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問心無愧,何必這麼急着走?”李懷萍看她惱的雙頰緋紅,語調反而冷起來:“本宮是被內務府的奴才剋扣用度,你又能好到哪兒去?成日裡還不是和內務府的奴才說,這個是給長春宮的,那個是給安嬪用的,還真當你如今風光得很,誰都要給你幾分顏面麼?”
耿幼枝噁心的幾乎乾嘔出來:“用得着我時,便是一副討好的嘴臉。現在用不着我,便急匆匆的想趕我走。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麼?你真的想讓安嬪誕下皇子麼?爲了自己的孩子,便容不下別人的!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表妹,也多半會下狠心……”
“你簡直可惡!”李懷萍怒氣衝衝的追上來:“你給本宮站住。”
“別這麼不依不饒的,叫奴才們看了笑話,失了你妃主的風度。”耿幼枝一把推開她伸過來的手:“臣妾好歹敬重您是齊妃,既然你不希望臣妾再去安嬪什麼,那臣妾不去就是了。用不着這麼氣急敗壞的。”
正咬牙切齒的想說什麼,李懷萍眼尖,竟看見了皇帝身邊的陳福,登時收斂了怒氣。“你說的對,本宮就是不喜歡你去長春宮,離遠一些好!”
怎麼齊妃忽然態度變得好了一些,語調也柔和不少。耿幼枝正奇怪,就聽見陳福啞着嗓子道:“奴才給齊妃娘娘、裕嬪娘娘請安。”
“你怎麼來了?”李懷萍笑眯眯道:“這會兒正下的大,瞧你,衣裳都淋溼了。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了?”
陳福弓着身子趕緊道:“奴才可算是找着裕嬪娘娘了。方纔伺候五阿哥的奴才去養心殿稟報,說五阿哥一大早起就不見人影,這會兒還沒找着呢!”
“什麼?”耿幼枝驚得險些跳起來:“弘晝不在自己宮裡,那能去哪兒?這時候不應該跟着師傅去上晨課麼?”
搖了搖頭,陳福連連道:“奴才聽說那意思,就是五阿哥可能夜半就離開了寢宮,不知所蹤。伺候的奴才怕擔責任,裡裡外外找了好幾遍都沒瞧見人影,這才迫不得已稟明的皇上。”
“這可怎麼辦?”耿幼枝急的雙眼通紅。“訪煙你趕緊陪我去找。我就那夢不是好兆頭,一大早起就惡鬼纏身,怎麼能不出事。”
李懷萍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只不過皇上身邊的人就在跟前兒,他可不願意得罪。“裕嬪這叫什麼話,哪兒什麼惡鬼纏身之說。你就不要自亂陣腳危言聳聽了,五阿哥乃是大清的皇子,洪福齊天,必然不會有事兒的。本宮這就着人,幫着一起找。”
知道她是什麼心思,耿幼枝也顧不上與她分辯:“公公可知奴才們都去了什麼地方尋找?本宮也好着人再去別處瞧。”
陳福搖搖頭:“說是四阿哥、五阿哥的寢宮都找了,沒有蹤影,後庭也都找了個遍。就剩下御花園等處還沒有來得及。再有便是乾清宮等處。”
“知道了,本宮這就想法子去找。”耿幼枝慌了神,噩夢成真,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麼!“訪煙,你說這可怎麼是好?”
“娘娘,您先彆着急,不如……”訪煙不想讓齊妃聽見,悄默聲的附耳:“咱們去求求熹妃娘娘,或許還有法子。”
李懷萍見陳福走了,臉上的得意緩緩浮現:“冷玉咱們也走,可別一大清早的沾了旁人的晦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耿幼枝惱的厲害:“真當別人都得慣着你了。”
“哼。”李懷萍臉色一沉:“慣不慣着我和你有什麼關係。至少我無愧於心,否則報應怎麼落在你頭上了。自己作孽,叫孩子遭罪,這就是老人們常說的現世報吧!”
“你敢這麼咒我的弘晝,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話音才落,耿幼枝就撲了上去。
李懷萍也不是吃素了,擰巴擰巴就和她糾纏在了一起。“都不許過來拉,今兒我倒是要瞧瞧,一個小小的嬪位如何以下犯上!”
訪煙急的直哭,連連哀求:“娘娘您別這樣,找五阿哥要緊,若是耽誤了時候,後果不堪設想,咱們還是先去找五阿哥吧。娘娘,奴婢求您了。”
硬生生的扯下齊妃一縷頭髮,將她的金簪子扔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腳,耿幼枝才鬆手。齊妃密密麻麻的拳頭,一下跟着一下落在她身上,疼的揪心。可她就那麼忍着,不再還手。
冷玉看裕嬪也是心灰意冷,趕緊阻止齊妃:“娘娘,您到底也是妃主,何必跟下面的嬪妃計較。這事兒若是鬧大了,誰的面上都不好看。再怎麼,也不能這個時候讓皇上動怒。”
喘着粗氣,李懷萍猛的給裕嬪一個耳光:“你給本宮記着,今日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娘娘打完了,臣妾便告退。”耿幼枝憤懣的扭過臉去,心想:倘若我弘晝有什麼不測,我必然要你陪葬!
