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老皇帝瞳眸陰沉,臉色有些難看,身爲大曆的皇帝,他還從沒有被人如此脅迫過,這讓他心頭火起,但因爲這話是出自容臻之口,所以他忍住了,誰讓他一直以來走的是慈父的線呢。
老皇帝一時沒說話,容臻卻不看他,而是望向殿上的御吏大夫袁大人。
“本宮想問問袁大人,爲何寶芝林生縱火案的時候,你口口聲聲的要嚴懲本宮,可是現在生了公主謀害本宮的事情,身爲大曆朝中的御吏大夫,你卻一言不吭呢?”
御吏袁大人被點了名,想到先前畢尚書的下場,不由得臉上冒出冷汗來,擡起衣袖不停的擦冷汗,飛快的出列。
“皇上,老臣認爲,七公主所行之事,情節確實惡劣,請皇上下旨重懲七公主。”
御吏出了聲,殿上那些動起主意的朝臣,個個附和出聲。
“請皇上重懲七公主。”
大殿上,老皇帝瞳眸深沉,盯着下的朝臣,又望向了容臻,最後沉聲命令:“來人,立刻前往怡月宮去捉拿七公主。”
殿下數名侍衛齊齊應聲:“是,皇上。”
所有人慾往外走,不過他們並沒有退出殿,殿外便有監叫起來:“德妃娘娘駕到。”
德妃,七公主的母妃,這時候出現,定然和七公主的事情逃脫不了關係。
衆人一起望向殿門前,只見數道身影從外面走進來,爲的只是溫婉柔媚的德妃,德妃身後跟着兩個嬤嬤,嬤嬤的手裡押着的正是七公主,七公主哭得眼睛腫得像桃,明顯哭得不輕,不過此時像是知道錯了一般,少見的溫順,再沒有往常的囂張跋扈,乖乖的跟在德妃的身後,一走進大殿。
“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神色溫和,揮了揮手:“德妃起來吧。”
皇后則眉微蹙,瞳眸滿是深思,德妃一向溫順柔媚,似乎從不與人爭鬥,事實上,這宮中最厲害的女人恐怕就是她了,她憑着兩個女兒榮登爲四妃之一的德妃,可不僅僅是因爲她是後的侄女,而是她自己的能力。
這個女人現在出現,恐怕有什麼新招。
蔣皇后正想着,大殿下的德妃望向身側的七公主容心雅:“還不跪下,向你九弟求饒恕。”
七公主容心雅心中不甘心,不過卻不敢不依照德妃的話,撲通一聲跪下,對着容臻撲通撲通的磕頭。
“殿下,七姐該死,七姐不該處心積慮的對付九弟,實在是七姐平時被人嬌慣得有些無法無天了,以後七姐會改的。”
容臻眯眼望着七公主容心雅,這個女人變得倒是快,其實按照她的脾氣,是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低姿態的,看來這都是德妃在背後指使的原因。
容臻眯眼望向德妃,這個女人才是厲害的。
現在七公主來跪求她的原諒,若是她不依不饒的依然要七公主的命,只怕大曆很多人都要說她這個人心胸狹隘了。
容臻微微笑,望向容心雅溫聲說道:“七姐,九弟倒想原諒你,可你這次可是動搖了國本的,若是不處罰你,你說大曆的姓會如何非議我們的父皇呢。”
容臻一句話,把這個難題推給了老皇帝,他愛咋做咋做,反正好不好都是他受着。
德妃眸光幽暗的望了一眼容臻,回望向大殿上的老皇帝,溫聲說道。
“皇上,七公主所下的罪乃是死罪,臣妾不想讓皇上爲難,所以皇上可以下令處死七公主。”
德妃話一落,大殿內一片議論之聲,個個竅竅私語,德妃竟然主動讓皇上下旨處死七公主,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德妃真的忍心看到自個的女兒死嗎?
