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剛纔界碑展示的手段,那自己在其下那肯定也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這界碑好像暫時不會要自己的性命。
否則剛纔在帶自己來這的路上有無數次機會直接活吞了自己。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可以算是暫時安全的。
但之後會如何,徐遊自己也無法保證。
這一刻,徐遊多少有些後悔,原以爲是潑天富貴落在自己頭上。現在沒有想到竟然是潑天困境落在自己頭上。
自己剛纔那一剪刀怎麼感覺像是把一個惡魔從地獄之中放了出來一樣。
這算什麼事啊?那些極境修士知道他們窮極一生追求的永鎮界碑是這樣的嗎?
很快,那塊漂浮在天上的界碑便瞬間來到徐遊面前,速度之快連徐遊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後這塊充滿靈性的界碑似乎擬人化的在打量着徐遊,再之後其上突然綻放出幽芒,這些幽芒直接將徐遊包裹住。
然後這界碑就再次帶着徐遊朝遠處激射而去。
強大的力量徐遊還是根本掙脫不了,最後只能無奈的被帶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當徐遊恍惚的睜開自己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座道觀之前。
這座道觀樸實無華,寥寥三五間房子,院牆之上佈滿青苔,顯的尤爲有歷史的厚重感。
徐遊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道觀,雖然道觀樸實甚至殘破,但由衷的給徐遊一種跨越千萬年歲月的那種滄桑感。
就好像這座道觀是神洲誕生的那一刻便立在這裡的,無盡久遠的歲月在其上鐫刻下這份厚重。
這種時光感撲面而來,恍惚之間讓徐遊生出遲暮之意,就好像自己現在走到了人生的最後夕陽階段。
直接恍恍惚沉淪在其中不可自拔,沒有自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一陣清風拂面而來的時候,徐遊這才大夢驚醒,眼神恢復神彩,然後視線帶着後怕和警惕的看着眼前這座道觀。
一個字怪!
從來到明玉山以來樁樁件件的事情都無限突出這個字,從頭詭異到尾,一件件古怪的事情讓徐遊根本無法應對。
因爲每一件事情都超出了他對神洲的基本認知,就好像那種根本不在神洲大地上的感覺。
現在又來到這座道觀,這裡怎麼會有道觀呢?現在還在明玉山內部?還是說不在了?
徐遊側頭看着周圍,道觀周圍不是白濛濛的,相反是青山綠水環繞,一副處在仙家洞天的模樣。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徐遊根本就不知道,也猜不出來。
他現在的視線繼續落在帶他來這的永鎮界碑上,現在正懸浮在自己的面前,其上幽芒綻放。
嘎吱—
是木門轉動的聲音,有一種塵封多年乍一開的那種干涉粗糲的聲音,道觀的大門緩緩打開。
永鎮界碑當先飄入其中,徐遊躊躇原地,臉上寫着猶豫之色。
這種未知的地方其實他是不想進去的,鬼知道里面有多大的危險,但是這界碑費盡這麼大力氣將他帶來。
這時候要是不進去沒法交代,等會怕是要被吞。
再者徐遊也確實想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事情他需要一個答案。
旋即,徐遊咬咬牙,直接步入其中。
院子裡和外面一樣的滄桑感,地上長着雜草,枯敗的落葉鋪滿整個院子,正中間有一尊巨大的煉丹爐。
只是丹爐鏽跡斑斑,被歲月侵蝕的不成樣子。
界碑慢慢的往裡漂浮着,像是在給徐遊引路。徐遊自是繼續跟隨,最後正中間的房子的屋門緩緩打開。
屋子不大不小,陳設簡潔,或者說過分的簡潔。
地上擺放着幾個蒲團,正中間的牆壁上掛着一副山水畫,畫中有一處懸崖,崖邊立着一個道姑的背影。
畫像兩側的木板上雕紋着兩個大字,一字爲天,一字爲地。
地上擺着一尊香爐,路上點着香火,香火長明,亙古不滅。
看着屋內簡單至極的陳設,徐遊非但不覺得簡樸,隱隱有一種滔天的道韻將他周身裹住。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像身處世界本質的大道之中。如沐春風,讓徐遊的道心無限清澈起來。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看着停下動作安靜漂浮在那的界碑,徐遊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你帶我來這是爲何?”徐遊突然出聲問着永鎮界碑。
當然,界碑自然不會回答徐遊。徐遊自嘲無奈一笑,自己也是魔怔了,真把這界碑當做靈性的生物了。
就在這時,眼前的界碑再次綻放出動靜,只見其上不停的涌出無盡的幽芒,這些幽芒悉數的涌向掛在牆壁上的那副畫。
看似再尋常不過的一幅畫,但是卻能不停的承接着永鎮界碑輸出的恐怖能量。
徐遊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這永鎮界碑涌出來的能量就是剛纔攝取的那十幾個極境修士的能量。
也就是說,這界碑是將那些極境修士的能量抽取過來,然後注入到這副畫裡?
