取得了聯繫,那麼這樣的結果不就是兩人共謀了嗎?一想到這一點,我便想起了第二天晚餐時的那次事件,那個時候鍾若芳和邱景明正是一組的。接着,越是這麼想就越是覺得可疑。這樣想着想着,終於把整個過程都弄清楚了。此刻我已經確定,鍾若芳就是那個殺手!把她犯案的過程弄清楚之後,唯一缺的就是說出這個推論的機會。剛纔倪安秋與鍾若芳之間的爭吵恰巧就是這樣一個機會,於是我才鼓起了勇氣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胡說八道!真是可笑!同謀?和邱景明那種傢伙同謀?真是一派胡言!你的推論的關鍵是我要使用筷子下毒,是吧?但是可惜的是,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動過筷子,一次都沒有!所有人都可以爲我證明!”

“在那個時候的餐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特意在意別人的行爲。”崔久安莫名地笑了。

“而且,你也不需要一直動筷子啊,只要動最初的一下就可以了。雖然我不贊成小帥哥的說法,但是我覺得他說的這個問題沒有問題啊。沒有人可以證明你那天晚餐時一次都沒有動過筷子!”

聽到賀白樓與崔久安兩人的評價,鍾若芳一下子傻眼了,然後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一邊搖着頭一邊用憤怒的眼神掃視我們四個人。

“你們這都是怎麼了?這可是明顯的誣陷啊!說什麼下毒,要在馬芸慧那裡下毒就要跨越大半個餐桌啊!我如果真有這種舉動你們不會早就發現了嗎!好好動腦子想想啊你們!還有你,賀白樓,你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嗎?你爲什麼也要這麼說!還有,你明明知道這件事完全不是這樣的,你明明知道整個前提都錯了!還有你!”

“別再狡辯了!”崔久安的口氣嚴厲起來,一點都不像平常臉上總是帶着笑容的樣子,“現在最受懷疑的人是你,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你不能解釋的話,那麼我們就有理由相信馮繼軍同學的推論!當然,如果你硬是要把這髒水潑到我們這些無辜者的身上,我想不管是誰都不會接受的。”

鍾若芳的表情更加扭曲了,她帶着滿腔的憤怒,那份兇惡的樣子像是要把眼前的所有人都吃掉一樣。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這些都是你們幾個聯手設下的圈套吧?”她的手指着我們,從我們的眼前一一掃過,我雖然產生了一種同情感並且想辯解說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但是考慮到她很有可能真的是殺手,現在的反應是因爲我觸及了事件的真相,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啊,你們一定是聯起手來,想要除掉我,就像當初除掉那賤女人一樣!哼哼,我是不會上當的,我纔不會像那個白癡一樣中了你們的計!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在那裡反倒比跟你們這羣惡狼在一起要安全得多!”

“那就請便吧。”倪安秋那嘲諷的語氣在此刻又起到了加劇矛盾的作用,“這句話我似乎不久前說過,或許在你的房間裡會安全得多,當然,你也可以在房間裡自顧自地排練你的電影,沒有人會有怨言的哦。據說你還曾經想讓我爲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不過你好像失敗了,我還沒有後悔哦。而且,你也沒有機會讓我後悔了。”

看着倪安秋那天真的笑容,我彷彿看到了藏在那笑容下面的她的招牌式的微笑。

“這可不一定。不過同爲女性,我再送你一句,與其針對我,不如好好想想在那羣男人中間,你該怎麼辦?”

“請再稍等一下,明星小姐。”賀白樓叫住了正氣沖沖地往門口走的鐘若芳。

“什麼。”

“我這樣做是出於無奈,你應該明白的吧?如果以後還有什麼好事,我會留你一份的。”

鍾若芳愣了一下,然後冷冷地回了句:“隨你的便!”

