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你說人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我盯着手裡的一輩咖啡,無精打采地問她。
“哇,真是婚姻和生娃使人改變呀!從大學時就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新一代女哲學家要橫空出世了呢!”她打趣地笑着說。
“你別取笑我了,我一個家庭主婦什麼哲不哲學的,學這些能替我給孩子換尿布、擦屎擦尿,還是能替我餵奶,哎,我就是最近老覺得渾身沒勁兒,肌肉又緊又疼,頭也總是又暈又重,胸口這裡憋悶得很。”我一邊揉着胸口那塊地方,一邊笑着看着她。她總是那麼神采奕奕,輕鬆自在的樣子,像一朵永遠跟着太陽轉的向日葵,那樣明麗快活。
“啊,你這是不是產後抑鬱了,我看新聞很多剛生完孩子的媽媽都容易得這個病,你可要注意啊,趕緊去醫院,不能老拖着。很多沒挺過來的,跳樓的,吃安眠藥的都有的是。”她立馬緊張了起來,哎,王爲仁要像她這樣關心我該多好,可惜,他一輩子也不會這樣了,可我總是對他還抱有幻想。
“應該不會吧,我估計是最近睡眠不好,老是睡一會兒就醒了,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我懨懨地說着,也就是和她在一起,我纔會覺得舒心很多。突然覺得我像那潮溼的,不見天日的角落裡的蟑螂、臭蟲,非但沒有一點用處,反而讓人噁心。
“我,我好像真的出現了幻覺,其他的我倒不擔心,但是這個幻覺,我總覺得不踏實,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想把心裡的那個陰影說出來,這時候,我感覺我臼齒那邊的魚刺又隱隱作痛了,好像又往肉裡扎進了一些。
“哎呀,你趕緊說啊,真是急死人啦!說,說!”她晃着我的手,急切地催促着。
“我,我好像看到我公公偷看我洗澡!就在我快生二寶之前!”我大膽地說了出來,就像吐出了一隻一直含在嘴裡的蒼蠅一樣。
“什麼!你,你不會看錯吧?這,這可是件大事啊。”她驚嚇地快要跳起來了。
“噓,你小聲點,我,所以我說我是不是腦子不好出現幻覺了?”我趕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太過於激動。
“這種事不會無緣無故的,你之前有沒有發現你公公有什麼可疑之處或者對你有什麼不良的心思?”她努力地引導我,幫我回想。
“這個,這個我真沒注意過,好好的,誰會想這種變態的事情啊,這種不是都是日本小說或電視劇裡面纔看到的嗎?”我有氣無力地說着,好像並不在意了。
“你現在既然懷疑了,就好好回憶回憶,想想看,之前有沒有一些蛛絲馬跡?”她還在極力地幫我梳理。
“我想想,我公公婆婆不跟我們一起住,只是偶爾我公公過來幫阿仁喂喂魚,修修魚缸什麼的,平時去他們家串門,只是偶爾聽到我婆婆他們兩人吵架罵架的聲音,哦,對了,好像之前聽過我婆婆罵他下流胚子、死變態什麼之類的,但是沒有證據,我也不知道這些都算不算蛛絲馬跡了。”我實在想不出來什麼,有的沒的說了一些出來。
“你說你看到了?你是怎麼看到的呢?”她像偵探一樣,提出了疑問。
“就是有一天我去浴室裡洗澡,他在外面幫我做飯和看粲書寫作業,我快洗完出去的時候,往浴室門中間一塊玻璃上望去,看到了一團黑影,不過很快就閃開了,但我就在想他是不是很久前已經趴在那裡了?”我努力回想着,我確定我真的看到了。
“啊,這,這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豈止是變態那麼簡單呢?”她的語氣開始變得沉重,覺得這肯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願是你出現了幻覺,小柔,因爲你也沒有證據,再說這也是男性長輩,挑明瞭說真的是也開不了這個口,還影響感情,哎,不過你以後要留個心眼了,他在的時候千萬不能再去洗澡什麼的了。”她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無奈,她也覺得這件事很尷尬,處理不當會引起家庭矛盾。
“嗯,我知道了!”我輕輕地點點頭,殊不知我已經把這個懷疑告訴了我的婆婆,她非但不幫我說話,反倒把我辱罵了一頓。哎,但凡王爲仁家裡人能有晴兒一半的態度,我也不會這樣難過,可,我不想把這些事再告訴晴兒了,因爲她也真的幫不上什麼忙了。
“柔柔,你看你的臉色卻是不是很好,你要是想去醫院,沒有人陪的話,就找我,好嗎?”晴兒坐過來摟住我,溫柔而關切地說着。我只能笑着抱抱她說好的,我多想多抱抱她,因爲我好像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覺得一切該有個結束了。
和晴兒見面後我拖着無比沉重的身體回到了家,我那像魚缸一樣的家,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兩年半的時間生了兩個女兒,從此我的青春和人生好像已經靜止了,我每天都在重複中度過:餵奶、換尿布、擦屁股、睡了、醒了、做飯、餵奶、和王爲仁吵架、生氣、哄大女兒、哄小女兒、向爸媽撒嬌要錢,哈哈哈,哈哈哈,就這樣重複重複,我彷彿被設定好動作的機器人,我好像被困在一個無線循環的異度空間,我不知道出口在哪裡,我不知道怎麼逃出去。我好像只是爲了我那個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裡的老公、爲了我的兩個女兒、爲了我爸媽活着,我是誰?柯柔是誰?誰是我,我是活着,還是已經離開了?
我回到了家裡,真好!今天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除了令人作嘔的幽藍色的冷光,那溼溼的、滑滑的,像海水一樣的冷光,我吸進去的也是海水。爲什麼,爲什麼家裡的這兩個男人要欺負我,折磨我,侮辱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是我不配擁有幸福嗎?對,是我,都是我的錯,我懶惰,不會做飯,我沒有理想,無所事事,我不賺錢只會花錢,我不會說甜言蜜語討人喜歡。所以,所以王爲仁去和別的女人開房了,還不止一次,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天我都在他手機上看到了,是他自己設置了信息提醒,他沒來的及鎖屏就被我看到了,哈哈哈,我真的是太失敗了。還有我那個公公,他又爲什麼想要看我那臃腫變形,如同河馬般的身體呢?所以到底是幻覺還是我真的有病呢?不行了,我的頭皮又開始發緊了,剛剛想的東西就像唐僧嘴裡的緊箍咒一樣,那種眩暈的疼痛讓我想嘔吐又吐不出來,我快要暈厥了,我突然喘不過氣了。好不容易挪到了牀邊,我習慣性地拉開了牀頭的抽屜,拿起了一瓶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