這到底是什麼畫在這多能量的注射下不僅一點變化沒有,反而還有一種不夠用的樣子。
徐遊滿臉震撼的看着眼前的情況,到了這時候他自然是更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的地方。
直覺告訴他,若是敢在這亂來的話,他會死的很慘。這裡給他的氣息已經遠遠超出了極境修士的範疇。
或者說就不該是神洲能有的存在。哪怕他有青蓮底牌,但也絕對活不下來。
這一刻可以說是徐遊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大的危機,以前再怎麼生死絕境,但至少還是處在認知範疇裡。
總會找到解決辦法,但是眼前不行,這是一種高等存在帶來的壓迫感。
就像是一隻螞蟻被人踩死,但是它甚至都不知道踩死自己的是怎樣的存在。
徐遊緩緩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着,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界碑方纔攝取的能量用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幅畫像上緩緩形成一個小小的黑洞。
黑洞滴溜溜的旋轉着,給徐遊一種絕對心悸的感覺,就在徐遊眼神剛落在那上面的時候,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從其後傳出。
徐遊甚至都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直接化作青煙的被帶入進那黑洞之中。
在徐游進去之後,畫上的黑洞緩緩消失了,一切歸於無聲,歸於方纔最開始的時候。
界碑緩緩落地,富有韻律的在那起伏着幽芒。 當徐遊再次恍惚睜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身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空間。
不是,玩呢?
俄羅斯套娃嗎?這是徐遊清醒過來的第一個想吐槽的點。
從這天淵界開始,一層一層的往下套,現在徐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很快,徐遊收斂起心神,然後視線打量着四周,很快他便再次愕然。
這周圍的景象很熟悉,尤其是腳下的懸崖,以及懸崖邊上的那個道姑背影。
這不是剛纔畫像的內容嗎?自己進畫像了?畫像內部是一個具象化存在的世界?
這跟自己滄海珠的洞天算不算是一回事?徐遊沒有問題的答案,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眼前這個道姑。
直接告訴徐遊,這個道姑或許就是一切的真相。
徐遊的視線平和的落在道姑的背影上打量着,穿着簡單的素色道袍,長髮披肩,用簡單的木簪子固定出道髻。
但從背影看,給徐遊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真的很眼熟很眼熟,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讓徐遊否決掉這份熟悉感。
對方身上的氣質和徐遊剛纔最開始來到這道觀時候的感受一樣,是那種縹緲存在的亙古歲月的滄桑感。
但是一個人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哪怕是極境修士,苟延殘喘之下最多不過數千年壽元。
根本不足以形成這種近乎長生的感覺,就像那個金花婆婆,活的夠久了但是絲毫沒有給徐遊這種感覺。
只是覺得她是那快死的老太婆,半點比不上眼前的這個道姑。
徐遊欲言又止的看着這個道姑的背影,對方好像不知道自己來了,只是靜靜的站在那看着遠處的雲捲雲舒。
這種情況徐遊又怎麼敢輕易打擾,所以便就一直猶豫的在那。
好一會之後,徐遊才咬牙抱拳彎腰作揖道,“在下徐遊,見過前輩。”
聽見徐遊的聲音,道姑明顯頓了一下,然後便緩緩的轉身。只是轉身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一尊屹立百萬年的石像活了過來的那種感覺。
當道姑轉身過來的時候,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徐遊身上。
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徐遊擡頭看去,然後當場目瞪口呆,不由得驚呼出來,
“南宮前輩!你怎麼在這!”