說完,鍾若芳便粗暴地推開門後咣噹一聲把門甩了回來。

“這樣……真的沒關係嗎?”等到鍾若芳走了之後,我纔敢問這個問題。

“沒問題,就算她是清白的,也沒關係。不過是多給了導遊先生一個誘餌罷了。如果在一隻老鷹面前有兩隻落單的小雞,老鷹是肯定會先朝他們下手的吧?那樣,我們相對之下就更安全了一些。他們兩個也不是笨蛋,要殺掉他們當然也不是那麼容易。”

賀白樓面帶殘忍的微笑,眼神恍惚地看着手中的戒指。

怎麼可以這樣呢!我因爲感到自己受到了利用而不禁覺得有些憤怒,但是環顧四周,不管是倪安秋也好,崔久安也好,都沒有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就彷彿是默認了賀白樓的做法一樣。

必要時候的……犧牲嗎?雖然自己少了一點危險,但是總覺得……不是很舒服。

除此之外,這種有些矛盾的感覺又是什麼呢……

“接着是,秋小姐。你還想去上廁所嗎?我看你可是一點都不急的樣子啊。”

“當然要去啊,你不會是想像對待鍾若芳小姐那樣對待我吧?”

“當然不是,我們這個四人團體已經不能再少人了。而且,如此可愛的秋小姐,我又如何能忍下心來將你趕走呢?我只能希望你平安歸來。”

“還有,”崔久安順着賀白樓陰陽怪氣的語調說了下去,“我這邊有一個綠色的手環,等會就送給你作爲我們友誼的見證,等你回來之後就戴在右手上吧。啊抱歉,你的慣用手是右手吧?我看你一直都是用右手的樣子。不過如果我說錯的話你就戴在左手上吧。”

他晃了晃手中的綠色手環,在這期間隱約露出了袖子裡的紫色手環。

“我不知道你的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對於前半句話嘛,比起綠色,我更喜歡紫色,跟我這套衣服更搭一點。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送我嗎?我不介意上面的大叔氣息的。”

“那可不行哦,我也喜歡紫色。”

“那可就麻煩了啊,我更喜歡紫色。走吧,馮同學。”

“哎?”看着眼前劍拔弩張的兩人,我對於自己被突然點到名一事不由得有些驚慌失措,“我也要去嗎?”

“當然,一個人殺兩個人可是很容易的,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你。”

不由分說地,倪安秋就把我拉了出去。

“別遇到襲擊哦。”在出門的時候,還能聽到賀白樓那詭異的聲音。

“上廁所的話,就在附近也行吧?”我試探性地問道。

但是看她的樣子,明明像是要往房間走。

“沒關係的,我們房間也不是很遠。”

在她有些粗暴地用右手推開了房門後,我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等我也進去之後,倪安秋利索地把門栓拴上了,然後拿起行李箱就往廁所跑。

“哎?你爲什麼要帶行李箱進去。”

“這是女性生理週期,你別多想了。我現在可是急得很。”

“是……是這樣嗎?”

倪安秋的意思我大概是聽懂了。想着這不是應該我來過問的問題後,便放心地坐到了牀上等她。不一會兒,她就從廁所裡出來了。

“走吧。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她用右手比剛纔要溫柔一些地拉開門,然後用左手拉着我的手往回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幸運,至少這一路上,並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彷彿整個落日山莊都沒有人在一樣。在這裡,真的會有殺手存在嗎?那個殺手真的就在這附近等待獵物的靠近嗎?還是說——鍾若芳與杜宏明兩人中已經有人……

在我有多餘的遐想之前,倪安秋推開了餐廳的門。

“喲,看來是平安歸來了啊。”

“那麼要不要收下我的這份微薄的小禮物呢?”

