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小馮聽着陳教授說六四年的往事。
六四年陳教授已經到了這個城市,在林業局工作七年,至於爲什麼這種建國初期的高級知識分子,會到這種小地區行署城市工作,其中的原因,陳教授沒有提,小馮也沒有問。
六四年,城市的郊區發生了蛇咬人的情況,陳教授本來不是蛇類的專家,但是當時的研究蛇類的人員幾乎沒有,剛好是他是防治林木病蟲害專業的,領導認爲兩個專業都差不多,於是臨時抽調陳教授帶領工作組去調查。
這在當時是比較嚴肅的政治事件。
因爲最開始蛇咬人,並不是什麼特別離奇的事情,而是蛇出現的多了之後,市郊幾個公社的牛被咬死了幾頭。於是本來是不受重視的事件,立即引起關注。
陳教授,當時他還是小陳,三十歲還沒滿。和軍代表一起調查耕牛被蛇咬死的事件。對,他們最開始調查目標不是受傷的人,而是牛。
牛是公社的生產工具,蛇咬傷人,赤腳醫生救治就完事了。但是牛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的性質就不同。牛一般是不會被蛇咬死的。我們這個城市和周邊,毒蛇最主要的品種是蝮蛇,也就是民間說的土狗子蛇。蝮蛇在中國的遍佈範圍很廣泛,幾乎每個地方都有。而且蝮蛇的毒性,並不是最厲害的劇毒,一般只要能及時治療,人都不會死掉。民間的蛇醫對付蝮蛇的毒性很有辦法。正規的醫療單位治療被蝮蛇咬傷的病人也不在話下。
而且蝮蛇的毒性,根本無法對牛這麼大的哺乳動物造成傷害。牛個的個體大,被蛇咬傷,就相當於一個成年人被蜈蚣蠍子之類的小毒物咬傷的狀況差不多。
所以最開始,大家都沒有意識到牛是被蛇咬死的。社員都猜測是不是敵對的特務在下毒,故意破壞社會主義生產。
直到窯灣公社的漢宜大隊,養牛的那個老頭子,在晚上給牛喂草的時候,才發現,牛莫名其妙的死亡,真的和蛇有關。
那個老頭子在凌晨兩點的時候,給牛爲草料,點着馬燈進了牛棚,突然就看見,至少二三十條蛇爬在牛的身上,牛已經受傷嚴重,身體躺在地上,四條腿在不停的抽搐。
那個老頭子馬上就跑到村支書家裡,村支書立即召集民兵,去查看情況,大家到牛棚的時候,牛已經死了,身上留了一些很細微的傷痕。
村支書立即調查前期死掉的牛到底是什麼原因,相關的生產隊長,才說了實話,前面的死掉的牛,的確是被蛇咬死的,身上也是無數蛇咬的傷痕,之所以沒把這個情況上報,是因爲牛是公家的,他怕把這個原因說了之後,死牛就會被公社沒收,所以就隱瞞情況,說是牛是病死的,這樣就可以把牛肉分給社員。這個事情其實不是秘密,社員都心裡明白。
現在事情鬧大了,而且聯想到很多社員被咬傷,民兵隊長分析是鬧蛇災了。
陳教授和軍代表,就在這種情況下去調查蛇災。調查的結果讓他心驚肉跳。社員並不是他接到任務的時候,領導說的情況那麼輕鬆。社員已經被咬死好幾個了。
但是這些公社竟然沒有把這個情況上報。
其時正是早稻收割的季節。無數條蛇就隱藏在稻田裡。
收割早稻的社員,被咬傷的不計其數。
但是爲了搶收早稻,公社沒有采取措施,仍舊組織人力收割。
等陳教授知道這些細節的時候,蛇災已經無法控制。
蛇已經從水田裡爬上來,竄到地面上咬人和牲畜。
陳教授把這個情況報告之後,市政府立即把附近的民兵集中起來,一起到這個大隊處理蛇患。
當時就是用汽油焚燒蛇羣。陳教授,着手調查蛇羣的來源。
後來在村子裡的水井裡發現了一條大蛇。那條大蛇,差點把一個打水的小姑娘拖下水。陳教授和軍代表得知這情況,馬上帶領民兵,把井水抽乾。
當井水抽乾之後,衆人看到一條碗口粗的銀環蛇,就盤在井底的淤泥裡,由於蛇的身體大部分掩藏在淤泥裡,陳教授也看不出蛇有多長。
陳教授只是奇怪,銀環蛇雖然劇毒,但是屬於體型較小的蛇類,一般就是一尺來長,手指粗細。能長到這麼大的銀環蛇,超出了一般的常識。
一直吃這口井的井水生活的村民,都驚恐起來,原來吃了這麼多年的水,竟然一直浸泡着一條毒蛇。很多村民都在井口旁嘔吐起來。
陳教授很想活捉這條巨大的銀環蛇,但是已經心理崩潰的村民和民兵,沒有聽從他的指揮,而是倒下汽油,把這條銀環蛇燒死。
陳教授把銀環蛇帶回去的想法無法實施。
當把銀環蛇燒死之後,陳教授派人下井,打探情況。就發現,井底淤泥下,是厚厚的岩層,這岩層和山體是一體的,岩層有個細小的縫隙,通往地下。這個縫隙,也是地下水的通道。
