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見皇帝似乎有些散神,沒說幾句便離開了。鄭雅歡也表達了自己的關切後,跟着淑妃離開了。王公公送兩位娘娘出門,也跟着出去了。
“皇上,該喝藥了。”壹澄端着藥碗走過來。
皇帝打個哈欠。“這兩天怎麼老是想睡覺啊,而且總愛分神。”
壹澄勾勾脣角,臉上沒什麼表情,“皇上放心,這是藥效而已,對你的身體沒有害處的。”
壹澄把碗遞過去,皇帝抿了一口,溫度剛好合適,便仰口一口喝完。
壹澄接過碗,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兩碗補湯,問道,“皇上,兩位娘娘送來的補湯恐怕是沒辦法讓你喝了。你看。這兩碗湯你打算怎麼處理?”
“賞給下面的人吧。”皇帝懨懨地說道,又打了個哈欠,“朕休息一會兒,沒什麼重要的事。讓他們不要來打擾朕。”
“是,皇上。”
壹澄端着兩碗湯走出去,看到站在外面候着的王公公,笑眯眯地說道,“王公公,皇上剛喝完藥休息,這兩碗補湯皇上是喝不下了,皇上說讓你打賞給下面的人,不要浪費了。”
王公公接過湯碗,很自然地遞給了身邊的兩個小太監。從壹澄來了以後,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過這樣的事了。他倨傲地看着小太監。“皇上賞你們的,拿去享用吧。”
小太監接過補湯,千恩萬謝地端着碗回到屋子去了。
王公公轉過身,發現壹澄噙着邪笑沒進去,倒是跟他套起了近乎,“王公公。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你對我不准你近身伺候皇上的事耿耿於懷,其實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必須確保皇上的安全啊。你想,你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要是想害皇上的人從你身上下手,最後查出來是你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你說,是吧,王公公。”
王公公本來對壹澄很是埋怨的,可聽了壹澄的話,也是驚了一身冷汗。壹澄的話說得沒錯,他每天要接觸那麼多人,誰知道哪個是想要害皇上的。若是最後查到是他毒害了皇上,那他可就是百口莫辯了。真是……王公公對壹澄有些歉疚,可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埋着頭道謝,“多謝壹澄大夫的提醒,咱家會小心些的。”
“如此甚好。”說完,壹澄拍拍王公公的肩膀,轉身往隔壁走去。
迎月坐在牀上繡着手帕,看到壹澄過來了,正想要下牀,被壹澄喝住了,“別動,好好地休息。”迎月僵了一下,又靠在剛纔靠的軟墊上。
“壹澄大夫,皇上怎麼樣了?”迎月關心地問道。
“皇上沒事。你自己好好養傷就是了,皇上那裡有我照看着,沒事的。”因爲迎月不能煎藥,壹澄連藥爐都搬到他住的房間的外室裡了。他走過去,檢查了迎月的傷口,滿意地說道,“嗯,沒什麼問題了。開始結痂了,傷口那裡會很癢,你自己要忍住,否則會留下疤痕的。”
迎月點點頭,“嗯,奴婢知道。”她笑着揚揚手裡的手帕,“爲了讓自己分心,就拿了手帕來繡,這樣就不會一直想着頭上的傷口了。”
壹澄點點頭,“有事做也好,不至於那麼無聊。”沒呆多久,他就離開了,“皇上那裡我得去看着,你自己小心點。”
“嗯,壹澄大夫,你放心吧,我沒事的。這裡是皇上的寢宮,那些人怎麼都不敢再來一次的。”除非,她們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壹澄再看她一眼,離開去了皇帝的屋子。
申屠勝毅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不管皇帝的身體是好轉了還是越來越差,再過半月,就是他一舉奪帝位的時候了。等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是夜,申屠勝毅坐在涼亭裡獨酌,想到那張黃燦燦的龍椅,他就忍不住笑。
“王爺,宮裡來的信。”一個下人恭敬地將用蠟封好的信遞過去。
“下去吧。”接過信,申屠勝毅吩咐道。斤吐叉才。
“是,奴才告退。”那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打開信封,申屠勝毅快速閱讀着信的內容。雖然他之前的探望沒發現異常,可來信卻告訴他,皇上的精神狀況開始出現了問題,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過,申屠勝毅也是個謹慎的人,對信中所說的事也是半信半疑。
他起身回了書房,快速回了一封信,封好後就讓下屬送進了宮裡給他寫信的人。想了想,又寫了一封信,讓人送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過三更天了,宮裡的一個小太監還在不停地跑茅房。最後跑得兩腿疲軟,直接跌坐進馬桶裡了。因爲發出了響聲驚動了其他的小太監,連帶的王公公也被驚醒了,找到人後一盤問,是喝了下午賞的補湯後肚子不舒服,一直在拉肚子。
王公公先讓其他的小太監休息,着人去請了御醫過來給小太監看病,開了藥又叫人去熬藥,直到小太監喝了藥沒再覺得不舒服才歇下。
王公公本來是想瞞下這件事的,畢竟只是個小太監而已。可轉念一想,如果喝藥的是皇上,那後果纔不堪設想。王公公背上一陣虛汗,額頭上也沁出了薄薄的汗液。用衣袖拭去後,王公公就向皇帝稟告了小太監喝了雅妃娘娘送來的乳鴿湯後跑了一個晚上的茅房。
皇上挑眉看着他,“有這事兒?會不會哪裡搞錯了?”