兩人看上去對我們的迴歸表示歡迎,但是真的是如此嗎?我不禁有些懷疑。

“禮物就不需要了,手環的顏色……我只喜歡你手上戴着的那個紫色。”

“那可就糟了呢,我可不能送出這個呢。”

“既然不行的話,那就算了吧,反正等我們出去之後有的是機會。”

“說的也是吶,哈哈。”崔久安愉快地笑了起來。

我似乎在其中聽出了一份險惡,但這也許只是我多心了。一連串的事件讓我的神經有些過度緊張了。

隨後,餐廳又陷入沉默之中。

由於大清早就被叫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準備隨身物品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而且剛纔和倪安秋一起回去的時候又一下子沒想起來,所以我現在身邊沒有帶着任何可以爲我指明時間的設備。想要問一下週圍的人,但是又因爲這份凝重的沉默,導致我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最後也只能根據自己的猜測判斷大概是到了下午兩點左右的時間了吧。

也許是因爲氣氛實在是太沉悶了,而且我也想回去拿出自己的手錶,於是我學着剛纔倪安秋的樣子,戰戰兢兢地低聲說道:“抱歉,我想去上個廁所。”

大概是我的聲音太輕了,只有身旁的倪安秋聽到了。不得已,我只好用比較大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遍。

“各位的事情還真是多啊。”賀白樓不客氣地嘲諷道。

“不過你們兩個人出去是很危險的,剛好我也有點想上廁所的感覺,那就一起去吧?”崔久安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道。

糟了——我其實只想讓倪安秋陪着我一起去的,這下可就麻煩了。

果然,賀白樓也站了起來。

“光是你們三個怎麼能讓人放下心來呢,剛纔秋小姐也說過的吧,一個人要殺掉兩個人很容易,而且還是在對方都是高中生的情況下。我也一起去吧,我們一起到我房間去簡單解決一下好了,這樣如何?有什麼異議嗎?只是上廁所的話,沒有關係的吧?”

“那我們四人就輪流監視好了。我已經上過廁所了,所以我會在廁所外面的房間裡看着你們的。”

於是我們餐廳裡的四人一起前往賀白樓的房間。也正因爲如此,我回房間拿手錶的計劃也落空了,不過至少氣氛不像原先那樣膠着了,時間的話也可以問一下身旁的倪安秋了。

“現在啊……才12點半哦。”

真的只有12點半嗎?我不由得懷疑這個時間的真實性。但是懷疑這個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很難想象在餐廳裡我是度過了多麼無聊的時光。

接着,就是我、賀白樓與崔久安輪流進入廁所了。倪安秋一直在房間裡坐着,因此要麼我是一個人獨處,要麼就是我和倪安秋還有另一個人在一起,整個過程顯得非常安全。等到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務之後,我們四人又一同離開了賀白樓的房間。

然而,就在此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最先注意到的是倪安秋,她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用手指着從高牆上冒出來的煙——並不是包圍着後山的外牆,而是包圍着落日山莊的內牆,而且,這樣冒出來的煙還不止一條。

“有人在後山放火!可惡!那傢伙是想把我們燒死在裡面嗎!”崔久安咬牙切齒地說道。

“後山還沒有被開發,那麼多樹很快就會燒過來的,有沒有地方可以取水,我們快去滅火!快!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裡了!”

“去廚房看看吧。”倪安秋提出了建議,大家都點了點頭,我也順從地跟了過去。

一推開門,另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在廚房裡,分別放着四個水桶,就彷彿是特意爲我們準備的那樣。

這是殺手設下的陷阱嗎?我相信這是第一個在我們心中閃過的問題。但是如今已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了,因爲如果再不去滅火的話,我們都會被燒死在這裡。

不過……那真的是着火了嗎?如果真的着火的話,那麼那個殺手又如何逃脫這裡呢?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顯然大家都想到了一樣的事,但是目前大家都姑且決定去後山看一看情況。於是我們先快速地裝好了四桶水後,準備一起拎着水桶前往後山。不過倪安秋似乎拎不動的樣子,於是在叮囑她要跟上來之後,我們三人趕緊前往後山。

雖然從廚房到後山的路並不遠,但是憑我的力氣還是很難跟上前面兩人的步伐。不過,等我拐彎看到了通往後山的路的時候,我便一下子明白了之前看到的煙霧並不是某人設下的幌子,而是的的確確地發生了火災。而且,還不止一處。不過幸好,似乎縱火者纔剛剛行動,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也許是事態緊急,眼前的火勢蔓延地很快,我們也顧不上之前默認的緊跟在一起的規定了,澆完一桶之後立刻跑到我的房間去,在那裡的廁所重新灌滿水桶,再拎着前往火災現場。

在賀白樓的指揮下,左邊和右邊的都由賀白樓和崔久安來處理了,而我的任務則是去較深處的地方,那裡似乎纔剛被縱火者點燃。當我來到那裡澆完了大半桶水,確認該處剛燃起的火源已被撲滅之後,又看到了後山深處燃起的一片紅色。

那裡也是火源嗎?

