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來了?正好,快來幫忙!”公子悠一轉頭,就見許諾站在門口望着自己,便忙把他也拉來做苦力,一邊嘮叨道,“這院裡竟像是十年未曾住過人一般,荒涼至此,本公子早就想將這裡處理一下,既然許先生到了,咱先動手吧!”
於是許諾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就跟着挽起袖子,幫着清野草。恐怕這世上需要親手拔草的王子,除了公子悠,再無第二人了。
“公子,蓮王的書信已經送往樂景國了。”許諾一邊幫着拔草,一邊輕聲道。
公子悠點頭,手邊的活兒沒停,道:“樂景與北蘇接壤,慕王爺又野心勃勃,同他們結盟是最好不過。”
許諾低聲道:“這可是兵變的大事,公子確定慕夜會同意結盟嗎?”
“慕夜乃樂景實權掌握者,女君主冰蘭雖然有治國之才,但過於溺愛皇弟慕夜。蓮王雖愚鈍,但比起草包太子奇異來,還是好得多……”公子悠擡起頭來,見野草已被處理得差不多,便向英兒道,“你收拾一下,許先生,咱們屋裡談。”
兩人進了房,公子悠親自去倒水,許諾忙受寵若驚地站起來惶然道:“公子快坐着,小人……”
“無妨,”公子悠將水遞到許諾手中,“這是謝你替我來做苦力。”
“這……”許諾還是有些惶然無措,不大自在地接過水,然後坐下。
公子悠的房間,在皇家而言,確實是非常寒酸,就連許諾自己的屋子,都要比這明亮寬敞。公子悠擦了擦額頭的汗,臉上沒什麼表情,道:“本公子安排到西雪的探子可有回報?”
許諾道:“公子自6歲就送來北蘇,兄弟裡與公子交好的,是您的皇兄,星王公子然。”
“哦?”公子悠挑起眉道,“星王長本公子多少?”
“3歲。”
公子悠點點頭,曲起手指在桌上緩緩敲着,半晌又問:“太子公子醒與夢王公子軌又如何?”
“公子醒與公子軌是同一母所出,關係較好,在宮中常排擠公子然。”
公子悠聞言蹙眉了一會,半晌沒再開口。
許諾想起蓮王的事,不由得問道:“公子可真有把握?萬一不成……”
公子悠淡然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絕對的,本公子只是賭一把。”
他哪裡有把握去猜慕夜的想法?他只是就樂景的國況大致猜測了慕夜的爲人。在公子悠的意識裡,生命就如同一場賭博,贏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輸了,什麼也沒有。
“賭……”許諾心下微微一震,好半天才把臉上的震驚壓了下去。這搭上的可是北蘇整個國家,以及他們這一干人等的身家性命,公子悠竟然以一個簡單的賭字就解釋了?
“將胥仁西滅門,製造這一系動亂,也就是爲了與樂景結盟,將北蘇淪爲傀儡,若在這一步敗了,只怕等於前功盡棄。蓮王死與活,北蘇何人掌權,何人稱王,與本公子無一點關係。本公子若想回西雪,那北蘇就必須要亡國!”公子悠瞟了一眼許諾,平靜道。
“什麼……”許諾正要起身,卻被一支長劍抵住了咽喉,公子悠雖舉着劍,臉上卻無任何波瀾,“本公子知你是北蘇人。但許先生也是聰明人,如今北蘇皇室衰微,政局動盪,國庫虧空,經濟落後,軍隊潰爛,這樣一個國家,就算沒有我公子悠,離亡國又能有多遠?”
許諾臉色蒼白,半天答不上話。北蘇的情況他不是不清楚,可他必竟是北蘇人,怎麼樣也不願意看到亡國的結果。
“本公子做的,不過是推波助瀾,將這結果提前。先生若不願意再隨着本公子,現在大可離去。本公子絕不阻攔。”話雖如此說,公子悠手中的長劍卻絲毫也未曾移開,大有隻要許諾動一步,立刻讓他命喪黃泉之勢。
許諾自然不敢動。
“當日令弟羽已知本公子的計劃,但卻依然追隨本公子……許先生,本公子可明確承諾你,他日,將還你一個太平的天下。”公子悠見許諾半天不回答,便又道,
“何爲太平天下?”
公子悠道:“許先生飽讀詩書,豈能不知太平天下爲何解?”
“有可能嗎?”許諾皺眉問。當今局勢,就算五國統一,那也必將最強國林靖是贏家,公子悠淪爲質子,如何給他一個太平天下?
“許先生認爲沒有可能,是因爲,”公子悠放下劍,炯炯的目光射在許諾臉上,淺笑道,“是因爲,許先生與這天下人,並不知道,本公子的厲害!”