磨溪急火火的進來,皺着眉福身:“娘娘,裕嬪娘娘來了。”
“裕嬪?”雁菡驚訝:“外頭這麼大的雨,她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快請!”
耿幼枝落湯雞一樣的走進來,身上還滴着水。一看見熹妃迎出來,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妹妹,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的弘晝。我求求你……”
“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雁菡心疼不已:“磨溪,快去帶裕嬪換一身乾爽的衣裳,再人熬好薑湯。這樣可怎麼得了,着了寒可不妙。”
“妹妹,弘晝他不見了……”耿幼枝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妹妹,我實在沒了主意,只能來求你幫我找找。那孩子,他能去哪兒?還是有人故意不叫他待在宮裡!”
雁菡心裡有數,語調溫軟:“姐姐要說的,我聽明白了。眼下,你總得先換身衣服。五阿哥的事情,待你換好衣服,我也就想出辦法了。”
“當真?”耿幼枝心裡擱不下。
“我幾時騙過姐姐?”雁菡轉而溫和一笑:“姐姐是五阿哥的親額娘,五阿哥就指望着姐姐呢。若是你病倒了,可怎麼辦?”
“好,我聽你的。”耿幼枝哽咽:“我這就去換衣裳。對不住了妹妹,一大早就攪得你不得安寧。”
“別說這些了,你我姐妹。”雁菡吩咐磨溪:“備好熱水,給裕嬪娘娘好好泡一泡,千萬別凍着。”
“奴婢明白,娘娘您放心就是。”磨溪福身退下,帶着幾個小侍婢,伺候着裕嬪沐浴更衣。
不多時,耿幼枝總算是乾乾爽爽的走進來,眼睛依舊是紅紅的。“妹妹,多謝你這樣精心的安排,眼下我最擔憂的就是弘晝的安危。你可有法子,救救我的弘晝?”
雁菡微微一笑,語調溫和:“姐姐以爲弘晝不見了,會是什麼人所爲?”
聽她這麼問,耿幼枝一下子愣住了。“莫非是皇后?”不待熹妃開口,她又覺得不妥:“我最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皇后不是一心想要安嬪誕下麟兒麼?如此說來,我做的事情,對她只有裨益,好端端的,她下這樣的毒手是爲什麼?”
“方纔姐姐去沐浴更衣的時候,我已經着人去問過。昨晚上宮門落鎖之前,有個內侍監手持令牌出宮,說是要爲宮中主子辦事。姐姐猜想,那奴才會是誰?”雁菡未免耿幼枝聽不明白,故意道:“令牌是皇上的腰牌。和上回圍場狩獵,五阿哥射中大雁,皇上高興賞的一模一樣。是御用之物,所以侍衛纔沒有阻攔,那小太監便輕而易舉的出了宮。”
“妹妹,你的意思是說,出宮的人正是弘晝?”耿幼枝大驚。“好端端的,他沒得到皇上的首肯,怎麼敢私自手持令牌矇混出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姐姐別急,知道五阿哥是自己出的宮,便足以說明他現在沒有什麼大事。許就是一時貪玩,溜出宮去看熱鬧。又或者另有打算。總之沒有叫人脅迫,也沒有叫人暗害。”雁菡雖然這麼說,但並不覺得樂觀。“只是姐姐,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找回五阿哥。我能查出弘晝是出了宮,皇后也一定能查到。倘若她從中做什麼手腳,只怕也是麻煩。”
耿幼枝連連點頭:“妹妹說的正是,咱們可千萬不能讓皇后鑽了空子。可我孃家離得遠,在京中也沒有什麼勢力,怎麼才能找到弘晝?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姐姐別急,方纔我已經着人送信兒去了年貴妃宮裡。”雁菡如實道:“眼下能剋制住皇后的,也唯有貴妃了。等會兒雨停了,我就陪姐姐去一趟養心殿。五阿哥即便貪玩,也是皇上的嫡親子,皇上一定會先爲五阿哥的安危着想。”
這番話算是定心丸,耿幼枝沒有方纔那麼焦急了。“你說的對,只怕也唯有皇上才能平息此事。但願弘晝不要惹出大麻煩。”
“磨溪,取胭脂水粉來。給裕嬪上妝。”雁菡知道她沒有心思打扮,可臉上的指痕不免太明顯。“姐姐還是冷靜一些,不要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