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輛被泥漿噴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車上跳下。林羽將衣領的扣子扣好,徑直走進了這個位於沙漠中的訓練基地,背後的夕陽仍剩一個邊角,臨近傍晚的空氣多少有些寒冷,笨重堅實的軍靴踏過雷區,簡簡單單的亮出證件,接受哨兵的層層檢閱後,這一行陌生的來客終於抵達闇火的秘密基地。
與沙場上整整齊齊的方隊相比,林羽背後的這羣稀稀拉拉的男女甚至沒法保持一個整齊的隊形,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幾乎沒有一個統一的着裝。
“副隊長蘇野前來報道。”英姿勃勃的女軍官帶着一股子不服的勁頭,站在了當前的兩個男人面前。
“老沙,重回這兒有什麼感觸?”林羽扭頭問了下臉色越來越沉悶的高大漢子,露出一抹笑容,“去吧,這兒屬於你。”
“咱們一直是好哥們。”沙破天長長呼了口氣,一個熊抱將面前一直叫做老大的年輕人緊了一把,才緩慢而堅定的走到了蘇野面前,被槍械和沙袋鋼板磨礪過的粗糙手掌有些生疏的握了握,背對血紅的夕陽。最終回了一個軍禮:“沙破天歸隊。”
即使兩股人羣有些流氓土匪和最精銳特種部隊之間的互相較勁,但仍然同時鼓掌,試圖將這麼一個凝重的時刻弄得歡快一些。
短短几米的距離,一個主動退伍的老兵成爲殺手中的王牌教官,頂尖殺手最強的拳頭,最終迴歸到這片迷彩服的海洋中,再次成爲這具龐大洪流的一個零件。
也許這是很多殺手的渴望,有朝一日,重新站在陽光下,並且無愧於心。
“我只需要你好好的做你的軍人,最好最完美的那種,如果哪天你背叛了,我會親手送你上路。”在一路前往的路上,林羽這句玩笑意味的話裡,有種全然不同的賦予意義,如果他玩的是地下世界這套規則,那麼在光明的另一半,他需要有個堅定並且理解自己事業的盟友,沙破天走得越穩,越好,自己的未來也纔會更寬廣。
“你們是最精銳的特種部隊,向來以執行國外任務爲主,對於基本素質我無需強調,能夠站在這裡的,都是十萬中無一的佼佼者,但這一切,並不能說明。你們適合執行闇火的任務。”沙破天接過旁邊指導員遞來的軍服和勳章,一一穿上,上來就試圖否決整個闇火的驕傲。
“我背後這羣人才是真正的黑暗殺手,在這一週之內,你們將有機會向我證明我剛纔的話有多麼錯誤。”沙破天頓了頓,“在互相學習之後,你們將屬於同一個集體,在一週後執行一項秘密任務。”
“我期待這一刻很久了。”林羽身後傳出舔嘴脣的聲音,花花公子賈威站在裡邊,擺弄着手裡的小匕首,那位舉止輕浮的暴發戶此刻露出狼一般的光輝,李玄霸對此露了個不屑笑容,他對自己的拳頭力量深信不疑。
對於自己的底牌之一,林羽明白這羣人的能量,如果散佈到一箇中小型國家中,完全可以製造巨大的恐慌,他們的老師,就是這個世界各種各種的武裝力量,保鏢公司,特種人員,以及殺手世界的黑吃黑。
人羣中最爲耀眼的一對女人。便是模樣十分相似的母女倆,奧麗黛兒的指尖旋轉着一把黃金匕首,對這次危險刺激的死亡行動充滿好奇,反而是她的母親瑪莎,這位殺手界公認的毒蜂王后,極細的腰部和挺拔的爆乳十分性感,如果算上她那隻柔細腕子上扛的一支重型狙擊步槍,就明白這個女人的骨子裡蘊藏着如何平靜卻狂暴的力量,只有上了戰場許多次的老兵,纔會對死亡如此從容,奧麗黛兒畢竟還小,這次親自實踐也代表她即將踏上繼承她父親地位和權勢的實踐道路。
“老大,你呢,要不要一起?”秘書黛麗依然風情撩人,在這片肅殺的大漠裡,超短裙和OL職業裝的打扮很反潮流。
“我沒時間耗費在這裡,希望我再次來時,你們都會很愉快的相處。”林羽看了整個場面一眼,沒有過多停留,甚至沒有理會闇火隊裡躍躍欲試的挑戰意圖,沿着原路返回那輛越野車,這樣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地下軍用機場,搭上回京城的運輸機,接下來一週的時間,就屬於自由支配了。