那一刻,許諾原本滿懷疑問和不信任的心,就隨着公子悠那自信的一句話瞬間土崩瓦解。公子悠的手段他不是沒見過,蘇城一戰在認定閉敗的結果下,竟然能夠反敗爲勝絕處逢生。入宮以後,殺眼線,鬧滅門,蓮王與太子簡直就是完全照着他的計劃在行動。以區區一個質子的身份,鬧出這滿城風雨,此心計與狠絕,何人能及?
爲人君者,要的便是這樣一顆謹慎自信的心。
許諾頓了一下,便從椅子上翻下來,拜倒在公子悠腳下:“小人願聽公子差遣。”
公子悠心裡長長舒了口氣,上天果然還是眷顧他的,若剛纔無法說服許諾,他真會殺了許諾?爲了許羽,他也絕無可能如此做。但好在,許諾終於被自己收服,公子悠如今手上能用之人無幾個,許諾的加盟自然是給他幫了很大的忙。
“許先生。”公子悠忙起身,親自扶起許羽,道,“公子悠有許諾,如虎添翼,先生且請起。”
許諾站起來,再欲開口,門外卻傳來英兒的聲音:“公子,奇葩公主來了。”
公子悠聞言,稍稍皺了眉,向許諾道:“本公子交待許先生的事要謹慎爲之,且記。”
許諾點頭:“公子且寬心,諾理會得來。”
將許羽送出了門,公子悠這纔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奇葩,道:“公主身體恢復得如何?”
奇葩已經十多日未曾來過自得苑,公子悠也未曾去過養去閣。原本以爲兩人就此不相往來,奇葩今日卻忽然到訪。
“奇葩無防,”奇葩火紅的秀髮今日並沒有束馬尾,只是鬆鬆地挽了一個髻,斜插一根玉簪,瀑布一般的髮絲垂在胸前,倒是少有的顯出一翻女兒姿態來。“最近悠的自得苑常往來一些陌生人,悠欲何爲?”
公子悠淡然道:“公主無需掛心,只是本公子新交的朋友而已。”
“悠明顯在敷衍奇葩。”奇葩上前一步,準備拉公子悠的手,但卻忽然又縮了回來。自從那日入過公子悠的夢境以後,她對公子悠便不如從前那般沒有計較。“奇葩能夠發覺到,想必其他人也可以發覺到。悠雖去除了身邊的眼線,但身份敏感,還是有很多人在看着悠。注意着悠的一舉一動。”
奇葩此話不假,公子悠聞方劍眉微蹙,道:“謝公主掛心,只是……悠也要爲自已的身家性命着想,故而……”說到這裡,公子悠嘆了一口氣道:“……”
“公主架到--”公子悠還未開口,便聽到門外一聲高高的太監的聲音。公子悠一驚,此刻奇葩就在自己眼前,而且她也不可能會的這樣的架勢,來人只怕是另一位公主--奇姬。
果然片刻後就見到奇姬,淡黃色華衣裹身,披着一件薄如蟬翼的透明外紗,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頭插流星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臉上略施粉黛,帶着淺淺的笑意。那周身的華貴氣質,使人不忍直視。
“奇葩參見皇姐。”奇葩微微欠身,立刻被奇姬的手握住,道:“奇葩何須多禮,去養去閣沒見着你,就猜在這兒呢。”
奇姬說着一雙波光般的美目看向公子悠,公子悠一頓,微微欠身道:“公主萬福金安。”
英兒早已拜倒在地:“英兒參見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同是公主,待遇相差如此之大,公子悠不禁開始想象,奇葩從小在這鮮明的對比中,是如何平衡心中那天平的?
奇葩道:“皇姐費心,剛巧奇葩也只是剛到。”
“公子,本公主聽聞這幾日公子府上很是熱鬧?”奇姬也不等公子悠開口,便直接了當地問。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奇葩剛剛纔說完怕遭人懷疑,奇姬後腳就到了。公子悠沉吟了一下,道:“只是悠的朋友,在蘇城之戰中,建立了比較深厚的感情,故經常來府上看望悠。”
這個理由似乎說得過去,何況許羽確實是和公子悠一同在戰場上並肩作戰過。奇姬懷疑的目光掃過公子悠後,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奇姬倒不是懷疑公子,只是這幾日宮裡發生的事情較多,這纔不得不留心。公子與奇葩府邸相近,奇姬也只是爲奇葩擔心。”
公子悠恭順道:“悠明白。”
“秦太醫,”奇姬招手,從身後便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穿着青布長袍,表情很是恭敬。奇姬指着公子悠道,“麻煩幫忙檢查一下,然後開幾副藥草。”
公子悠道:“這是爲何?”
