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這日夜裡,北風刺骨,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城中別院安靜得出奇,忽然,一道黑影從別院中閃出,如一隻大鳥飛舞着翅膀,消失在靜謐的暗夜裡。

半個時辰後,城西郊精簡的農院小舍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等在房舍外的俊秀少年看見來人,立刻迎上前,驚訝地問道:“雲姐姐,你怎麼來了?那邊的一切,可還順利?”

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房舍,雲兮遙並沒有理會少年。她喘息了片刻,秀眉緊蹙着問道:“主人還在施針?”

少年也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點點頭:“進去有一會兒了,應該快結束了吧。”

話音剛落,房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長身玉立,面覆黃金面具氣質卓然的年輕男子。

望見本不應該來這裡,卻意外出現,正焦急等待着他的雲兮遙,他輕輕笑了笑,眼神中閃過若有似無的欣喜:“已經施完針。你們安心。”

看着他露在面具之外的幾無血色的薄脣和已長了些許青茬的下巴,雲兮遙心中抽痛。不過,擡眼望向他看過來的深邃的雙眸,卻感覺得到從未有過的安定。只要他安然無恙地站在她的面前,便是她最大的心願。

忽然,男子的身後,一道寒光閃過——

雲兮遙猛地撲上前,抱住男子。

“啊——”

後背火辣辣地疼,在那一瞬間,雲兮遙似乎失聰了。她只聽得見自己一下又一下沉重的呼吸聲,然而,每一次呼吸都帶動着後背傷口的疼痛。她奮力地擡頭,只想着再看他一眼,雨水打溼他額前的髮絲,面具背後的雙眼滿是震驚和慌亂,乾澀的嘴脣一張一合,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

原來,他也會這般狼狽;他也有驚慌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面具也並不是想象中的冰冷。

“雲兮遙!雲兮遙!你醒醒,別睡,千萬別睡!”

後背的衣料已被鮮血染得通紅,溼答答地貼在皮膚上。血一滴一滴不停地流着,和着雨水漸漸地在地上匯聚成鮮紅的血泊。

雲兮遙無力地躺在男子的懷裡,身體開始冰冷,瞳孔漸漸渙散。她努力着想要看清男子模糊的面容,輕扯着嘴角,歉意道:“對不起……不能,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

“別亂說,乖,別亂說……你不會死,一定不會死!”男子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沙啞。他歇斯底里地喊着,緊緊地摟着雲兮遙。

刀劍、火光、鮮血,以及四面八方的呼喊聲……這場混戰不知何時才能終結。

有些話,若一直藏在心裡,終將成爲遺憾。

“無塵,”她的聲音已極其微弱,卻因着那心中的一點念想,仍要掙扎着說出口:“其實……我,我早已……”

可意識終究沒能戰勝傷重的身+體,“喜歡”二字也終究留在了她的喉嚨裡……

分不清是死了還是活着。她似乎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前行了許久,恍惚中聽見有個聲音在呼喚着她。

“南兒,南兒——雲平南,雲平南!別睡,快醒醒!快醒來!”

這個焦急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有些熟稔。甚至,“雲平南”這個名字也甚是熟悉。

是誰在呼喚她?是誰知道她這個連她自己都快淡忘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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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追溯回一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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