蔣皇后望着德妃,她相信這個女人定然還有後招。
果然德妃不理會別人,再次的開口:“七公主理該問斬,但她是臣妾的女兒,臣妾又不能見死不救,所以臣妾用我沈家的一塊免死金牌救七公主一命。”
德妃說完,朝着後面的嬤嬤揮手,一人手捧黃金鑲白玉的錦盒過來,錦盒中放着的正是免死金牌。
大曆總共只有兩塊免死金牌,但是這兩塊免死金牌究竟在何人手裡,朝臣根本不知道,今兒個看到德妃拿出來,才知道原來沈家有這麼一塊免死金牌。
這下七公主不用死了,即便想七公主死都不可能了。
七公主真是命大啊,衆人紛紛嘆息。
七公主臉上的慘白之色略好一些,不過經過這一次她算是謹慎了很多,看上去溫順又乖巧,一言不吭的垂着頭。
德妃並沒有因爲拿出免死金牌,便有所輕鬆,反而依舊一臉沉痛,溫婉的說道:“雖然免死金牌可救七公主,但臣妾知道七公主所行所做,確實是惡劣,所以臣妾做爲七公主的母妃,自會給殿下和朝官們一個交待。”
德妃說完陡的望向七公主身側的兩個嬤嬤:“把七公主拉下去,仗責二十大板。”
兩個嬤嬤應聲,動作俐落的一拽七公主,把七公主給往外拽去。
七公主飛快的擡頭,臉上一抹驚色,不過對上德妃的時候,她自知理虧的垂,不敢再多說話。
大殿內,衆人不由得嘆息,德妃真是知進退,識大體,乃是后妃的典範,只可惜她只生了兩個女兒,連個兒都沒有,所以說好人沒好報啊。
蔣皇后眸光幽幽,脣角勾出笑來,德妃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樣,這個女人才是厲害的。
容臻也輕笑了起來,她倒是沒看出來德妃也是個厲害的貨色,之前還當她是個隱忍安份的,現在看來隱忍是隱忍的,不過心計也是深的。
德妃已掉望向容臻:“殿下,希望殿下能饒七公主一次。”
七公主容心雅已被嬤嬤拖了出去,很快外面響起打板的聲音,以及七公主的呼疼聲。
大殿內,容臻面色和煦的望着德妃,淺笑連連,這時候她若是再堅持已見的要收拾七公主,只怕整個大曆的人都會認爲她這個東宮心胸狹隘了,別人可是看不到七公主禍害她的心的,因爲德妃拿出了免死金牌,又打自個的女兒,現在她們倒了弱勢的一方,她不表明勢態,別人只當她咄咄逼人。
容臻想着,明朗的開口:“德妃娘娘既然開口,本宮若是再執意妄爲,豈不是爲難父皇,這可是德妃的一番苦心,德妃爲父皇解了這麼大的難題,想必父皇心中,德妃的情意非比常人。”
容臻一言,殿內衆臣一下恍然,本來德妃的行爲是無比偉大的,可是聽這麼一說,不少人瞭然,原來德妃真正使的是爭寵的心思,沒錯,她這樣做,分明是爲皇上解了難題,有人飛快的望向大殿上,便看到皇上的眼神溫潤柔和,這樣的眼神可是很少見的,不少人琢磨着,原來皇上的后妃是德妃,不是別人。
德妃面容微暗,不過不卑不亢的謝恩:“謝殿下的大人大量了。”
上的老皇帝眸卻飛快的攏上了暗潮,陰沉的盯着容臻,最後緩緩的隱於是瞳底。
外面七公主容心雅的二十板已經打完了,兩個嬤嬤架着七公主走了進來。
七公主一走進來,便哭着朝上的老皇帝哀求:“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父皇,兒臣好疼啊。”
七公主一哀求。皇帝心疼了,揮了揮手:“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吧,送七公主回怡月宮。”
兩個嬤嬤立刻架住七公主往殿外走去。
殿內,皇帝一聲令下:“此案到此爲止,各自出宮去吧。”
一衆朝臣起身,人人身軟力虛,連站起身都費力,今晚進宮一趟,可謂*迭起,驚險起落大,畢尚書被貶,公主捱打,強勢,皇上的心思越的高深莫測了,似乎很寵,可是大家又感覺有些不一樣,可又說不出主哪裡有異常。
一衆人紛紛告恩離開,上的老皇帝,臉青眼黑,虛弱無力的朝着身側的監喚道:“扶朕進寢宮休息。”
“是,皇上。”
監過來扶老皇帝,老皇帝走了幾步,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腳步,望向身後的蔣皇后:“皇后還是儘快給選妃吧,府該有女主人了。”
“是,皇上。”
蔣皇后臉上滿是淡然,輕輕的應了一聲,待到皇帝離開,她滿瞳的若有所思,慢慢的望向下的容臻。
大殿不遠的容凜也聽到了皇上的話,不由得心中惱火,手指下意識的握緊了,周身攏着陰煞之氣,使得四周那些想來招呼的朝臣皆退避開來,一小心的繞過這位爺,出宮去了。
容臻和蔣皇后對視了一眼,並沒有說話,便自領着人出承明宮大殿。
容凜和秦灝二人一跟着他,除了容凜神色不好,秦灝先前也聽到了老皇帝讓皇后給納妃的事情,秦灝也覺得心情有些糟了,一時悶悶不樂,十分的不愉快,跟着容臻的身後一出承明宮。
宮外,燈影迷濛,夜風冷卓,幾個人一往內宮門前走去。
一上誰也沒有說話,只聞腳步聲響,不聽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凝重,容臻不由得奇怪的望了身側的兩人一眼,往常這兩人一湊到一起,可都鬥個沒完的,今兒個怎麼了?一個兩個臉色肅沉,周身攏着寒凜凜的氣息,這是又怎麼了?