“我愈是成爲殺手中的獨行王者,愈是覺得一把刀的力量太過單薄。”林羽終於在警戒範圍外點燃了一支菸,對身邊的女秘書笑了笑,“只相信自己力量的人,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力量。肉體終究有限,但這個地方無限。”彎曲一根手指敲敲腦袋,林羽不無希冀的道:“我經常在想的一件事,就是無數單兵能力超強的人組成一個完整精密的羣體,將會發揮多大的力量,希望沙破天能夠滿足我這個好奇心。”
“一週的訓練時間是不是太少?而且,你將賈威他們都弄過來了,後方會不會有種空虛的感覺?”黛麗敏銳的提出這個問題。
“一個狡猾而且高明的賭徒,永遠有藏起來的底牌。”林羽自信的笑,彈彈菸灰,微笑道:“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拿出全部身家賭這麼一次吧。”
“那——這個最後一次有什麼意義?”黛麗平靜的幽藍色眸子裡爍爍映着天邊晚霞,像燃燒的平靜大海。
“創世紀。”林羽玩味的用了一個褻瀆上帝的詞彙,“對我們而言,如果能夠走到最後,我希望是一個新紀元的來臨。”
“但願,自從成爲您的私人助理,我覺得與其祈禱上帝,不如祈禱你的仁慈。”黛麗撫摸着手心上的92式的手槍,在殘酷的戰場擁有手槍的作用,大部分時候是拿來自我安慰,或者是自殺的。
“上帝創造這個世界用了六天,我們試試看。”林羽猛然扭轉方向盤,笨重卻充滿暴力美感的軍用越野車怒吼一聲。揚起沙塵衝向前方在望的軍用飛機場。
身爲一場戰役的指揮者,通常不需要站到前線,身先士卒的指揮官不是好指揮官,反而會因此耗費大量的資源,玩御駕親征的好笑結果通常是士氣不太高的敵人都會嗷嗷叫喚衝來,嘗試斬敵酋的快意。
葉廋虎擺弄着手中的棋子,耳邊輕微的滴答聲不絕於耳,再過二十分鐘,他就會登上飛機飛往南美,親自指揮一場熱帶叢林裡的特種戰爭,而部下。則是在亞馬遜森林裡摸爬滾打數年的精銳特種小隊,自從石油和鐵礦石越來越不夠國內的需求後,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佈下了這條線,南美的石油和礦產將是這個國家攫取資源的一個重要市場,而軍隊的天職,就是保護這個國度的子民,何時何地都不會遭受危險。
雖然離這個目標很遠,一個僅僅立國幾十年的國度還沒有像美國那般全球布武,但隨着資源運輸線的全球性延伸,強大的軍隊終將邁出那一步,那些身居高位的老人如果目光不能看到數十年之後,不居安思危,幾乎是不可能的。
“有過越南戰場的經驗,何況我們的對手並不是正規化部隊,我們這一趟的任務並不難,通過和哥倫比亞政府的小規模特種人員聯合演習名義,我們去得名正言順,就將扶桑那些燙手山芋交給林羽吧。”葉廋虎敲打着桌面,他的身份畢竟太過敏感,如果以軍方即將升任少將的鷹派潛入扶桑,這絕對能夠加劇本就是世仇的兩個關係,一旦擦槍走火,會讓國內的決策者處於被動地位。
“根據我們這些時候對林羽資料的蒐集整理,分析後得出了他的大致風格。”年輕的副官遞過一份資料,介紹道:“出手速度極快,時常集中優勢將對手防護薄弱的地位一擊即潰,在國外這些年,已經是地下潛規則不可招惹的勢力,令人諷刺的是,因爲他不需要顧忌任何規則,所以他在收購世界排名第十一的船隊後,沿線的海盜聞風而逃,一旦有所搶劫行爲,不出多久,就會遭受他沒有任何忌憚的報復行爲。”
“這就是沒有這身軍裝的好處,你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葉廋虎抖擻精神站了起來,“那這次,就比比速度,我擁有的是最優秀的正規軍,而他的,則是雜牌軍裡的最優秀人物,看誰是運動戰的繼承者。”
“他現在打算去幹什麼?”臨出門時,葉廋虎突然問了句。
“剛纔通過軍用飛機停留在京城,剛纔的信息反饋,他現在應該是打算邀請一位和他關係十分曖昧的女人打發時間。”副官神色複雜的回答。
葉廋虎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他明白這個跟隨自己很久的部下是什麼心思,和一個在緊急關頭仍只會玩女人的浪蕩子比鬥,還如此全力以赴,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我們的對手是一個善於發佈迷霧的狐狸王。”葉廋虎語氣淡漠的扔下一句,“或者他純粹是想放鬆下,宣泄下壓力,對了,那個女人有什麼資料?”
