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車子停了下來。
司機回頭朝我歉然道,“前邊有交警,好像要檢查。”
果然,已有好幾位交警上前,車窗被敲了幾下,司機伸出頭,不悅地道:“交警不阻喜事車,你們有什麼重要的大事嗎?”
穿着筆直的交警服的警官黃皮膚,黑眼睛,他嚴肅地看着司機,嘰嘰喳喳地說了一段話。
我聽不懂,不知他說了些什麼,新加坡官方說話,全都是用的英語,我的外語----很爛。
只見司機不甘不願地下了車,搖下後座的車窗,探着頭對我道:“小姐,剛纔交警說,昨天他們上邊接到通知,說今天會有犯罪份子以喜事車偷度毒品,他們爲了安全起見,要檢查各個路口的喜事車,小姐,請下車吧,讓他們檢查一下也沒什麼的。”
我猶豫了,看着窗外一臉冷酷的交警,又看着四下已被大批交警制止不動的車輛。再看了看身旁的黑衣女子,她看了交警一眼,索先下了車。
我也提着提着羣擺,下了車。小喬和小宇在兩旁扶住我。
下了車後,幾名交警就鑽進了車子裡,迅速檢察着,我擡眼望去,只見其他車子也被交警把持了,一羣保鏢們神色蕭殺地任交警檢查着。司機不時看看時間,神色焦急,見這些人連四處亂翻着,把車內的擺設也跟着翻得四處都是。不由急了,用英語嘰哩呱啦地說了下,這時,一名女交警上前,她身材高佻,瓜子臉兒,長相俊俏,穿上一身制服,倒是英氣勃勃,只見她神色凜然地上下打量着我與小喬三人,神色冰冷,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句話,我茫然地看着他。
一旁的小宇趕緊扯着我的衣服,悄聲道:“他們要咱們上車,一併接受檢查。”
我猶豫了下,一旁的女保鏢則對我說道:“小姐,上車吧,這位女交警在車上檢查咱們。”
我看了眼不知何時擠出了幾名女交警,個個威風凜凜的,我鑽進了車子,小喬與小宇也被推進了車子。
車窗被放下來了,特製的車窗,從裡面看外邊看得清清楚楚,但外邊卻看不到裡邊。
車門碰地一關,忽然,聽到個尖銳的聲音,緊接着,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不好,有**,全體臥倒!”
我來不及反應,就聽到一陣巨大聲響,震得玻璃嘩嘩作響,我嚇得渾身一顫,以爲真的有**,也趕緊把頭埋進雙膝。
忽然,我身子一晃,車子啓動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車子滴溜溜地打了拐,朝另一條方向駛去。
我嚇得面無人色,驚惶失措地擡眸,只見車幾數名女交警已脫下帽子和衣服,露出裡面黑色緊身衣,腦海裡的第一個反應主是,我們被劫持了。
“你,你們要幹什麼?”我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一我身前的一名女子冷冷答道:“楚小姐,不要害怕,我們是龍門的紫龍部下的殺手,特是前來解救你的。”
***
我被聶如風強行帶到新加坡,與他舉行婚禮,卻在半路上被龍應揚的人馬扮着交警給劫走了。
其他車子裡的保鏢動作飛快,藉着交警之便,把持了車子,讓一干保鏢全都退到一米遠的距離,然後藉着**的威脅,使所有保鏢全都趴下臥倒,等他們回過神來時,扮作交警的龍門殺手們,已開着車子揚長而去。
聽着這名代號紅的女殺手輕描談寫的講解,看似簡單,實則兇險無比。
要在一大羣身強力壯並且身上不帶有槍枝保鏢們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三個弱女子,不但要配合的好,演戲還要演得逼真,並且,這麼多的交警服,以及那些警車,他們從哪裡弄來的?
龍應揚的勢力並不在新加坡,他居然在聶如風的地盤上公然掠人,並且不傷一兵一卒,完全算得上天才啊。
犯罪的天才。
小喬嚇得愣愣的,直着一雙大眼,半天回不過神來,我想她肯定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所以一時嚇傻了。
小宇比她好一些,但也拍着胸口,蒼白着臉,後怕地道:“好可怕啊,你們也太大膽了,居然扮作交警劫人----無心,你好大的威風哦,居然讓兩大龍頭爲了你火併,好厲害哦。”
我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給我擺烏龍,我會被聶如風帶走嗎?”