想到這一點,我便覺得自己必須刻不容緩,於是一鼓作氣地跑了過去,將剩下的水全部澆在了上面。幸好,這個地方是剛剛被點燃的樣子,火勢不大,很輕鬆地撲滅了。

正當我轉過身來準備拎着水桶回去裝水的時候,卻意外看到了有個人倒在了一旁的一棵樹下。那身顯得有些髒了的白色裘皮大衣,很明顯就是鍾若芳的穿着。但是她爲什麼會在這裡呢?此刻,鍾若芳正靠着樹幹,腿呈外八字形的樣子坐着。但是她的樣子有些奇怪,雙手似乎沒有力氣地垂在身旁,頭也沒有力氣地歪向一邊。

我靠近了之後才注意到在她脖子上面的紅色印子。那是昨天晚上倪安秋在死裡逃生之後,我在她的脖子上同樣看到的痕跡。不過與當時不同,現在眼前的鐘若芳,毫無疑問已經失去了生的氣息。

“笨蛋軍,你那邊怎麼樣了?”遠處傳來了倪安秋的聲音,她正帶着擔心的表情朝這邊跑過來。看起來她好像是看我一個人跑到了裡面來,於是把水桶丟給了一旁的誰吧。

不過我此時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無法思考,也無法做出反應。於是我眼睜睜地看着倪安秋跑過來後被鍾若芳的小腿給絆倒了。

“好……好疼……”

這是倪安秋摔倒之後的第一句話。能看到她的右手正在有些痛苦地抓着地上的土壤,好像摔得很嚴重的樣子。

“疼……疼……”她的左手像是漸漸反應過來一樣,緩緩地握在了右手的靠近肘關節處的小臂位置。

直到這時,我的大腦才恢復了工作。剛好,賀白樓和崔久安似乎滅完了火正在往我這邊趕來。

“幸好發現的及時,而且火勢不大……這……這是?”

“是鍾若芳,大概已經……”

我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想必他們也都理解了。

“那麼秋小姐是?”

“她不小心摔了跤,不過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不……纔不……啊……疼……”看她勉強站起來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心都開始疼起來了。

“你這樣子哪裡像只是摔了一跤啊。”

“可我就是摔了一跤嘛。不過先別說我了,她的屍體該怎麼處置?”她的左手還在抓着右手臂上的那個地方,看來是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希望不要是摔骨折了之類的吧。想到這個假設的同時,我的心也疼痛萬分,只能希望千萬不要是這種情況了。

“我們沒必要爲一個誘餌收屍,回去吧。”

賀白樓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率先回頭走去,而崔久安也緊隨其後。

“你們……”眼前的這兩個傢伙,我居然曾經以爲他們是我在這次旅行中認識的不可或缺的朋友。也許我還要好好感謝這個殺手,是他揭開了這兩個傢伙的真正面目,這兩個只顧自保的傢伙,連那個殺手都不如!

——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有多麼危險嗎?那些人都是些剛見面沒多久的來路不明的人,你這樣一臉天真地把自己的一切都托盤而出真的是……

這是在休息站的時候倪安秋對我說過的話,當時我還在想怎麼會有這種事。結果看看現在的情況,強烈的生存慾望已經撕毀了他們表面的僞裝,露出了他們真實的心靈。這該說是人性嗎?爲了在危急中保住自己的生命而將他人推入危險之中的這種行爲?

帶着滿腔的憤怒,我朝着前方的兩個背影吐出了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真沒想到你們是這樣的人,居然爲了自保,不惜傷害他人!你們這樣做,和那個殺手有什麼區別!”