“陳氏集團董事長第一助理,最近被任命爲執行總裁,董事長陳蘭影卸任後將注意力專注於集團戰略投資,不再負責具體事務。”副官癟了癟嘴,多少有些男人特有的嫉妒心:“他祖母的,這可真是人生贏家,有女人不稀奇,之間如此和睦。”
“標記一下,回頭警告下英雄,別再去招惹林羽的女人了,免得哪一天被他將人家老媽的牆角都撬了。”葉廋虎聳聳肩,很坦白的承認:“老子承認,他是女人的天敵,我是女人的殺父仇人。”
這是這位嚴苛的精銳指揮官第一次說笑話,黑暗中傳來幾聲悶笑,然後是啪啪啪的皮靴跑動聲。
林羽並不知道這個競爭對手在背後誇獎自己,在黛麗邁着長腿消失在人流中,開始爲這次行動做準備時,他到了陳氏總部的前邊,看着早已經因爲下班而顯得冷清的門口,吸了半支菸後,才踏上了電梯,這個承載一個商業世家百年輝煌的大廈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絲毫的秘密,在決定給陳璐當監護人之前,那份建築結構圖就已經印入了腦子裡,包括董事長專用電梯的密碼,而那間董事長第一助理辦公室前邊已經換了個新的名牌,升任爲總裁了。
擡手試圖敲門,卻因爲裡邊的人聲微微愕了一下,最終敲了下去。
裡邊溫柔如昔的女人因爲白色職業裝的緣故,多了一份領先時尚的新銳氣質,這會兒微笑依然,眉間細細的皺起,最終停下撥弄咖啡的小勺,輕聲制止了眼前男子的話聲,側耳聽了一會兒,再次聽到了敲門聲,便脆聲道:“請進。”
林羽推門走了進去,第一時間並不是看見那張讓他不經意想念的臉,而是一個十分不悅的臉孔,眉宇裡透着一股精明,穿着不俗,看來是個不錯的成功人士。
“你是?怎麼不經許可擅自打擾白總?”男子一瞧林羽溫和的笑容,頓時有了種發泄自己怒氣的理由,再怎麼說,打斷自己追求美人的過程都是十分不痛快的事情。
林羽攤了攤手,張開了手臂,徑直越過了這位成功人士,俯身在這張寬敞的總裁辦公桌上,將柔軟豐腴的腰段握在手中,白鳳蘭來不及驚呼,只是看着眼前男人的肩頭隱隱起伏了幾團虯結的肌肉形狀,自己就被他舉在空中,連忙捂着裙子避免被旁人走光了。
“王總,下次再細談合作的事情吧。”白鳳蘭仍想保持足夠的風度,強自撐着雙臂制止自己一刻也不能等投入林羽懷中的心情,從肩膀一側探出頭來,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們這是——”這位兄弟總算明白過來了。
“我女人。”林羽聳聳肩,隔着套裙輕輕託着女人圓潤飽滿的臀部,這份舉重若輕的不羈派頭對這些長年累月蝸居辦公室的成功男士來說,完全是不可勝任的任務。
男子愕然了一眼,最終選擇乖乖的退了出去,他總不能認爲陳氏的執行總裁的男朋友好惹吧,如果這樣想,他可能活不到現在。
“寶貝兒,終於沒人打擾我們了。”林羽抱緊女人,貪婪的嗅嗅一如既往的馨香,白鳳蘭微微笑着,卻制止不住自己身軀微微的顫抖,只是讓手臂藤條一般纏緊他的虎腰,一遍遍的問道:“你這次會不會再次失蹤?”
“最後一次。”林羽豎起一根手指頭,卻苦笑了一下,明明不想讓她失望,卻還是說出了這個事實。
“你還能呆多久?”白鳳蘭卻比想象的要平靜,即使知道他不聲不響的出去,不聲不響的回來,不聲不響的玩了一次大動靜,甚至滿大街的小報都是他與女人的緋聞,她都沒有去問。
“明天就走。”林羽看着女人略略失望的眉頭,探指撫平了那絲皺紋,輕聲道:“離別不是爲了更好的再見麼?”