小宇趕緊低下頭去,訕訕的不好意思。
這場陣容龐大的劫人行動,龍應揚應該有足夠的安排吧,車子一路開飛駛,身後並未有車子追來,想必那羣保鏢想追也沒那個餘力。只得先通知了已等在教堂裡的聶如風,然後再派人在各個路口圍追堵截。
但龍應揚又豈是吃素的?他肯定已安排了離開的路線。
看着車子駛去的方向,應該是碼頭吧。
果不其然,位於新加坡海港裡,已停了一輛巨型郵輪,我們下了車,直接上了郵輪,一衆保鏢殺手們也跟着上了船,然後,郵輪啓動,朝東邊方向駛去。
我已換下了一身白沙,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風,我望着漸漸遠離的港邊,心裡迷茫的緊。
我成功地逃出了聶如風的手心,不知他會不會氣炸。
海水綻亮,天空一片灰濛濛的,不遠處,有刺耳的貨輪發出的鳴笛聲,還有附近的遊人在海上開着快艇發出的歡呼聲-----
身旁的小喬已從剛纔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在船上四處走動着,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不停地發出讚歎聲。
小宇與她差不了多少,與她一同嘰嘰喳喳地說過不停。
等她們把整個郵輪觀賞完畢後,才跑到我面前笑道:“無心啊,你好幸福哦,你看,龍應揚爲了救回公主,特地派出了那麼多的精英,還有這艘郵輪,賣了我都不值這個錢。”
小宇嗤笑一聲:“賣了你?得了吧,你能值多少錢?”
小喬不服氣地道:“我當然知道我不值錢,可是,我也希望能有這麼一個白馬王子,親自解救我與水火之中,然後,開着郵輪去環遊世界,嘿嘿-----”
“別做夢了,你沒那個命啦。你看看人家無心,什麼都不必做,就有兩大白馬王子替她流血甚至流淚,好羨慕哦,唉,天底下的男人真沒眼光,怎麼不來看看我呢?再怎麼說,我也是美人一個嘛。”
小喬立即吐她的糟,“美人,你確實是美人。可這年頭,美人大街上一大把的是,有錢人已不興這個啦。你看人家無心雖然沒有美貌,但那氣質,那才學,那氣度不凡,你比得上麼?”
“你這死三八,人家報怨一下都不行啊?”小宇惱羞成怒。
“八婆,夢可以做,但現在是大白天,還是趁夜裡再做吧,大白天的,也不怕惹人笑話。”小喬也不甘示弱。
“你-----你這個牙尖利嘴的女人,看我不收拾你。”小宇已把文鬥改爲武鬥,直接使出她的九陰白骨掌,朝小喬揮去,小喬也不甘示弱,把壓廂底的絕學,瘋人纏使了出來,她一把抱住小喬死死地不放鬆,然後用頭拱着她的胸部,她的頭頂在小宇的胸部,小宇只得連連後退,被她頂到欄杆上-----然後,二人大戰已開始了。
如果按作平常,我絕對會捧着茶杯看着她們的表演,可如今,我心事重重的,只是無耐地嘆口氣-----
這回聶如風在結婚的當天被龍應揚把我帶走了,就像被人當衆打他一耳光,他不惱羞成怒纔怪。
他是糾結着人馬氣勢洶洶地跑去找龍應揚算帳,還是按兵不動等着機會下手?
不管是哪種,都不是我願意見到的。
***
郵輪在海上駛了一段距離,我們又上了空中飛來的直升飛機,一路飛向日本,然後又從日本坐飛機飛往大陸。
連轉了幾躺,一路上弄得人仰馬翻的,但我們都人有照料侍候,倒沒受累。相反,小喬和小宇還興至高昂的很,一路嘻嘻哈哈地打打鬧鬧的。直嚷着是沾了我的光,一個說她們還從未坐過如此豪華的郵輪,一個說還從未坐過飛機。小喬的狗腿功夫也很到家,已經像哈巴小狗一樣,涎着臉對我說:“無心,以論無老病死,貧窮貴賤,我都跟着你-----”她眨巴着眼,又道:“我想過了,我要趕緊結婚,然後生個女兒,再認你做乾媽,然後你就得替你乾女兒找個有錢的老公,以後,我也就升格爲有錢人了。”
我聽了哭笑不得,小喬一向很勢利,但卻----勢利的很可愛。
她從不掩飾自己的勢利與愛錢的本性,我卻一點也不討厭她,想反,我還挺喜歡她的直爽。
不像楚恨憂,當面說一套,背後卻捅人一刀。]
小宇看了她一眼,又仔細瞅着我,半晌,才故作恍然大悟,“唉呀,何必把希望放到下一代,無心,乾脆,你替我做媒,替我介紹個有錢人吧。我不貪心的,只要能養活我,能有一幢別墅,能有一輛別克車,還有數百萬的存款,我就滿足了。”
“你這才叫滿足?死女人,你貪心吧,當心撐死你。”小喬馬上不客氣地堵她。然後二人又吵起來。
我聽了暗自搖頭,心裡卻豁然開郎。
小宇,或許她也點心機。雖然都挺八卦,也很勢利,但她畢竟在辦公室裡呆了幾年,不像小喬在技術部裡,技術部男人居多,大家豪爽的緊,口無遮攔的。
而辦公室不同,女人居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鬥爭,就有勾心鬥角,小宇能在編輯部生存下來,沒有點本事,怎能立足?
