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天喝酒向來都很剋制,今天過年,就多喝了幾杯,黎朔也允許他爸喝了一杯啤酒。
沒了平日大總裁的武裝,兩個當家的稱兄道弟,還說起了笑話,電視裡放着喜慶的節目,窗外不時有絢麗的煙花升空,年味兒頗濃。
黎朔陪着喝了幾杯,由於心事重重,實在無法打起精神來社交,就假裝醉酒,偷偷躲在了而一邊。
不一會兒,趙錦辛也跟了過來,遞給他一杯冰的蘇打水,“來,喝點。”
黎朔喝了一口,感覺大腦清醒了一些。
趙錦辛小聲說:“大過年的,還有人惹你不高興,我都要生氣了。”
黎朔心想,惹我不高興的,也有你一份兒。
趙錦辛也裝着喝醉了的樣子,歪到了黎朔身上,甜甜地說:“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黎朔趕緊坐直了身體,刻意大聲說:“錦辛,你沒事吧?我扶你去休息吧。”
趙榮天擺擺手,大着舌頭說:“哎,他才喝幾口,不用管他。”
黎夫人笑着走了過來:“錦辛是不是不太能喝酒啊,不然先去休息一下,晚上吃餃子再叫你。”
“沒事阿姨,我緩一會兒就好。”說着就順勢倒下,腦袋枕在了黎朔腿上,黎朔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只等他媽走了,他就把趙錦掀地上去。
可黎夫人不但沒走,還慈祥地看了他們幾秒,直看得黎朔頭皮發麻,她才從手袋裡掏出一個紅包,“錦辛啊,來拜個年。”
趙錦辛睜開眼睛一看,笑着坐了起來:“伯母新年快樂,大吉大利。”說着就接過了紅包,笑嘻嘻地說“哇,好厚。”他還朝黎朔晃了晃,笑得像個佔了便宜的小孩兒。
黎朔忍不住嗤笑一聲。
“哎喲,我也準備了呢。”趙夫人走了過來,手裡也拿着一個大紅包,要塞給黎朔。
黎朔含笑婉拒:“阿姨,這不合適,哪有我這麼大還收紅包的道理。”
“我的道理是隻要沒結婚,都要給紅包。”趙夫人拉住黎朔的手,不容拒絕地把紅包放在了他的掌心,“拿着吧,黎朔,謝謝你這段時間對錦辛的照顧,我和他爸爸都特別感謝你。”
“阿姨您客氣了,都是應該的。”
趙夫人笑道:“你這麼成熟穩重,簡直比錦辛的親哥還要像個哥哥,哦,錦辛有個表哥的,也在京城,有空你們……”
趙錦辛連忙打斷了:“媽,我的紅包呢?”
趙夫人摸了摸他的頭:“你的回頭再說。”
黎朔沒表現出什麼,只是再次道謝。
趙錦辛怕他媽再說什麼,忙拉起黎朔:“走走走,咱們拆紅包去。”
黎朔也半點不想被引薦趙錦辛的表哥,於是跟着他出去了reads;。
站在露臺上,趙錦辛指着天上的煙花,開心地說:“真漂亮。”
黎朔仰頭望着那被一朵朵煙火渲染的夜空,沒意識地開始發呆。
趙錦辛側身抱住了黎朔,溫熱的脣軟軟地親着黎朔的臉頰:“煙花有這麼好看嗎?比我還好看?”
黎朔偏頭看他,正被他捕獲了嘴脣,熱烈地親吻着。
黎朔心中微動,也許是因爲煙花綻放的夜空下太適合盟誓,他一時就連自己身處趙錦辛的家這件事都忘了。
趙錦辛將黎朔的口腔嚐了個遍,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他撒嬌着說,“黎叔叔,我好喜歡你。”
“是嗎。”黎朔不鹹不淡地說。
“喜歡到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趙錦辛無奈地笑笑。
黎朔覺得這句話很諷刺,畢竟趙錦辛不僅知道該怎麼辦,還毫不猶豫、不計後果地做了,但是,他沒有反駁。從很早之前他就已經決定,不跟趙錦辛在口舌上爭鋒。而且……這裡風大,有點冷,趙錦辛抱着他很暖和。
趙錦辛感受得到黎朔無時無刻的冷漠和疏離,所以愈發想要抱得更緊,彷彿只要這樣做,這個人就是他的。
吃完餃子,夜已經很深了,趙榮天想打牌,找了黎朔他爸和兩個司機陪他。趙夫人就安排黎朔母子倆住在這兒,反正這裡房間多到要靠手機聯繫。
趙錦辛主動要求帶黎朔去客房,只是他沒把人帶去客房,而是直接帶到了自己房間,當黎朔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人壓在門上親了個天昏地暗,並順手把門鎖上了。
“等……”黎朔在被親得缺氧的空隙含糊地說着,“這是你家……”
“我知道,家就是可以爲所欲爲的地方,對吧?”他抱着黎朔,三兩步退到了沙發處,將人直接按倒了。
黎朔輕喘着氣看着趙錦辛,半晌,他垂下了抵在趙錦辛胸膛的手:“好吧。”做--愛是很好的發泄,他現在需要發泄。
黎朔在渾噩中醒來,意識迴歸身體的瞬間,他就感覺頭皮下過了一陣電流,所有的記憶和感官都回來了。
他在趙錦辛家!他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是光着的……他忍着腰痠下了牀,滿地找自己的衣服,卻沒找到。
他看了一下表,已經九點多了,他爸媽應該早就醒了,而他還在趙錦辛的房間裡……他敲了敲頭,一陣懊惱。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點動靜,黎朔趕緊躲回了牀上,見進來的人是趙錦辛後,他才鬆了口氣。
趙錦辛衝着他噗嗤一笑,“醒了呀。”
黎朔皺眉道:“我的衣服呢?”