容臻停下腳步望向容凜和秦灝兩人。
“兩位這是怎麼了?”
容凜一怔,想到自己對容臻不正常的心思,若是被知道,只怕又驚又怒,肯定和他翻臉,所以這件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想到這個,容凜壓仰下心中的情緒,擡眸瀲灩輕笑,慵懶的問容臻。
“本王在想,殿下爲什麼一心想讓皇上貶了東宮的身份。”
先前他可是瞧得清楚,容臻絕對不是別人以爲的那種以退爲進,他是真的想老皇帝貶掉他的之位的。
秦灝一聽容凜的話,眸光深沉的望着容臻,對於這件事,他也是很奇怪,本來在寶芝林裡,他以爲容臻因爲惱火之前在寶芝林受到的落差,所以纔會一怒燒掉寶芝林,可是後來在承明宮大殿,他又想到,這樣做,只怕是爲了廢掉身份,可是他爲什麼這樣做呢。
身爲大曆的,怎麼會想廢掉這身份呢。
容臻聽了容凜的話,眸色一暗,整個人一驚,隨之笑意清卓的開口。
“如果本宮與你們說,本宮實在是厭了這個東宮的身份,你們相信嗎?”
“厭了東宮的身份?”
容凜和秦灝二人齊齊受驚,而且有些無法想像,這個位置多少人爭着搶着要,現在卻說他厭了,這是真的嗎?
兩個人擡眸盯着容臻,見容臻瞳眸清澄明徹,不帶任何的詭異,只是單單純純的色澤。
兩個人沒來由的相信所說的是真的,他不想做這個東宮。
容凜率先反對了,直接蹙眉開口:“殿下還是收回這樣的心思,皇上不會同意的,殿下現在不同以往了,有足夠的能力堪當我大曆的東宮,你這樣的東宮,乃是大曆之福,是朝臣之福,所以還是不要想着廢棄這個身份。”
容凜眸中一時間清明多了,從當日意欲逃離東宮府,到後來一連串所生的事情,這種種其實只因爲想廢之身,他厭了這個人人羨慕追奉的位置,只想無事一身輕的離開府。
秦灝瞳眸也明亮了起來,想着其中的種種,甚至於想到容臻從前的種種,不由得驚呼。
“難道說從前所做的種種,只是因爲厭了這個身份,所以纔會故意裝懦弱裝無能,就是爲了廢身份嗎?”
容臻認真無比的點頭:“是的。”
現在只除了一個事實,她是女的,別的都是真的了。
她說出這個倒是暢快得多了。
只是這兩個傢伙似乎都不贊同她的觀點,從前一直討厭她這個東宮的,現在卻力的勸說她做東宮,世事還真是無常。
容臻輕笑起來。
秦灝飛快的開口:“殿下,萬萬不要胡思亂想,本世看來看去,我大曆的一衆皇中,唯有殿下這樣精明睿智的人才可以擔任大曆的東宮儲君身份。”
以前他認爲皇容玄能擔當此任,可是現在容玄和容臻比,根本就沒法比。
他相信,若是想玩死容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容玄永遠不會是大曆的東宮。
秦灝話落,容凜也點了頭。
“本王知道殿下以往辛苦了,所以纔會累,心生厭倦,但從現在開始,本王就是殿下一條船上的人,本王會幫助殿下登上大寶的。”
容凜神容認真,聲音低沉,一掃往常的懶散邪魅,顯得無比的堅定,容臻望着他,只望進一雙瀲灩如碧的瞳眸,不復往日的迷濛深不可測,相反的卻澄明如暖陽,讓人心神安定。
容凜話落,另一邊的秦灝明朗豪爽的聲音同樣的傳過來。
“殿下,我秦灝也支持你,你放心,以後我會幫你的。”
容臻又回望向秦灝,秦灝剛毅的臉上,同樣布着認真。
容臻想到今日秦灝所幫的種種,不由得輕笑出聲,臉色溫潤,聲音溫和。
“今日謝謝你的相助了。”
“殿下和我客氣什麼,我們彼此之間還需要那一套嗎?”
秦灝明朗的面容上,眼神彎彎,未酒微醺,望着容臻的眸光竟然多了一抹不一樣的柔情。
這讓容凜看得火大不已,這個賤男又動起了歪心思了。
容凜想着,冷幽幽的哼了一聲:“秦世還是和殿下保持些距離的好,你可不代表秦王府一門,你爹好像和左相大人走得比較近。”
容凜話落,秦灝立刻甩他一記冷眸。
“那是在還沒有決定追隨的時候,現在可是不一樣的,如此精明睿智,所以不要說本世,我爹定然也會認同的。”
秦灝說完,又眼如桃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