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眸細長,帶着冷光,而且細縮之時,極具魅惑之力。
所以人形容目光很毒時,都是用毒蛇般的眼光來形容。
人卻生而有靈,瞳孔爲聚魂之所,瞳孔內有鎖魂環,防止人魂魄被攝或離散。
這在現代醫學之中,也從瞳孔是否渙散判斷人是不是死亡的依據。
從古至今,想要攝魂的東西,絕對要從眼睛入手,這也是爲什麼很多擅長攝魂的動物眼睛天生與人不同的原因,比如貓瞳在人對視攝魂時,卻慢慢收緊變綠,一點點將鎖魂環引散,將人魂魄拘走。
上次宋媛那具人臉石蝦蟲製出來的假身體能瞞過清心和張奉先,以爲她是離了魂,就是因爲她瞳孔上有鎖魂環,只是散了而已。
可這女人懷裡的孩子,一雙蛇眸,卻並沒有鎖魂環,這隻有兩種解釋,一是這孩子早就死得透透的,魂魄離了體,而且再也回不來的那種,並且生下這孩子跟蛇有關。
二是這孩子生來就沒有魂魄,但這種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沒有魂魄怎麼可能存活。
但怪就怪在,我伸手碰孩子的眼皮時,感覺他還有着體溫,說明他這具身體還是活着的。
“錢夫人,雲姑婆纔回來,要不您先進去,等她休整一會再說。”了斷在一邊輕聲勸慰。
可那位錢夫人卻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瞪着我道:“遊婉來過我家,讓我們當家的助她,可我們當家的不肯出東北地界,所以沒有答應她。我家孩子就成了這樣了,她是你娘,她造的孽必須得你來解。雲舍,我敬你奈河一脈,所以才叫你一聲雲姑婆。但我這孩子,你不治也得治,這就是你們遊家造下的孽啊!”
她聲音尖悅,字字用吼,聽到我耳朵裡卻如同炸雷。
我緩緩起身,靜靜的看着她,再一回頭,卻見不少帳篷裡或扶或摟,帶着人出來,靜靜的看着我。
怪不得張天師在電話裡沒說,只是說這邊還有事,原來這事這麼麻煩。
世人皆知遊婉,而不知宋媛,就算知道有宋媛的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又有誰分辨得出來呢?
但現成的機會擺在面前,爲什麼不用?
這就是人心,藉機而上,搶佔生機,還要道德綁架一下,讓人不得不出手。
怪不得連鎮上旅館都不住,就在這裡搭着帳篷,就是爲了圍堵我。
宋媛果然好手段啊,玩弄人心,誰又是她這種神經病的對手!
看着這位錢夫人,我冷聲道:“那您說說,我娘對你孩子做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做了什麼?她離開後,我家孩子就成這樣了?”錢夫人臉帶冷意,死死的瞪着我道:“我知道你們遊家人是冷血的,不把我們當人看。但你既然要我們幫忙對付那所謂的黑門,我們這孩子你就得治,要不然大家就一塊死吧。”
聽聽,這話就是這麼絕對,我沒得活,你們也得死。
了斷在一邊臉色十分難看,輕聲勸着那錢夫人先進去。
帥哥和陳起語冷哼着拉着我朝院子裡走去,那位錢夫人卻不依不饒的抱着孩子追了上來,大聲道:“雲舍,怎麼,你娘造下的孽你不肯出手?那你憑什麼還說讓我們幫忙?”
“不要理她,就是個碰瓷的!”帥哥拉着我徑直朝前走,陳起語也朝我眨眼。
我心中發苦,並不理會,卻沒成想錢夫人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耍潑的,一把將懷裡的孩子丟到了斷懷裡,伸手死死拉着我,沉喝道:“雲舍,你別以爲躲進這破院子裡,我們進不去就拿你沒辦法?你娘這半年來在外面造了多少孽,你不知道嗎?我們找不到她,只能找你,你今天不救活我孩子,我們這些人就一直等着在這裡。你不是說什麼黑門開,蒼生滅嗎?既然你這麼有心,就先救救這些人啊?救救我家孩子啊?”
看着她狀若瘋狂的樣子,我心中冷笑,一把將她推開,看着那些站在帳篷邊看着的人,輕聲道:“你們以爲我說笑,或者說張天師和清心大師在嚇你們?泰龍村黑門開,跟你們沒有關係,只是遊家的事情?”
人就是這樣,處於安逸之中,總認爲人已經成了主宰,沒有任何危險可以威脅到人類。
張天師和清心大師四處遊說,他們以爲只是遊家有難,讓他們出手,所以想趁機打個劫。
畢竟沒有幾個人見黑門開,更沒有幾個人知道鱗片人出來有什麼後果。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錢夫人雙眼射出精光,依舊死死拉着我道:“你如果有誠意,就先救救我們這些病人,治好了,大家就都給你幫忙?反正這都是遊婉造下的孽?你也應當給她解決的!”
“遊婉造下的孽?”我冷笑的看着這位錢夫人,輕聲道:“生而蛇眸,無鎖魂之環,這是遊嫁造的孽?”
“你還不承認?雲舍,你娘造的孽你還不承認?怪不得你們遊家死絕了,你還懷了個蛇胎,就是你們家作孽太多了!”錢夫人瘋狂的看着我,冷聲道:“你師父秦姑婆都被你給剋死了,你們遊家就應該全部死絕!”
我心中最後一點冷靜被她的話給淹沒,我知道現在我們需要力量,不應該得罪這些人,可我就是忍不住。
冷冷的瞪那位錢夫人一眼,我手中沉吟刀在她拉着我的手上一劃,見她吃痛放開,我看着了斷懷裡的孩子,輕聲道:“這位錢夫人?你可以告訴我,你這孩子是怎麼生下來的嗎?他今年應該滿七歲吧?童關未過,魂魄未聚,一直昏迷不醒,就是因爲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生?那麼斷子絕孫,無後相接,錢夫人你又造了什麼孽呢?你又用了什麼手段生下了這個孩子呢?”
“遊家是作孽多端,可至少遊家還有我?還有我腹中的蛇胎!可錢夫人,連一個蛇眸無鎖魂環的孩子都養不活,造的孽怕是隻比遊家只多不少吧?”我聲音發冷,身體裡有什麼隨着怒意不停朝外涌。
錢夫人尖聲大叫,如同發瘋一般朝我衝了過來。
我雙眼發紅,手中沉吟刀正要揮起,腹中有什麼一動,好像帶着輕輕的吟嘯之聲,知道是龍種在壓制體內的鱗片人血脈,心中一動,可那股怒氣和嗜血的衝動怎麼壓都壓不住。
帥哥和陳起語見我異狀,知道不好,一把將我拉進了院子裡。
身後錢夫人還有大叫着,了斷臉色發苦的將懷裡的孩子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