前面的兩人聽到了我的話,先後停了下來。

“小帥哥,你在說什麼啊?”賀白樓回過頭來,眼神中帶着一絲輕蔑,“趕她出去的人不是我哦,是因爲你的推理才把她逼出去的吧?我們只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因此無法反駁而已,說到底這一切都是要怪你吧?明明一開始只是兩個女人之間的小爭吵,是因爲你突然自己竄出來然後自以爲是地說了自己的推理,纔會把爭吵擴大化吧?而且,你不是懷疑她是毒殺了馬芸慧小姐的兇手嗎?這可是爲連帶而死的餘佳閔小姐報仇的機會啊,你不覺得嗎?明明你最懷疑的就是那個明星小姐,現在她死了你又要說我們不人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人啊,在危機的時候,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明白嗎,小帥哥?多虧了你的推理,我們才能藉着導遊先生的力除掉一個隱患,這還要謝謝你呢。好了,那個放火殺人的殺手邱景明先生恐怕還在這附近,我們還是快點回到餐廳吧。”

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之前明明一直在懷疑鍾若芳。現在按理說這個最有可能的嫌犯死了,我應該感到放鬆纔對,可爲什麼——我會覺得心中很不安呢……

我不甘地搖着頭,和倪安秋一起跟上了賀白樓他們。

“你的右手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她雖然這樣說着,但是臉上還殘存着些許痛苦的表情,左手也一直抓着右手小臂上靠近肘關節處的地方。

接着,她便沉默下來,我也一語不發,開始思考剛纔的事情。

的確,雖然我一直懷疑鍾若芳很有可能就是紀景峰,但是我現在能明顯感覺到心中的動搖。一切都太簡單了,簡單到讓人無法置信。在我的想象中,紀景峰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狡猾的殺手,這樣的殺手會被一個變態的殺人狂那麼簡單地殺害嗎?

剛纔自己的推論有什麼漏洞的地方嗎?有,肯定有。首先,鍾若芳和馬芸慧坐在相對很遠的地方,要在對方觸手可及的範圍內下毒的話,肯定要離開座位,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是會注意到的吧?但是我卻沒有注意到。同樣,也沒有馬芸慧這樣做的印象。另外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鍾若芳因爲一直懷疑餘佳閔是否下毒,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動過筷子!

可是這又怎麼解釋放火的事情呢?我們從賀白樓的房間出來後,要後退一段才能看到冒起來的煙,那麼在鍾若芳的房間裡,窗子距離牆壁的距離那麼近,是看不到煙的。那麼本來應該在房間裡的鐘若芳又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而突然來到後山呢?

而且,我敢保證在我去那邊滅火的時候,那條路上根本沒有人,可是在我滅完火回頭的時候,卻看到了鍾若芳的屍體。也就是說,那個殺手就在我的身後殺死了鍾若芳,殺手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殺死她的究竟是邱景明還是紀景峰呢?

接着,還有許多問題,水桶是哪裡來的?在廚房一共放了四個桶,這很明顯是爲了我們四人做準備的。而唯一知道餐廳內人數而且有時間準備的只有鍾若芳一個人!

難道鍾若芳是打算殺害我們——她不是紀景峰,但是因爲剛纔我們對她的懷疑,使得她萌生了殺害我們的念頭?然後又被真正的殺手,或是邱景明給殺害了?

可是如果想要縱火的話,明明只要點着一個地方就好了,爲什麼要燒那麼多?此外,即使是爲了能夠順利縱火,也不應該像這樣在分散的地方點火啊!這就像是爲我們分配好了一人一個一樣,但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是讓我們分散開來嗎?而且,那個濃煙又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就像是故意讓我們看到煙,然後去救火一般。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爲了誘使我們出來……分開……然後……殺人嗎?可是這樣做是爲了殺誰?她站在我身後,難道是爲了殺我嗎?是因爲我讓她蒙受了嫌疑嗎?

