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淺淺的睡了一晚後,烏魯又一次的被咳嗽聲吵醒。
他已經記不清這已經是連續第幾天被咳嗽聲吵醒了,這讓感到了煩悶和惱怒,以至於他醒來後直接不加掩飾的在心中狂喊:“維薩斯,你……”
可話還沒說出來,那咳嗽聲更爲猛烈了,不過是從隔壁傳來的。
烏魯這才反應過來,把他吵醒的咳嗽聲竟然不是自己的,而是隔壁的,聽起來像是那個身體不太好的老闆娘。
“怎麼了?”白維慢慢悠悠的聲音在烏魯的腦海中響起。
原本想質問白維到底把自己的身體搞成什麼樣了的烏魯在略微沉默了一會後,悶聲說道:“沒什麼,就是看你還在不在,死了沒有。”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並不會死,或者早就已經死透了。”白維淡淡的說道,“而且我必須要說,你越來越不尊重我了,之前的你可是會稱呼我爲維薩斯大人的。”
“一個半死不活的存在並不值得我尊重。”
烏魯生硬的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後,翻身下了牀。
雖然咳嗽聲不是自己的,但烏魯依舊感到煩悶,因爲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白維已經越來越“活躍”了。最開始的白維真的像是那傳說中的太古存在一樣,不苟言笑,充滿了上位者的神秘感,每天和他的交談也就只有那麼幾句話,大多數時候都像是在睡着。
但是現在,他像是已經清醒過來了,所以纔會愈發的活躍。
這給了烏魯一種感覺,這位太古的危險存在,正在利用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完成重生,等到白維徹底掌控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就是他真正的完成重生的時候(在烏魯的視角)。
這自然不會讓烏魯感到高興,他又不是真正的維薩斯門徒,肯定不想看到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活過來。
好在,烏魯並不是完全沒有應對的手段,這索姆城對於他和維薩斯而言都是同樣危險的。一旦他察覺到維薩斯真的要利用自己的身體重生了,他就立刻自爆,去聯絡科裡主教,然後,他就可以帶着維薩斯一起死了。
雖說“死也不讓你好過”這種威脅並不是很可靠,但有總比沒有好,而且從某種角度來看這還是挺有用的,至少能夠讓烏魯心安一些。
“所以今天該去做什麼?”烏魯在心裡沉聲問道,“你不會還想讓我在旅館裡呆一天吧?你要給我看的真相呢?”
“當然了。”對於烏魯的小心思,白維很是清楚,但他也並不在意,“我說過,我會讓你親眼看到的,如果你休息夠了的話,現在出發都可以。”
“不早點結束和你這怪物的共生,我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休息。”
烏魯丟下這句話後,便開始收拾起東西準備出門。
而後,他就聽到了白維那悠悠的聲音了:“烏魯啊,我希望你不要搞錯了一件事情。”
烏魯的身體頓了下:“什麼?”
“我說過,我想看看你這樣的傢伙在擁有力量會變成什麼樣子。這對我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像是,看寵物一樣,你能明白嗎?所以寵物偶爾有點小任性,有點小叛逆,我還是能夠理解的。”白維的話語輕飄飄,但烏魯能感覺到那語調正在一點點的變冷,“但如果,我覺得你越過了那條線,比如朝我露出了獠牙,或者叫得太過於吵鬧,讓我感覺到了不尊重,那我並不介意……提前宰了你,你能明白嗎?”
這一瞬間,烏魯感覺自己全身上下被一陣寒意掠過,讓他止不住的顫了一下,心中那股強烈的不安感似乎在此刻提醒着他,他所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而後他才感覺到自己剛纔的話語到底有多麼放肆。
他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以至於他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對不起,維薩斯大……”
但最後一點尊嚴還是在此刻站了出來,讓他強撐着沒有把那最後的尊稱說完。
不過這一刻,白維也已經收回了那磅礴的壓力,又恢復了之前那開玩笑似的語調:“啊,尊稱就不需要了,很久以前他們對我也不用尊稱的,當然如果你非要用的話我也不阻攔你。”
感覺到壓力褪去的烏魯也同時的察覺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所浸透了,他緊緊的抿了抿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收拾好東西后便出門了。
到櫃檯前的時候,他看到了正在咳嗽的老闆娘,和正拿着掃帚打掃衛生的莉亞。
看到烏魯的時候,莉亞下意識的想要跳起來打招呼,但在老闆娘的眼神注視下,還是老老實實的躬身:“早上好,先生。”
老闆娘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神情,而後轉頭看向了烏魯,眼神中帶着歉意:“抱歉,先生,本來是該給您準備早餐的,但我的身體確實不是很好,這孩子也還沒有學會……”
莉亞立刻擡起了頭,很認真的說道:“先生放心,我馬上就會學會的,還請您多住幾天。”
面對如此熱情的兩人,烏魯有些不自然,他只是點了點頭,便要出門。
而後他就聽到老闆娘在他身後說道:“啊,先生,等會我和要莉亞去教會看病,整個白天都不在,但不用擔心,我們晚上會回來的。”
烏魯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強打精神的老闆娘和強裝淑女的莉亞,“嗯”了一聲後便出門了。
接着在白維的指使下,他來到了索姆城西邊的一家小教堂裡。
在索姆城,除了大教堂本身外,還有數百家像這樣的小教堂,爲信徒們看病,解惑,服務。
而這些小教堂的神甫也是需要通過考覈進入的。
烏魯就找到了這麼一家教堂,進入後發現人還挺多,便找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了,同時在心裡問白維:“你要在這裡給我看什麼?”
白維則是問道:“《萊茵聖約》,你能背多少?”
烏魯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爲什麼問這個?當然是全部能背下來了。”
“哦?”白維故作驚訝,“以前你是要面對考覈才背的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背的下來?”
烏魯不清楚白維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但他還是沉聲解釋道:“《萊茵聖約》是帶着萊茵之神的神性產物,只要能夠真正的理解並背下來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會忘記了。”
“是嗎?那你說一下《萊茵聖約》第七章第八條。”
烏魯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白維淡淡的說道:“我只是在考驗你。”
烏魯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背了下來。
“真棒啊,你還真的記得。”
“……你也知道《萊茵聖約》的內容?”
“廢話,當然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你們萊茵的信徒。”
烏魯:“……”
他很想發飆,但他不敢。
“所以說,能夠把這本書倒背如流,是你們這些神甫的標配吧?”白維又問道。
“當然了。”烏魯說道,“至少是……能夠通過考覈的神甫的標配。”
“既然如此……”白維擡起了中指,指向正往這邊走來的那位教堂神甫,“那你考考他唄。”
烏魯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不明白白維的用意,但他也沒時間去考慮了,那位看起來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神甫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位信徒,我能爲你做些什麼嗎?”這位神甫笑眯眯的說道。
烏魯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他還是決定照着白維說的做:“你知道《萊茵聖約》第七章第八條是什麼嗎?”
而後,他就看到這位神甫的笑容逐漸消失了,那渾濁的瞳孔中流露出的不是睿智,而是清澈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