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開始有人哭泣,沈恩衣趕快放下手中的活兒去看,她來到棺材旁,看到一個未曾謀面的人,那人蹲在那兒,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識那人,聽聞哭聲,同樣淚泉涌動!但她不哭,抹了淚,默默地看,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除了母親,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人爲心衣哥哥那樣驚天泣地的哭!
“這是沈佐恩的媳婦兒!”旁的人說!
沈佐恩沈恩衣知道,是那個跪心衣很久的侄子與孝子,沈恩衣看了一會兒,沈佐恩的媳婦哭了很長時間,其中嫂子們裁的白綾長度不合適又拿回去換,廷久了不少時間。
包好孝,沈佐恩的媳婦兒起身!哭過無痕。
她披麻戴孝後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和衆嬸嬸,婆婆們就地坐在了棺材旁邊,沈佐恩和她的孩子則在棺材旁打滾。
沈恩衣沈恩衣,心中有個深沉又鄭重的聲音在朝她喊,快記住這些人,快記住,無論是哭靈還是上香,下跪,你都要深深地,深深地記住。
這是恩這是情,你記住記牢,日後還!日後……
孝布撕好後,大家也就安靜下來!
佐字輩文字小字輩的人陸陸續續過來磕頭!
“我可以得孝嗎?”沈恩衣問嫂嫂們!
“不用!”
沈恩衣很想拿一個,於是又說:“不包頭,綁袖子上面行嗎?”
“那也不用,因爲你和他同輩!”
沉默了一會,大家又說:“佐恩,你把這個囗袋拿去裡面放一帽稻草,待會兒好跪!”
“那倒是!”
沈佐恩動作麻利拿了一帽,心情愉悅的梳了進去:“一會跪不怕了!”
“跪怕什麼!”他母親喝他道:“這可是我們家心衣爺!”
“晚上,道士時至少跪兩三個小時!”
沈佐恩得了稻草墊子,心滿意足,但囗袋裡仍有稻草探出頭來。
“反過來放!”沈佐恩的母親吩咐道,於是旁邊的人反了放,果然反放稻草,跪墊好了許多,等了一會兒,沈佐恩的母親說:“快看看,快看看還有誰沒得,喊過來嗑頭領孝,得了我們大夥好開飯!”
大家思索着誰誰誰!
“來就包,不來也就算了!”
葬禮以前,沈梨衣和沈恩衣沈薰衣討論這一刻,也是來就包,願就包,不來不願也就算了,孝不強留,也不強求,這一刻,大家都算好算準打算過的。
“在棺材旁擺一桌,我們就這兒吃!”佐恩媳婦道,她該多好的人,短短几分鐘,爲人女爲人母,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也是沈恩衣不願結婚的另一原因。
洗腳水,哭靈,公公婆婆,三姑六婆,那要她的命!
除非那人,那一人,萬分值得!
不要說世間誰誰誰,多好多恩愛,假的,都是無底理解與包容,愛低到尖埃然後開出花。
同樣一個地方,昨天吃宵夜,許於須說:“沈恩衣,你別忘恩,你記住你兄弟的棺木是我許於須跑大老遠拉的!你記住你記住!”
這話說了千萬遍,可沈恩衣,你是不喜歡抽菸喝酒耍脾氣無德行的人,人間不易,生命苦短,沈恩衣,不要居功自傲,不要望自薄博,不要自尋死路,要將心比心!
許於須上香時自言自語說:“唉,我來給我兄弟上只香”
他點香跪拜,又說:“唉,好兄弟,我給你上只香,你保佑我今年得媳婦兒!”
吃宵夜時,他說:“子妹,我們講個話!”
沈恩衣點頭,輕說:“講啊!”
“有活兒做嗎?現在刮一天的牆得多少?”一旁的沈薰衣好奇地問?
“一天三四百?”
“那麼好賺?我也來!”
“好呀!”他說:“如果你和恩衣來,剛開始一天兩百!”
“你家河溝的田現在雜樣了?”沈薰衣又問?
“還在那兒,我家河溝那裡的田又寬又大,我還計劃着準備修條很寬的馬路下去,我想將來如果條件可以,在那修棟別墅養老!”
“那個地方山清水秀,養雞養鴨不錯!”沈薰衣道。
“雖然現在暫時還修不了河溝裡的別墅,但我家現在所居住的就是村裡最好的房子,不是我吹!我家房子貼了瓷磚,閃閃亮亮,我雖然現在只有三輪,但是我只要得了媳婦,馬上去買四輪!”
沈恩衣說:“等你買了再講!不過話說回來,我見過你家房子,外面許多花!”
“你關注我?”
“不是,我只是偶然一次在我薰衣姐的好友空間那兒看到!”
“哦!”許於須說:“不是我吹,我家房子,全村最好!”
“是不是欄杆亮得在A市都能看到?”
“也可以那樣說!”許於須講完無聊的拿出錢包,逐一展現錢包裡的一排卡,包裡還有幾張百元和幾張五十二十的鈔票,他抽了錢,孤芳自賞說:“現在呀,我只差一個花錢的人!”
“你有多少?”沈恩衣苦苦一笑,想問:“能在A市買一套房嗎”但她忍了沒說。
沈薰衣也微微一笑說:“我們小於哥的大錢全都在卡里面!”
“是,是的!”
正說着,他的表哥劉好從旁邊的牌桌走了過來,以鬨然搶奪的資勢抽了錢,開開心心喊:“老表,錢給我打牌算了!”
“不行,這個只能是我媳婦花的!”他說完看向沈恩衣:“有人說如果我陪她守靈,他就給我一個媳婦兒!”
沈恩衣知道,太曉得他了,薰衣姐姐剛恢復單身時,他也想過和薰衣姐姐提親!但朗有意卻無膽!
薰衣姐姐後來說:“我們村的許於須,有人把他介紹給我!”
“許於須,他母親啞巴那個?”
“嗯,他呀!到現在也都還沒結婚,他呢,有點手藝,但總體條件還是一言難盡,父親癱幻多年,母親呢不會說話,我呢也不是說嫌棄他母親啞巴,父親六指,但如果將來嫁過去婆媳怎樣溝通,許於須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翩翩少年,笑容真誠,走路帶風,現在老了,喝了酒更是一句話幾十遍反反覆覆說來說去的講!”
沈恩衣思緒亂飛,這緩衝她的悲傷。她依然是那個她心中期許的簡單又純粹的個體,因她依然看花是花看草是草看物是物看人是人!正想着,旁邊牌桌又有人來!
“誰有四百,先拿給我瓣本!過幾天還!”
“輸了收手!”劉好微微笑的說:“誰有餘錢借!”
那人聽了沉默,看真的無人可借,便秧秧地離開了!
“那兩個賣豬的人走了沒?”沈薰衣底聲問,深怕兩人聽見:“我看到他們也在裡面賭!”
“沒?還在打,剛纔輸現在蠃,就剛纔,差不多輸了一頭豬的錢!”
“現在呢?”
“他媽的手氣好,又給他孫子賺回來了!”
“賭事難講,說不定再打一會兒,又輸一頭豬的錢,辛辛苦苦喂大的,不知道養多久,餵了多少料才養大,牌桌不見!”
“所以你恨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