以當時的機械和人工,無法開鑿這個縫隙。但是他們在縫隙裡發現了很多條小蛇。
從這個時候,陳教授就開始懷疑,蛇災的來源,是不是就在地下。
但是接下來,陳教授無法在研究這個細節。
因爲蛇災突然變得更加猖獗,蛇的數量猛增。
更加詭異的是,有些蛇發生變化,這個變化,讓社員都驚慌失措,紛紛傳言,這些蛇都是要成龍了。
這種唯心的封建迷信,在當時是要受到批判的。但是無論陳教授和公社領導怎樣闢謠,都敵不過幾千年來的愚昧。
社員都不敢打蛇,而且開始阻撓民兵打蛇。他們都說這些蛇是來成龍的,不能打,打了之後,村裡會遭天譴。
社員認爲蛇羣會成龍的依據是,那些漫山遍野的蛇,都突然長出了腳。
陳教授聽到這個事情,馬上去查看。果然看見那些被村民捕捉到的蛇,果然長出了腳。長腳的蛇體型都很怪異,好端端的蛇身,在身體上冒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腳出來。
陳教授發現,這些蛇長出來的腳,並不全是是四個或者是兩個,很多蛇就長出了一隻爪子,有的長的是三個,有的長的五個,或者是更多。
而且陳教授發現,這些蛇長出來的腳,並沒有生理上的功能。那些蛇,該怎麼爬行,就怎麼爬行,並不依靠爪子在地面行走。
村民都在說,這蛇可不能打,這些蛇馬上要化龍了。
陳教授馬上給村民闢謠,這只是蛇類的變異現象,不要相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可是陳教授的話,有誰能聽得進去。
陳教授還沒有放棄,繼續對村民們解釋,這些蛇並不是他們從前看到的蛇,而剛剛冒出來的,它們的腳很早之前就有了,並不是才長出來的。
村民雖然聽不進去陳教授的話,但是民兵隊長開始向村民宣傳,不要相信這些,而是要相信科學,現在陳陳教授就是市裡派來的科學家,大家一定要相信。
陳教授,這纔有機會仔細觀察那些長腳的蛇類。
正在陳教授研究的時候。
村裡另一口井也出事了,本來在村裡那口井,是大部分人吃水的來源。可是現在又出了狀況。在查看那口井的時候,請的是一個民兵,也本村的。他在井底淤泥裡慢慢查看,發現了一個**的徽章,是個小小的金屬物。那個小夥子,把徽章拿出來給村民看,大家都好奇的看着,結果一個老太婆發瘋一樣的哭起來。
嘴裡喊着“幺兒,幺兒。”
現在大家猜弄明白,原來那個徽章就是老太婆的兒子一直佩戴。
幾年前,老太婆的兒子突然失蹤,大家都以爲他跑了,不知所蹤。那個老太婆的兒子是個慣偷,經常被公安局抓去審問。失蹤前幾天,他曾經說過,他要偷偷去香港,所以當這個人不在村裡出現後,大家有認爲他真的偷渡到香港去了。
沒想到,那個徽章,讓這個人的下落得意水落石出。
村民都要瘋了,實在是無法接受這個事情,那個井底的大蛇,原來把人給拖到水裡吃掉,連骨頭都不剩一個,只留下一個徽章作爲證據。
於是村裡恐慌一片,都在猜測,那些失蹤的人,是不是都被井下的蛇給吃掉。
陳教授對小馮回憶着當年的情形。
“長出腳的蛇?”小馮想了一下說道,“這種變異還不算太偏離常識,算是蛇類的返祖現象。只是數量太多,纔有些蹊蹺。”
陳教授點了點頭,看來陳教授在六四年之後,對蛇類已經有了很多研究,蛇這種爬行動物,和蜥蜴壁虎都是同一個祖先。千百萬年前,蛇也是有腳的,只是蛇類這一支物種,選擇了生活在地下和隱蔽的空間裡,慢慢就把腿部演化消失掉。這個生理現象和人類不長尾巴差不多。基因隱藏了,但是還是有個體會返祖,長出從前的肢體(或者是尾巴)。
現在的問題,就是數量,返祖現象很罕見,大批量的出現長腳的蛇,絕對是有原因的。
“會不會有一種外因,不停的刺激蛇羣,讓蛇羣的基因紊亂,從而讓它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離奇詭異?”小馮說道,“八三年蛇災的時候,出現了巨大的雙頭蛇,也不符合蛇類的生物本能。。。。。。。今年,那條蛇又變了,身體上共生了無數條小蛇。。。。。。”
“十九年是個週期?”陳教授疑惑的問道。
“我以爲你知道。”小馮說道。
“我現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