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沈恩衣依然記得,那個笑臉如花的保姆,那具刻骨銘心的屍體,那些光怪陸離的日子,那種奇怪到想要撕裂敵人,還有掏空心的特殊感覺!一件事,你想不明白它的真相,很不對勁,到底哪兒錯了,你納悶,糾結,無助,但又找不出解釋和處理它的法子!放之又只能腐爛!
你呆在這個事件中,又像把自己活生生的人放進一個密封沒有氧氣的黑暗,狹小空間,你知道自己慢慢地,一點一點的在死去,可是,你不能喊,不能叫!
以前,沈恩衣讀《魯賓遜漂流記》時,她不能體會什麼叫“呼籲無門”,好端端的爲什麼呼籲無門!現在,她瞭解了,自己現在就是呼籲無門的情況!
這世上,如果有刻刀,這刀,必刀刀刻在了沈恩衣的手裡心上!
她的手和心都在流血,最後,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每當難過,她都告訴自己,要堅強,也要記得這些苦到極致的日子!
既使全世界都充滿慌言,也要堅定地告訴自己,這世界,一定還有人愛你!深深地,從不背叛,從不拋棄地愛着!也許在不久的遠方,也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默默愛,不求回報的愛!極致又精確的愛,從不懷疑,也從不離開的愛着你,我親愛的沈恩衣!
路邊的小草有人愛嗎?
可能有,也可能無,可它們乾枯了嗎?
沒有,小草沒有乾枯!
沈恩衣,生命,人類,不也卑微如草嗎?
一個人,你無法表達,無法要求,背在背上放不了,始終無法交付的空然時,你必是須要靜心等待,水會落,石會出,一切都只是時間!
我們再回到保姆和屍體的事情,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陽光明媚,住家的人心曠神怡,也是這樣美麗的早晨,沈恩衣早早開門,她有打掃的習慣,事情一件一件,如果不做,或者沒有做完,她會心慌,手足無措!
人生幸福事,你做完要做的事,坐下來望着它們,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那天,她剛打掃完,一個附近社區住家的保姆過來找她聊天!
“你上門服務嗎?”那人問!
“看情況,不忙的時候會去!”
“行,過兩天我來叫你!”
保姆始終客客氣氣,兩人於是又說到保姆行業!
在許多人眼裡心上,年紀大且長期的叫保姆,年齡小,短期,又負責剛出生嬰兒的叫月嫂,或者工資高的也那樣叫!曾幾何時,李飄然想做的,輕輕鬆鬆,月薪上萬的工作,正是月嫂!針織工也是,沈恩衣和李飄然,或者李飄然自己,都去看過,這些經歷,沈恩衣都已實踐!
生活是什麼?
是有時候,你望着一山沒有另外一山那麼高,於是你開始盲目的追山,實際上,人走過去,山山皆平地!所有的行業,幾乎都在用學成後輕輕鬆鬆,月薪上萬的結果作爲誘惑引導,然後,叫人交錢!
迷茫和清醒的人,他們的區別是,前者不知道歸處,所以被動,爲夢堅持,後者知道自己所求所要,於是多了一份安然,快樂!
有一瞬,沈恩衣很佩服自己,好友飄然,所想所學,正是她已經走過路過!
針織工,創業,理想,現實,夢境,自由,還有那遙不可及的等我發財了,會怎樣怎樣的心願!
未來的路,每一條,都還會有許許多多的人!
也是這一瞬,她明白了什麼叫做生活!生下來,活下去,無比真實,貼切!
住家保姆這樣閒來聊了兩次,沈恩衣也就熱情的上門服務了,因爲店裡僅她一人,走時她還關了店鋪的門!朱兄下班過來找:“人呢?人呢?去哪兒了?”
沈恩衣在電話裡面大笑:“快剪好了,馬上就回!”
這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除了腿腳不便外,他是耳聰目明!
“雖然我照顧他,但他依舊管錢,我每次買菜,購置什麼東西,都找他要,他吃飯也香,一頓兩碗,他家裡面的東西放哪,只要問到,他都清楚!”
沈恩衣爲此發了朋友圈!
很幸運的上門給九十多歲的老人理髮,我也沾沾喜氣,祝老人家身體健康,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刮鬍子時,老人要求:“要用新的刀片,不用老的!”
沈恩衣換了新刀片,這個九十多的老人,可惜了,肉往下掉,爲安全起見,沈恩衣換成有護口的剃鬚刀!
“您放心,我做完每個客人,都用酒精給工具消毒的!”
給錢時,老人也吝嗇!
“給多少?”他問!
“六塊就行!”沈恩衣道!
“什麼?”他假裝不知!
“六塊!”保姆道!
“五塊行不行?”
“可以!”
對於老人和孩子,能少一點是一點,沈恩衣應了!她收拾工具回去,朱兄問:“你收他多少元?”
“五塊呀!”
“五塊,還關了店鋪的門,還上門服務,時間,腳程,也都不止五塊!你是傻子嗎?”
朱兄的傻子是有來頭的,他經常說他的一個同事,朱兄去給那人剪髮,次次上門服務,結果那人不給錢吧還說朱兄剪得醜!
“真氣死人了,他次次都剪光頭,光頭能有什麼髮型!我跟他說你如果覺得我剪得醜,你就另尋別處,去別處找人理了就是,他不找,還愛說,突然有天,我不跟他理了,他倒是反過來給錢快了,還自己找了來!你說現在的人怪與不怪!”
沈恩衣止了笑,問:“那你說,收多少嘛!”
“至少十五!而且說好了再去剪!”朱兄鼓鼓氣道:“剪頭髮,你收少了,人家不但不會感謝你,反而是認爲你的技術不行!”
“可他是老人!”
“老人,這裡的老人哪個不是房子幾棟,比你有錢,大傻瓜!”
本愉快的心,給朱兄那樣一說,沈恩衣瞬間感覺不好了,這世間,還真是做人難,人難做!
沒多久,老人死了!
那天是這樣子的,沈恩衣很想出門,老李過來,兩人到外面吃了飯!
“時間還早,我們看場電影再走吧!”
老李說着,帶沈恩衣去售票廳!
電影是鬼片,而且已是唯一,明天過來,老李又上班沒空,於是,天時,地利,人和,沈恩衣在午夜,獨自走到一個恐怖編織的網!
《碟仙》,女主角開衣櫃時,空蕩蕩的電影院,沈恩衣嚇得用雙手矇住雙眼!
“我不看了!”她提腳走人!
“那不看!”
兩人從一個影廳走出,鬼使神差去了另一個影廳,屏幕放着《千與千尋》,影廳也還算不錯,好歹有另外一個人!
“你經常躥廳嗎?”沈恩衣問!
“偶爾,不經常!”老李答!
“那你怎麼曉得躥廳!”
“無意中躥的!”
看完電影,老李送沈恩衣回店也就歸廠,獨自一人時,那種鬼片後遺症開始瘋狂像沈恩衣襲擊而來,首先,是她的腦,她的心,然後是她的所有感觀!
“老李!”
“嗯?”
“那邊怎麼了?”
“我出去看看!”
老李去看看的結果是,那邊,死人了!老李走後,那邊的人不久就擡着屍體往沈恩衣的店鋪走!鬼片,屍體,老房子!沈恩衣無比恐懼和緊張,她幾乎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