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矇矇亮,柔和的晨光透過紙窗照進臥房,灑下點點的金光。雲兮遙翻了個身。昨夜她恢復身份回到自己的臥房,終於睡了個舒坦覺。只是,她摸了摸枕邊,怎麼有個毛絨絨的東西?芊芊素手仔細地撫摸着:它的毛又軟又短,不像是鳥類的羽毛。這傢伙還有體溫,一動一動像是在發抖。
雲兮遙終於清醒,她睜眼一看,原來是隻兔子。她坐起身,看見婁小白蹦到兔子旁邊。那兔子立刻又打了個哆嗦,閉上眼睛昏死過去。而婁小白則歪着個腦袋,一雙眼睛烏溜溜地邀功似的看着她。
“小白,把它放了,我不吃兔子。”雲兮遙盤腿坐在牀+頭,揉了揉額角,無奈地看着小白。
小白“咕咕”叫了兩聲,又將腦袋歪向另一邊,眨眨眼,似是不解。
雲兮遙點點頭,俯身輕吻了下小白頭頂柔軟的絨毛,柔聲道:“對,我不吃。謝謝你的好意,把它放了,乖~”
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陣後,婁小白終於在一步一回頭中抓着野兔飛走。
雲兮遙輕拍了下額頭,還愣着幹什麼,她可有不少事要做。
這日的練武場人山人海,與之前相比甚是熱鬧。雖然人數衆多,摩肩接踵,但人們卻自覺地圍在比武臺周圍,空出了個圈。雲兮遙擠在人羣中向中央的那處比武臺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蒼色勁裝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比武臺上,他掃視了一眼臺下的衆人,朗聲道:“在下再公佈一遍!俺增長堂比武招收其他分堂的弟子,只要扛得住或者躲得了俺的十招,便算初試通過。就可在俺身後的木板上留下名字,等待後續比武。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人數不限哈,歡迎各其他分堂弟子踊躍報名!”
“聽起來也不是很難的樣子啊。”有人低聲議論道。
“哎哎,你可別衝動啊!你知道臺上那人是誰嗎?”
“誰啊?我對增長堂的人不熟。”
“呵呵,沒見識了吧?他可是增長堂的第一高手副堂主霍堃!在增長堂,他若稱第二可就沒有敢稱第一,連增長堂的薛堂主都得尊他三分。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接得下他十招?珍愛生命,遠離霍堃誒!”另一人攔住他,“我勸你還是乖乖在廣目堂裡呆着的好。”
霍堃在臺上焦急地等待着,雖然臺下人山人海,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人敢上來與他過招。這可怎麼辦?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報名期限了,而幾天下來過了他十招的纔不到十人。真正的高手,就那麼少麼?
“我來試試!”一個清麗的聲音響起。只見一青衣女子縱身飛上比武臺。
臺下一片歡呼,終於有好戲看了。
霍堃看向來人,眼中露出興奮的光。面前之人是男是女是美是醜,他根本不會在意,唯一讓他振奮的是,終於又有人肯與他過招了!
雲兮遙看着這個身材高大長相粗獷的中年漢子,抱拳道:“小女……”
沒等她說完,只見一個石塊般的拳頭卷着勁風向她襲來。她慌忙側步,閃身躲開,回頭瞪向霍堃。拳風凌厲得讓她心驚。
“過招就是過招,哪那麼多廢話?看招!”
雲兮遙當下也不再吭聲,抿着脣揉了揉被拳風颳得生疼的肩膀,如墨的雙眸緊張地盯着霍堃,專心對付他疾風驟雨般的拳腳。
臺下衆人均屏着呼吸,抻長着脖子緊盯着臺上的兩人,生怕錯過一眼。只見臺上一攻一守,打得不可開交。然而,攻者攻擊力再強,卻沒有再傷到守者分毫。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兩人已過了十招。霍堃收手,站定。雲兮遙也停住,喘了幾口粗氣。
“呦!你這小丫頭身法還挺快!”霍堃憨厚地笑道:“叫什麼名字啊?”
雲兮遙重新抱拳道:“過獎了。小女子是廣目堂的雲兮遙。”霍堃的實力真的極強,不愧是增長堂第一高手,若不是他有所保留,她根本不可能接下這十招!
可惜,就算霍堃有所保留,卻仍有多數人連試都不敢上前試一下。
霍堃點點頭,欣慰道:“你過關了!在木板上寫上名字吧。希望你在之後的比武中順利通過,成功加入俺增長堂!”
“承您吉言。”雲兮遙甜甜地回笑。
當雲兮遙簽上自己的姓名時,她稍稍側目,發現了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朱青若。那個女人應該不會認出她就是那個時候的“莫鳳翎”吧。
剛下了比武臺,便聽見不遠處的角落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雲兮遙?雲兮遙!”