站在一旁的壹澄心裡冷笑,怎麼可能搞錯,藥可是他親自下的,怎麼會錯。
“回皇上,奴才問了那個小太監,他說昨天下午接了奴才給他的補湯後回去就喝了,可是沒喝多久,肚子就開始作響。他本來也沒當回事的,可是到了晚上休寢的時候,就開始……跑茅房了。”王公公怕污了皇帝的耳朵,就沒說出小太監昨晚拉稀的事。
皇上蹙起眉頭,“去把雅妃給朕叫來。”
“是,皇上。”王公公行了禮趕緊退出去。
不管是不是鄭雅歡的錯,至少他是沒喝成,皇帝心裡很是慶幸,對壹澄說,“壹澄大夫,謝謝你。”
壹澄知道皇帝說的什麼事,不過他就當皇帝是在謝謝他治好他的病,倒也理所應當地受了,“皇上無須多禮,草民也不知道,碰巧罷了。”
鄭雅歡不明所以地跟着王公公進了皇帝的寢房,看到壹澄嘴角那抹譏諷的笑意,眼裡閃過一絲惱怒。
“妾身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起來吧。”皇帝淡淡地說道。
鄭雅歡起身後,垂着頭恭敬地站在那裡等着皇上問話。皇上這麼久來一直沒有傳召過後宮妃子,就連皇后都很少被請。鄭雅歡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以爲皇上是要她來做些好事。
“愛妃昨日給朕送來補湯,朕很欣慰。只是,朕今日胃口不佳,就沒品用。想來,你的乳鴿湯也該是美味的。”皇帝面帶微笑地說道。
鄭雅歡心中一喜,臉上略帶羞澀,“皇上謬讚了,那是妾身該做的。”
皇帝本來還帶着笑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看得鄭雅歡心頭一驚。
“朕沒能品用,就賞給了身邊的人,可是有人在吃了你的乳鴿湯後壞了肚子。雅妃,你是否給朕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若是朕用了……”皇帝沒再說下去,臉上只帶着冷冷的笑意。
鄭雅歡嚇得渾身一涼,雙腿頓時發軟跪在地上,“請皇上明鑑,妾身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謀害皇上。求皇上明察!”鄭雅歡呼吸急促,額頭的汗直往下流。
“那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皇帝的聲音不急不慢,聽得鄭雅歡心如擂?,嘴裡直冒酸水。
“妾身不敢!”
“那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鄭雅歡呼吸急促,努力抑制着身體的顫抖,“皇上,那乳鴿湯是昨日早上妾身差人熬上的。”本來是想自己用的,但是因爲壹澄和迎月的關……想到這裡,鄭雅歡突然擡起頭看着壹澄,嚷着,“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的。”
壹澄冷笑,“雅妃娘娘,凡事講求證據。更何況,你憑什麼說草民陷害你。再者,草民又爲何要陷害你呢?”
“你是因爲那個迎月,所以故意的。”鄭雅歡怒目瞪着壹澄。
壹澄好笑地道,“那是雅妃娘娘對迎月做了什麼,所以纔會篤定是草民陷害你。”
“因爲……”鄭雅歡突然閉了嘴。這件事怎麼能說出去,本來王公公很早就差人告訴了她們,壹澄和迎月是專門爲皇帝治病的,也說了爲了專心爲皇帝治病,迎月只聽從壹澄的話。這就是聖旨,而她三番五次找迎月麻煩,那不是公然違抗聖旨嗎!
鄭雅歡額頭上的汗滴掉的更厲害了,突然噤了聲,埋着頭跪在地上不看任何人。該死的壹澄,就是知道她不敢說出她打傷迎月的事,想讓她吃下這個悶虧嗎。
“雅妃娘娘怎麼不說了?草民還等着聽你對迎月做了什麼呢。”壹澄見她不開口,嘴角露出淡淡的嘲諷。
“是呀,朕也很好奇你要說什麼。”
“都是妾身的疏忽,讓乳鴿湯出了問題。請皇上責罰,一切都是妾身的錯。”鄭雅歡開口就認錯,倒是讓皇帝驚了一跳。
“你不打算說出實情嗎?”
“皇上,妾身認罪。以後妾身會更加小心的。”不讓壹澄這樣的奸邪小人害了她。
“那你是真的認罪?”
“是的,皇上。”
“看在你是無心之失的份上,朕也不重罰你。就罰你禁足三月,罰俸一月吧。”
“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