“髒了,他們收去洗了,你先穿我的吧。”趙錦辛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
“穿你的?我怎麼解釋?”
“就說你脫了嘛。”趙錦辛滿不在乎地說。
黎朔搓了搓頭髮:“我要回客房,外面有人嗎?”
“別回了,我吩咐過了,他們不敢亂說的。”趙錦辛雙手撐在牀上,親了黎朔的額頭一下,“你現在只要穿上衣服,大大方方的下樓吃早餐,就可以了,要我幫你穿衣服嗎?”
黎朔想了想,拿過衣服套上了reads;。
趙錦辛溫柔地看着他:“黎叔叔,昨晚很舒服吧?”
“嗯,不錯。”黎朔穿好衣服,果然不大合身,趙錦辛的塊頭比他大一些,他對着鏡子優雅地挽着袖子。
“只是‘不錯’嗎?”趙錦辛從背後摟住他的腰,輕輕咬着他的脖子,“你明明很喜歡。黎叔叔,我會努力的,讓你永遠都滿足,永遠都……”
“一年。”黎朔輕輕掰開了趙錦辛的手,淡道:“我們沒有永遠,就一年。”而且他會盡快讓這種關係結束,他最厭惡被威脅。
趙錦辛的笑容僵住了。
黎朔道:“走吧,去吃早餐。”
趙錦辛抓住了他的手腕,臉上的肌肉有輕微地扭曲,“爽完了就不認賬啊,好傷人啊。”
“我沒有不認,我承認跟你上牀很舒服。”黎朔耐着性子說,“但我說過,性---愛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說起來,人一生花費最多時間的是睡覺,難道我要跟我覺得最好的牀墊結婚嗎?”
“你……”趙錦辛咬牙道,“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有些事情,不必勉強。”黎朔看着他,心裡一陣陣地難受,可還是強迫自己說下去,“你這麼年輕,本來就不是能安定下來的人,何必爲了迎合我,硬要演什麼一往情深。約束自己一時容易,一輩子太難,我覺得你連幾年都未必撐得住,還是順應自己的天性,玩兒到硬不起來那天吧。”黎朔說完,轉身就要走。
趙錦辛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寒聲道:“你自以爲很瞭解我?”
“你不也自以爲很瞭解我嗎。”
趙錦辛頓了頓,咧嘴一笑,只是眼裡沒有半分笑意:“對,我以爲我挺了解你的,以爲你是個溫柔寬容的人,沒想到這麼無情……同樣的,你也不瞭解我。”他低下頭,貼着黎朔的耳朵說,“我認定一樣東西,永遠都不會變。”
“說得好像你過了一輩子,其實你只不過走了四分之一。”黎朔硬是掰開了趙錦辛的手。
“你真有本事。”趙錦辛苦笑道,“每次總能在我以爲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再把我打回懸崖底下。”
黎朔低下了頭。
“你沒有……沒有一點心疼我嗎?”趙錦辛艱澀地說,“你真的喜歡過我嗎?爲什麼對我這麼狠,我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
“你發誓不再拿那些東西威脅我,才能談原諒。”
趙錦辛咬了咬嘴脣,“我做不到,只有這樣,你纔會留在我身邊。”
黎朔閉上了眼睛:“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他轉身走了。
那天吃早餐的時候,黎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感覺長輩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跟平時不一樣,他也懶得去想,畢竟需要他想的事情太多,腦子已經快要爆炸了。
回家之後,他讓助理訂了機票,打算過幾天就回國處理徐大銳的事,徐大銳求的是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真的做什麼蠢事,他也希望這件事,能悄無聲息地用錢擺平。
接下來的時間,他仔細梳理那堆恩南的財務資料,徐大銳要解決,趙錦辛……也要解決,和趙錦辛相處得越久,他就越容易放鬆警惕。
他絕不會放任自己再次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