“我沒法做到你這樣,瀟灑得來無影去無蹤,我全副身心都放在你那兒,可你明明知道我的手機,我的電話,我的一切聯繫方式,卻不給我只言片語。”白鳳蘭看了他一眼,輕輕咬着脣道:“我不怪你。”
一句話就能去掉所有的心酸,思念,或者哀怨,林羽呵呵傻笑起來,撩開女人越發烏黑柔長的髮絲,循着眼角細細吻下,動作並不如以往那般狂野,而是很小心的撥弄着她的舌,生怕弄疼了她似的,這種反常的溫柔一直都潛藏在漫不經心的神色之下,白鳳蘭第一次如此清晰明白的感受着那股子疼愛,卻怎麼也有些惆悵,他是不是在告別,是不是又得進行一場冒險?
“去換套衣服,我們都沒有好好在外邊吃過一頓飯,每次都是這樣行色匆匆。”林羽捏着女人漂亮的下巴,發現自己辜負得實在太多,對這些可愛女人來說,上牀不是唯一可以做的事情,而他卻往往奔那個方向去,這是不是一種過錯?
“好吧,去哪兒?”白鳳蘭微微有些失望,本想呆在自己的小窩裡,親自讓他品嚐下自己又學會的幾個拿手菜。
“去唐老頭的家裡吃吧,咱們還有兩個小時的空閒,最近他老是叫你去聊天?”林羽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老頭兒會對白鳳蘭如此青睞有加,家傳的鐲子雖然不值錢,但這個名分,幾乎是沉甸甸的,讓他也少擔了許多心,但這花心的罪,其實也挺難受的,想着一個個的需要自己去擺平,絕對比此趟出國要複雜一百倍。
“怎麼叫老爺子老頭兒這麼不尊重的稱呼?”白鳳蘭好笑白了他一眼,轉身進了休息室換了套休閒服飾,挽着他的手臂出了門,站在二十多層的樓上望着京城燈火,突然有種滿滿的幸福在充溢。
“尊敬他的人太多了,不多我這個。”林羽笑着回望了一眼,隨着電梯的下降,慢慢的感受着心境的顯著變化,以前每次出手之前也會找個女人,然後發泄完所有的精力和負面情緒,但那只是肉體的重複勞動。
而現在,就這樣品味着這個溫婉女人獨有的柔膩,豐腴的身子若有若無散發着成熟女性的魅惑,榮光更甚往昔,換做以前早已經食指大動,可能就在辦公室就地正法了,而現在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就這樣挨在一塊兒,就能夠心情平靜,沒有半點負面情緒了。
“很多人將他想得古板,老套,嚴厲,其實他是很和藹的一個老爺子。”白鳳蘭吐了吐舌,回頭很輕巧的細吻了他一下,低聲抗議道:“壞傢伙,從剛纔到現在已經十分鐘了,你都沒對我使壞呢。”
“現在?”林羽瞄瞄幽閉的電梯間,想起那次和周玲在裡邊的胡天胡帝,微微一笑,那是一個本應該站在雲端的女人,即使沒有他,也會一輩子活在容光中,但身邊這個女人不同,她依賴着自己,這就是自己爲此停留一晚上的全部意義,如果一去不回,至少能讓她的回憶裡多些溫暖。
“不要。”白鳳蘭羞紅了臉,水做的身子幾乎滴出水來,微微掙扎了下,感受到男人受到撩撥迅速燃起的反應,匆匆擡腿挪開了些距離,迫切希望電梯馬上到地頭,等數字跳動爲0,才輕輕吐了口氣,卻又有些遺憾,回頭瞄了林羽一眼,卻發現那傢伙的眼裡爍爍燃着光芒,扯出一道老謀深算的笑容:“我敢保證,這個地下停車場只有我們兩個,一切監控設備全部停止,這裡也將是保安止步的區域,做我們廝混的場所,怎麼樣?”
白鳳蘭緩慢的盤起雙臂,捧着胸,不停的後退,好像眼前這個頑劣男人就是一個半途試圖威脅婦女的色狼似的,一百個搖頭道:“不不不——想想我的職務,就在這個所有員工停車的地方——不,我絕不允許。”
“但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林羽緩慢的逼近,捧起女人的臉頰,嘶啞着嗓子笑道:“我只從你的眸子裡看到了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