此時由不得徐遊不大大震驚,眼前這人雖然道姑打扮,但乍一看不就是南宮輕柔嗎。
只是風格不一樣,這人身上透着一股歲月靜好的清寧感。和南宮輕柔的妖冶有很大的區別。
但是很快,徐遊臉色再次一變,因爲細看之下這位道姑和南宮輕柔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只是有三分相像。
是的,主要就是眉宇之間和南宮輕柔很像,這才讓徐遊剛纔乍一看之下以爲是南宮輕柔。
其它的地方還是不一樣的,總體大概是三四分像,但是身段卻是差不多一樣的。
而不一樣的地方正如徐遊的第一眼感覺,這道姑有着南宮輕柔身上從來沒有過的歲月靜好之感。
細看,兩人就不是一個人。
但徐遊可不信巧合,在這裡能遇到一個和南宮輕柔有着三四分相像的人,天底下哪有這種巧合,兩人必然有聯繫。
是某種分身術?
不對,南宮輕柔絕對不是分身,是再獨立不過的個體。
再說了,怎麼可能有南宮輕柔那種強度實力的分身。
“你認識我?”道姑看着徐遊緩緩問了一句,聲音一字一頓,發音都有些不準。
就像一個常年不說話的人突然說話了一樣。
“不認識。”徐遊恭敬作揖的解釋道,“只是覺得前輩長的很像我認識的一個前輩,認錯了,不好意思。”
道姑緩緩道,“我也姓南宮。”
“這麼巧?”徐遊愕然一下。
道姑沒有過多說什麼,只是道,“你怎麼會在這?”
“不是前輩帶我來的?”徐遊小心的反問着,“我是被永鎮界碑帶來此處的。”
“永鎮界碑嗎。”道姑有些喃喃,像是陷入了某種久遠的回憶之中。
好一會之後,她纔再喃喃道,“卻是百萬年的時間過去了,真快。”
聽見百萬年三個字,徐遊如遭雷擊。什麼玩意,時間長度突然這麼跨越了?
在徐遊的認知裡,以後能活個幾千歲已經很牛逼了,神洲不說多遠,幾萬年前的事情對他來講都算是很久遠的事情。
這道姑上來就把時間廣度膨脹百倍,百萬年前,誰能活這麼久?百萬年前有神洲嗎?
再聯繫起剛纔的樁樁件件的事情,好像就只有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
這道姑絕對不是神洲“本地人”,她特麼是仙人吧?!
世上真的有仙人!但是仙人就能隨便活百萬年嗎!?
這一刻,徐遊腦中的疑惑愈盛,一團亂麻。但是他知道撥開所有的雲霧或許就在今天。
這個在畫裡的道姑讓徐遊生出了許多年不曾有的對好奇的渴望。
“你過來。”道姑朝徐遊輕輕招招手。
看着對方臉上那平和的笑容,徐遊猶豫了一下,最後擡起腳步往對方走了過去。
最後徐遊在離對方數步遠的地方停下,道姑這時候上下打量着徐遊。
她的眼神雖然平和,但是徐遊本人的感受卻不太好。因爲穿透力太強了,在這樣的眼神面前他就像是在果奔。
一點隱私沒有,所有的外在和內在好像都在對方的視線下透明可見,沒有任何秘密。
徐遊只覺得自己的壓迫感拉滿了,然後再看着對方的眼神的時候,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深不見底。
徐遊當場陷入了無窮盡的恍惚之中。
時間在這一刻好像停止了流逝,又好像以百倍的速度飛速流逝着。
歲月時空的恍惚感讓徐遊愈發的沉陷進去這迷迷糊糊的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