奇姬訝異道:“公子不是一直沒有恢復記憶嗎?本公主曾應過你,會請名醫爲公子診治,如今這不是帶來了?”
公子悠聞言呆了呆,半晌才無力道:“謝公主。”
接下來秦太醫便對着公子悠從上到下一陣詳細的檢查,連眼珠子也反覆研究了好幾遍,這才道:“回公主,公子表面上看不出太大問題,想是腦子裡淤血太多,導致的失憶。在下會爲公子開幾副活血化瘀的藥,每日早中晚三劑喝下,不日就可全愈。”
奇姬聞言大喜,道:“奇葩可有聽到?這顆心就放回肚子裡去吧。”
公子悠在心裡大罵庸醫,腦子裡淤血太多?我看是你腦子裡進了太多水罷?
奇葩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喜悅來,只淡淡地:“謝皇姐。”
奇姬皺眉,輕聲問道:“奇葩與公子吵架了?”
公子悠與奇葩都沉默下來。奇姬見這樣子,便認定是兩個鬧了矛盾,立馬本着和事佬的心態道:“這可就是公子的不對了,兩個相處哪裡能那麼順利?作爲男子,理應讓着點兒女子,公子可不能欺負奇葩。”
公子悠在心裡猛翻白眼,那臭女人狠狠咬了他的嘴脣,還殺了他的侍女,如此彪悍生猛之人,公子悠哪裡能負得到她?但嘴上還是淡然道:“公主教訓的是。”
奇姬又向奇葩道:“奇葩也是,公子悠脾氣不太好,就多擔待會兒!”
一羣人在自得苑閒話家長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到晌午,奇姬纔想起今天要陪皇帝用膳,這才依依不捨地別了公子悠與奇葩,稱得空便來瞧他們。
公子悠點頭笑道:“歡迎公主常來。”
奇姬做了個小小的鬼臉,笑道:“本公主纔不是來看你的呢,本公主來看妹妹的!”
說着帶着身邊的一大羣隨從出了院子。
“如何?”奇姬出了院門不久,便沉聲問身邊的秦太醫。
“回公主,公子悠並未傷及大腦,究竟是如何引起的失憶,導致連性格也大變,秦某一時也拿不準。”
奇姬輕輕嘆了口氣,問道:“可還有其他問題?”
“公子悠身上大小傷口無數,雖被外衣遮住了,但秦某還是可以推測倒,傷口大概一月前造成,現已好得差不多。”
“一月前?”奇姬停住腳步,確認道。“秦太醫可沒估算錯?”
秦太醫道:“八九不離十。”
奇姬點點頭,繼續向前,道:“宋哲--”
身邊一位太監模樣的人上前一步應道:“屬下在。”
“你可有線索?”
“回公主,公子悠院裡,東面牆角下,有一小灘未清理乾淨的灰。”
奇姬道:“可看得出是何物造成?”
“懷疑是布類燒後留下的,但因未仔細上前檢查,一時間不能完全確定。”
奇姬聞言不再言語,低頭深思起來。稍後她擡頭道:“宋哲,派人全天注意公子悠的行動,有任何風吹草動報向本公主,切不可讓他發現。”
宋哲停住腳步,弓身道:“哲馬上去辦。”言罷,直起身子,一雙大而黑的眼睛裡閃出絲絲精光,縱身一越,便已翻身上圍牆,快
速離開了衆人。
“秦太醫,明日再去與公子悠檢查一次,確認一下身上的傷口。把莫兒帶上,檢查下房裡可有何證據。”
“是。”秦太醫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道。6月份的天氣,確實熱得讓人有些難以忍受了。
此時奇葩站在公子悠旁邊,同樣也覺得酷暑難耐。
公子悠臉色陰沉,道:“時候不早了,公主要不要留下來用膳?”
奇葩看了一眼公子悠,淡然道:“在此用膳有何不可?”
公子悠沒想到她會真要留下來,一時語塞,半晌才道:“哪裡的話,公主能留下,悠求知不得。”
奇葩覺得他這句話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英兒已將飯菜準備好,站在一旁布碗筷。兩人相顧無言坐下,各自默默的吃着碗裡的飯菜,直到一頓晚飯結束,也沒開口。
詭異的氣氛令英兒有些忐忑,不由得向奇葩道:“公主,英兒給您倒杯水罷?”
奇葩點了點頭道,這纔開口:“上次的點心和水果,是悠送來的吧?”
公子悠頓了一下,道:“本公子不愛吃那些。”
“悠……”奇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公子悠等了她半天不見開口,便催道:“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悠,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但那太冒險了。北蘇歷史已有百年之久,現雖腐朽,但悠也不要把它想得太過簡單。”奇葩說到這裡急道,“就留在這裡,留下來,有奇葩陪着悠,這樣不好嗎?”
