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冷了,藍若兒十分擔心完顏瑾的寒毒會再次發作,整日憂心忡忡,每天都要去詢問一次解藥進度,歐陽鋒總說“快了快了”,可是一直也沒有煉製出來。
這天天氣晴朗,難得的好天氣。午後,完顏瑾拉着藍若兒在花園裡散步,滿園的菊花還沒有謝,清香宜人。
完顏瑾閉上眼,輕嗅着空氣裡的芬芳。
再睜開眼,就看到前方,歐陽克一身白衣,翩翩走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痞痞笑容。
“見過郡主。”
“歐陽少主,好久不見了。”
“的確是有段時日了,”歐陽克展開摺扇,微微轉過頭,對藍若兒笑道:“藍姑娘,不知在下可否單獨和郡主說幾句話?”
藍若兒看着他冷冷道:“你想說什麼?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歐陽克笑道:“若是藍姑娘不放心,可以在那邊看着我們。”
完顏瑾對藍若兒點了點頭,藍若兒纔不放心地走開,只是她果然站在遠處遠遠地注視着他們。
完顏瑾打趣道:“歐陽少主,最近怎麼不見你那些姬妾了?”
“呵呵,郡主似乎對她們很不喜歡?”
“不,”完顏瑾隨手摘了朵花把玩着, “只是隨口問問。”
“我讓她們去給我辦事了。”
“是嗎?”完顏瑾擺弄着花瓣,道:“歐陽少主,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呢?”
歐陽克突然斂了笑容,合扇一抱拳道:“在下是特來向郡主道歉的。”
完顏瑾頭也不擡,淡淡道:“哦?道什麼歉?”
歐陽克鄭重道:“那天,我不該留你一人面對那兩個刺客,否則,你不會受傷。”
完顏瑾輕笑一聲,道:“那也不能怪你,誰知道那個時候我的寒毒竟然會正好發作呢。”
歐陽克突然拿出一個白色小瓶,遞過來,道:“這是我白駝山的秘藥,擦兩個月便可以去掉身上的傷疤,保證一點也看不出來。”
陽光下,修長瑩潤的手指,襯得白淨的瓷瓶越發晶亮剔透。
完顏瑾沒有接。
歐陽克急道:“這是在下花了一個月時間才煉製出來的,請郡主看在在下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無論如何接受這一番心意!”
完顏瑾怔了怔,終於伸手拿過來,輕聲道:“那就謝謝你了。”
歐陽克鬆了口氣,笑道:“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
“嗯。”
“瑾兒,他跟你說什麼了?”看到歐陽克走後,藍若兒便快速回來。
“呵呵,他給了我這個,”完顏瑾笑着揚了揚手中的瓷瓶,“說是能去疤痕。”
藍若兒看了一眼歐陽克離去的方向,皺眉道:“瑾兒,他們叔父倆都不是好相與的,還是少接觸爲妙。”
完顏瑾笑了笑,應道:“瑾兒知道了。”
傷好了,就應該認真練功了。完顏瑾養傷期間,藍若兒心疼她,也沒有捨得讓她練習,完顏瑾也順勢偷懶,整天窩在房裡看書。現在既然已經痊癒了,自然要好好補回來,免得時間長了就把它們忘了。
其實幾個月前,藍若兒就已經覺得無東西可教了,所以只是讓完顏瑾一遍遍練習學過的所有武功,有時和她過兩招讓她自行體會。完顏瑾學得快,悟性也非常高,常常能很快領悟到一套武功的精髓,也能融會貫通、靈活運用。所以,如果不是有毒在身,藍若兒對完顏瑾的安危是十分放心的。
算一算,這些年來,完顏瑾總共已學了“飛羽”、“紫靈”、“滅絕”、“素月”、“青寧”、“連雲”、 “無塵”、“天陰”共八套劍法,還有“問心”、“伏魔”、“碧靈”、“落花”、“金玉”共五套鞭法,其他還有一些沒有名字的武功和一些掌法、指法、輕功之類的,大部分是藍若兒在靈月島上學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創出來的。
實際上,隨便學了哪一套,都已經足以在江湖上立足了。所以,歐陽鋒纔會如此趨之若鶩。
“藍姨,”練完一套劍法,完顏瑾停下來喝水,突然說:“你是不是有心事,不能告訴我嗎?”
藍若兒回過神,笑道:“沒有的事,就算有也是你都知道的。”
完顏瑾狐疑地看着她:“是嗎?”
“藍姨還騙你不成?好了,你好好練功,要做到心無旁騖,不要瞎想!”
“哦。”
天越來越冷了,“赤炎”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寒凝煞”也開始不安定,甚至有時寒熱交替,把完顏瑾折磨的痛苦不堪。藍若兒每每看到完顏瑾的樣子,都會在心裡對歐陽鋒咬牙切齒一番,然後去催促他提高進度,歐陽鋒也已經焦頭爛額,整日與藥房爲伍,不停地煉藥,然後抓囚犯試藥。
如此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今年的第一場大雪降下,迎來了趙王府的小王爺——完顏康的十三歲生辰。
那一天並沒有很熱鬧,畢竟衆人都還在爲完顏瑾的身體而擔憂,而且王府此時實在不適合高調。所以那天只是把所有人叫到一起,簡簡單單吃了頓飯。然而,這頓飯卻吃得衆人很不是滋味。
先是趙王妃怎麼也不肯出來,後來完顏洪烈和完顏康親自去了才把她請出來,而且,坐到完顏洪烈身邊時她的表情彆扭之極。似乎從上次被擄走回來以後,她對完顏洪烈的態度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往前那樣愛理不理,多了一絲躲避和冷漠。完顏洪烈似毫無察覺,仍像以前一樣,對她關懷備至。
王妃說,既然是家宴,怎麼也應該把康兒的師父請來,最近他們師徒關係十分緊張,應該趁這次機會好好調解一下。
於是,完顏洪烈派了人去請完顏康的師父,那個道士來倒是來了,只不過從頭到尾都板着臉,沒有說過一句話,倒有些不屑與他們爲伍的感覺,讓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再加上藍若兒、完顏瑾和王妃、完顏洪烈、完顏康之間微妙的關係,總之,儘管趙王努力調節氣氛,衆人最後仍鬱郁而散。
回到“怡然院”,完顏瑾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雙手抱着腿,默默想着她的孃親。比起娘和藍姨,王妃是多麼幸福的一個人!爲什麼她不肯好好珍惜?!爲什麼要獨自住在木屋?她愛父王嗎?如果不愛,當初爲什麼要嫁?!
說到底,娘、藍姨,還有父王,其實都是可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