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得通了。不過這樣的話,最關鍵的是殺害她的究竟是紀景峰還是邱景明呢?如果是邱景明的話,這就說明他一直潛伏在森林裡,而如果殺害鍾若芳的是紀景峰的話,他就一定是在後山中的某人,那麼——

我擡起頭來看着在我前面走的那三人。

那麼紀景峰,就是他們兩人以及我的同伴倪安秋,這三人之中。

雖然曾經說過要絕對相信倪安秋之類的話,但是,在現在這種危急情況下,我——真的還能相信她嗎?

不,不行,我明明……明明是……明明是喜歡着她的,她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不想懷疑她……

可是,落日山莊中發生的一切,包括現在眼前的這一切,都讓我產生了決不能輕易相信的想法……倪安秋不也說過嗎?我可以懷疑她在落日山莊裡表現出來的一切。

原來這纔是人的本性嗎?這危及自己性命的情況下,居然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會保持戒心……

就彷彿是看穿了內心的矛盾一般,倪安秋悄悄地靠近了我的耳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看起來你心裡在懷疑我但是又因爲……又因爲某種原因而想逼着自己相信我,現在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嗎?”

“嗯……”既然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否認這一點。我倒是希望她能一口氣把所有的疑點解釋清楚,好讓我放下心來。

但是她沒有這麼做。

“懷疑我是好事哦。我可不想和一個連正常思維都達不到的人談……咳……做朋友。你懷疑我絕對不是不……唔……不對我有所好感,所以你就放心吧,這兩件事並不衝突。如果你覺得我可疑的話,就懷疑我好了,我不會因此生氣的。”

她故意迴避了類似於“喜歡”這樣的字眼,明明我們互相的心意都已經知道了,爲什麼還要執着於正式的表白呢?她似乎是想在明天向我正式表白,不過……我們真的能活到明天嗎?

“很抱歉,我不和你們一起走了。”

將我從思考中拉出來的是崔久安豪邁的話語。他說完之後,就不由分說地轉身朝着B區自己的房間門口那裡走去。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已經到了A區、B區與餐廳交匯的地方了。

“沒關係嗎?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比較安全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這個無聊的遊戲也該結束了。和你們在一起確實很安全,不過,在外面也是如此,不是嗎?結盟可不是你們這三個人的專利。”

崔久安走後,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這片空地上。明明餐廳的路口就在眼前,但是我們卻沒有進去的慾望。

“總算從內部崩潰了,結果到頭來只有鍾若芳一個人……”

他的話讓我有些不明所以,我想我一定是流露出了極其困惑的目光吧。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接着用近似瘋狂的聲音吼道。

“我已經不想再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你們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吧,希望明天我們還能再會,混蛋們!可惡,本來還想靠着這個機會多活一會,如果能讓杜宏明和崔久安那兩個傢伙也去送死好了,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你們知道我爲了活下來有多辛苦嗎?崔久安是個已經生無可戀的傢伙,而你這個混蛋也不過是個受盡了苦難的可憐蟲罷了,恨不得死在這裡纔好吧?可我不同,我和你們都不一樣,我還有大把的錢要花,我怎麼可以死在這裡!只要我走出去,不管是豪華的別墅還是豪華的跑車都應有盡有,我要什麼就有什麼,甚至不用工作不用幹活不用勞累就會有大把大把的錢跑到我的口袋裡來,這樣的生活是多麼美好多麼令人渴望,要不是因爲你的出現,我早就過上這種生活了,沒錯就是因爲你,就是因爲你,你還是趕快去死好了,混蛋!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還沒有享受完生活,我還要繼續享受生活,我絕不能死在這裡……”

賀白樓一邊吼着,一邊自顧自地走進了餐廳裡。

“他……沒事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的聯盟關係也結束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留在這種地方是很危險的。而且……我也想回去處理一下傷口。”

“傷口?”我一臉詫異。

“你別管那麼多了,剛纔摔跤的時候擦傷了皮,所以現在痛得很,說不定還會感染什麼的,總之快回去啦。”

她來到我的身後幾乎是用身子推着我往回走。不過仔細一想如今也沒有別的去處,因此我也只能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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