奇葩言辭懇切,公子悠愣了半晌才緩緩道:“若是以前的公子悠,也許跟公主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如今……公子悠必須要拼一次。公主若是爲這事,那就請回吧。”
“悠……”
“公主,”公子悠打斷奇葩,低頭想了一會才道,“請你忘了以前的公子悠吧,不要再想了。不管公主信還是不信,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
“那現在的悠呢?對奇葩如何?”奇葩全身顫抖,這個問題她想了好些天,卻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問,也沒有勇氣。
公子悠吃驚地望着她,她問這個問題什麼意思?難道已經接受了以前的公子悠不在了的事實?
“悠?”
公子悠盯了奇葩半天,才幽幽道:“公主,如今的公子悠,不能陪公主久居在此深宮之中。”
此話出口,明擺着是拒絕了。奇葩嘴脣動了兩下,看着公子悠,手中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如此反覆幾次後,奇葩終於站起來了,清淡道:“如此,奇葩便先回去了。”
公子悠只是稍稍呆了一下,便道:“公主走好。”
奇葩出了門就只是急急地走,一步也未曾停,匆匆忙忙彷彿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好像這樣身體忙着動,大腦就可以忘記運轉,就可以忘記那個人,忘記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忘記他帶着一身的氣宇軒昂站在月光下對自己淺淺微笑,忘記那馬背上馳騁着的矯健身影,忘記他對自己說過“奇葩與公子悠,是否已經私定終身”。忘記他嘴對嘴給自己喂湯藥。忘記他毫不留情地拿劍指着自己,彷彿這樣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就能把關於那個人的所有記憶全部丟掉,把自己對他的那一點點好的壞的記憶全部抹殺掉。
她當然知道那不是公子悠,那個從戰場上醒過來,帶着迷惘問自己是男是女的人,根本已經不再是她的青梅竹馬,雖然荒唐,可是自己入夢的能力絕不會有假。公子悠在那支箭下,已經失去了生命,而現在這具軀體裡裝着的靈魂,是一個來自其他遙遠世界的嗜血男子。
可是又有什麼關係?不管他是誰,從何處來,經歷過些什麼,奇葩根本不在意。這十多天以來,她反反覆覆思考了很多遍,雖然也傷心公子悠的死,可是奇葩愛上的,確確實實是那個2個月前橫空出現在她眼前的人。
可惜,那個人根本不領情,奇葩對於他,只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落難公主而已。
奇葩並不覺得有多難過,她從小便習慣了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她從不敢奢望什麼,自己的一輩子不就是在這深宮中苟延殘喘下去?她不是早已接受這樣的命運?
從小到大,她都非常明白,都不敢有任何奢望。那麼,又怎麼會失望,怎麼會難過?
“奇葩?”
奇葩頓住腳,耳邊出現一個不真實的聲音。那冷淡卻略帶磁性的音色,她怎麼會聽錯?
“奇葩。”
但是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出來追自己?
“奇葩要去何處?”奇葩低着頭,眼前出現一雙青色的靴子。
“奇葩不是說在宮中不能四處亂走嗎?這麼着急要去何處呢?”
奇葩擡起頭,越籬一雙細長的眼中,帶着淡淡的擔憂。
果然是聽錯了。也對,怎麼可能是他呢?
奇葩臉色蒼白,黑水晶一般的雙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只是那明顯沒有焦距的的眼神讓越籬心頭一跳:“奇葩,發生何事了?”
也並非大事,奇葩只是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喉嚨幹得厲害,開口時竟然發音也不太準:“奇葩沒事……”
越籬立刻皺了眉,臉色嚴肅起來,沉聲道:“奇葩又受欺負了?”
“奇葩若信得過越籬,不妨說給越籬聽。”越籬走上前,眼中的溢出濃濃的擔憂。
奇葩仰着臉,直直地看向越籬。那一瞬間越籬以爲她會哭,但最終奇葩只是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道:“越籬陪奇葩練會兒槍吧。”
越籬稍稍一愣,便痛快地應允。
公子悠一連好幾天都受到奇姬“特別關照”。她安排的秦太醫幾乎天天都來,還帶着一個小醫女。把他從上到小,從裡到外都好好檢查了一個遍。公子悠從沒有想過古代的醫術竟然有這麼多門道,檢查個大腦竟然還讓人連褲子也脫了。
“秦太醫,這就沒必要了吧?”公子悠一臉鬱悶,雖然他是個大男人,但要當着一個小醫女的面脫褲子,實在讓人不得不尷尬。
況且不過是要治失憶,有必要連褲子也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