但這一路來,見到我被前呼後擁的,再怎麼平靜的表情,偶爾也會露出嫉妒神色,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她不露聲色,表現得毫不在乎,那才更令人驚心。
段錦荷,以前與她交好的那幾年,她表現的可圈可點,但暗地裡卻-----
陡然想起她也即將嫁入豪門,我嘆口氣,方家,雖不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但又豈是那麼好進的?
***
重新回到了X市,保鏢們把小喬二人送了回去,把我送到了龍應揚的住處。
龍應揚一直住在一處五星級酒店,聽說這間酒店他私下也有入股的,酒店總經理對他恭敬的很。一見到我,立即點頭誇腰地把我送進他的臥房。
纔剛進入電梯,裡面已伸出一隻手,把我拉了進去。
電梯門碰地一聲關上了,寬大的電梯裡,一下子只剩下我和他。他緊緊抱着我,我偎在他懷裡,靜靜地不發一語。
他的下巴撫摸着我的頭,雙手死死地接着我的腰,“老天,謝天謝地,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他的聲音低啞,放在我身上的雙手又收緊了一些,我的骨頭被他摟得生痛,我輕輕掙扎了下,他卻放得更緊。
我忍不住抗議:“放開我-----我快喘不氣兒了。”
他這才放開我,雙手捉住我的肩,上下打量着我,我也看着他,才短短几天不到,他的神情憔悴了許多,下巴盡是胡茬子,眼窩深陷,下方一片青影,可他的雙眸卻晶亮異常,彷彿有火焰在帶動。
“無心,你終於肯心甘情願嫁給我了。”他的聲音狂喜,事着激動。
我低下頭去,幽幽道:“我現在都在你手上了,我不嫁給你,還能再嫁給聶如風不成?”
他聽了卻未生氣,只是呵呵一笑:“你呀,還是老樣子,死鴨子嘴硬。不過,如果不是你的暗示,我又怎會知道,你是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呢?”
我臉一紅,反駁道:“我哪裡暗示你啊,你不要胡說八道。”
“還說沒有!”他故作生意地颳了我的鼻子,電梯門打開了,他擁着我走出電梯,來到他的房間,和我一同坐到沙發上。
他深深看着我,笑容滿面,“如果不是你的暗示,我哪能想得出借交警的力量救出你。呵呵----”
我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暗示你了?”
他嘆口氣,“好吧,我沒有得到你的暗示,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辦法。這總行了吧。”
我繼續保持着沉默。
“可是,不知是誰打電話給小喬,要小喬做她的伴娘,說你要在新加坡與聶如風結婚,讓她立即趕緊來做她的伴娘。還向小喬提起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要她馬上就去,讓那邊的人在機場接你,時間已經等不及了,要她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就算闖紅燈也在所不惜。然後小喬就會抱怨,闖紅燈那是要罰款的。然後你就說,在新加坡辦喜事,接新人的喜事車,是不會被交警抓的。除非犯了大案子。”
我不以爲然,“這又能說明什麼?我只是提醒小喬快些趕到而已。”
他神色莞爾,似笑非笑,“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聽小喬說,你以前曾寫過一篇文章,其中有個故事情節,就是有犯罪份子要去搶婚,就扮成交警光明正大地去搶人。”
我在心裡大罵小喬,真是嘴巴不勞的傢伙。
“這又能說明什麼?說明小喬急中生智,機變百出,還是龍先生詭計多端?”我看着他,眼裡有着濃濃的譏俏。
他看着我,定定地,不言不語,他的眸子幽幽,看不出思緒,我被他盯得一陣心慌,趕緊別開眼,四處打量着他的房間。
“唉-----”他低嘆一聲,語氣挫敗,“算了,就當我沒問。”
我偷偷鬆口氣。
驀地,他抓住我的雙肩,讓我不得不看他,他目光炯炯,臉色帶着壞壞的笑容,“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反正,你嫁我是嫁定了。”
我平靜無波,“我還能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神色惱怒:“楚無心,難道你就非要這麼口是心非嗎?”
我不響,他更加憤怒,冷聲道:“你明明也是甘願的,可爲什麼非要表現出不情不願的模樣,難道,你還是不信任我嗎?”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是無耐,我聽得愣愣的,思緒翻涌,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