她回頭一看,是好久不見的成阿森,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眉眼與他有些相似的年輕男子,應也是成氏三兄弟之一。
“雲兮遙!剛剛看着臺上的人像你,果然是你!”成氏兩個兄弟已走到她的近前。阿森訝異道:“將近兩個月不見你,想不到你的武功精進得這麼厲害?難道長眠山上有什麼神秘的絕世秘籍?”
提起長眠山,雲兮遙額角的青筋就不禁跳了跳。絕世秘籍?瘋老太婆怎麼可能會有那好東西?更何況她的身上還中着花朝之毒啊喂!
她略帶無奈地輕輕笑了笑:“長眠山上不過是比山下清靜了些,更適宜潛心修煉罷了。”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阿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位是?”雲兮遙問道。
“在下成阿林,阿森的哥哥。恭喜雲姑娘洗脫罪名重獲自由。”阿林拱手作揖。
“謝謝,”雲兮遙仔細看了看面前這位面如傅粉的秀氣男子,他的動作似乎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在下一直爲大尊主做事。或許,不知何時,曾與雲姑娘有過幾面之緣吧。”阿林輕揚的脣角里藏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神秘。
爲季晨朝做事,那就一定見過她嘍。哼,故作神秘罷了,這個阿林肯定知道她就是前段時間的“莫鳳翎”。
“正好,這幾天我正要找你們呢。”說着,她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塞進阿森的手中:“這是還你們的。本金加利息,都在這裡。我可是個言而有信的人哦~”
“你就是雲兮遙?”一個女聲猛然在雲兮遙的身後幽幽地響起。她回頭,發現身着一襲嫩黃色長裙的朱青若正站在她的身後,明明在對她說話,卻沒有正眼看她一眼。雲兮遙面色不愉地瞥了她一眼,裝作沒聽見。
然而,朱青若卻又自顧自地又說了句:“警告你,別擋我的道!”
這條路那麼寬,她卻偏偏跑來說是擋了她的道?這女人的腦子有問題吧?
“擋不擋道,比武場上說了算!”雲兮遙脾氣好,卻不代表她好欺負!原本想着以雲兮遙的身份與朱青若沒有任何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卻沒想到,朱青若竟自己跑來招惹她,那就加上上次的事情一起慢慢算!不給她點教訓,她的自我感覺不要太良好!
朱青若終於臉色泛青地轉頭瞪了雲兮遙一眼,快步走遠。當雲兮遙回頭,卻發現阿森仍望着朱青若遠去的方向,而阿林則緊緊地捂住阿森的嘴。這畫面實在太詭異,看得雲兮遙一頭霧水。
坐落在須彌主殿的東南角處,有一名叫翠鬆齋的僻靜院子。院子裡種滿了四季常綠的挺拔松樹。在深深淺淺清涼的翠綠色中,不時有一二隻大尾巴的松鼠沿着彎彎曲曲的羊腸小路奔向松林深處。翠鬆環繞之中,曲徑通幽之處,有一古樸別緻的六角亭。
此刻,六角亭中正對坐着兩個人。一位是須發皆白的瘦弱老者,遠遠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而另一位是個年輕男子,他穿着一身墨染般的玄色長衫,衣角處繡着血色的曼珠沙華,再加上他面上覆着的黃金面具,更顯神秘凜然。
雲兮遙屏息悄悄溜到他們旁邊一看,原來是這兩位在下棋。雲兮遙曾學過一點下棋之道,雖然不精,但能大概看個明白。
雙方已戰至白熱化,幾經糾纏膠着不下。漸漸的,乍眼一看,似乎是黑子佔了許多優勢。然而,殊不知,危險已在逼近,白子早已悄悄繞到黑子之後,準備來個釜底抽薪,抄了黑子的老家。此刻,白子看似有衰弱之勢,可這白子所下的每一步都必定是個經過深思熟慮的活子。白子的謀略之深,佈局之巧,讓人不禁拍案叫絕。
正當雲兮遙蹲得腿腳發麻之時,餘老忽然拍着大腿,出聲道:“哎呀!我怎麼能把子下那呢?不行不行,重來重來!老朽一定要贏你一把!”
季無塵一邊搶回握在餘老手中的黑子,一邊淡淡地道:“有人來找你了。”
“那可不一定,沒準兒人家小姑娘是來找你的呢?”餘老又抓了一枚黑子,隨口調侃道。
“哦?”季無塵轉頭看向一旁觀戰的雲兮遙:“那你來說說,是來找誰的?”
看見餘老鼓着兩腮,白鬍子一翹一翹地,故意惡狠狠地瞪着她。雲兮遙不禁“撲哧”一笑,惡作劇般地眨眨眼:“餘老~”
餘老無奈地終於放下手中的棋子:“說吧,你這丫頭找老朽什麼事?”
雲兮遙正色着問道:“關於象胡與花朝之毒。象胡有可能會是花朝的製作成分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