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悠被拽的時候,頭不小心撞到了櫃子,給好端端的小姑娘撞的腦殼通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沈天青趕緊用手掌貼着她的額頭道歉,怕她哭,另一隻手又捂住她的嘴。
別哭,千萬別哭啊姐姐!(哭腔)
儘管額頭被創,疼得少女淚汪汪的,可她強忍着,沒有哭出來,不僅沒發出聲音,眼淚都沒掉。
在被沈天青拽進櫃子裡前,她也看到了虎哥等人,明白什麼情況。
她望着沈天青,看到了什麼,瞳孔收縮,想說話,可嘴被牢牢他捂住。
小手努力想扒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可沈天青怎麼敢鬆手,生怕她叫出來,暴露位置,當然是扒不開的。
於是雲悠悠更急了,跟被壞人脅迫的良家少女一般,努力掙扎,卻始終無用,只能像小狗一樣嗚咽着。
最終,手無力垂落,一行清淚也終究是流了下來。
“你胳膊,血......”
含糊又隱約的話語,從他的指縫間勉強說出。
沈天青正好奇她說了啥,一陣撕裂的劇痛從胳膊傳來。
腎上腺素確實是個非常牛逼的東西。
能讓體弱的母親衝到馬路,擡起壓到孩子的汽車,能讓人彈射起步,一個大跑扭過迎面撞來的大運。
也讓沈天青沒察覺到,雲悠悠撞到腦闊的同時,他的胳膊也被櫃子邊緣鋒利的金屬邊框劃爛了。
割破的傷口流淌着殷紅的血,浸紅了校服袖口,強烈的疼痛感刺激着神經。
沈天青吸了口涼氣,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手僵硬着繼續捂着她的嘴。
“鬆開,我不會喊。”聽不真切的聲音再次從他手掌下傳出。
沈天青沒聽清她的話,腎上腺素一過,代償的疼痛感很要命,如突然聽到暗戀的人有對象般讓人大腦空白,無法思考。
直到腰間軟肉被掐了,他才下意識鬆開手。
“別動!”
雲悠悠趕緊扒開他的手,將校服袖子往上卷,看到了他的傷口。
傷口很長,在手腕偏下一點的位置,險些就劃到動脈了,饒是如此,也是血流如注,觸目驚心。
微微側身,她從書包最外層取出一片衛生巾,小心翼翼地對準,將乾乾淨淨衛生巾pia嘰一下貼在傷口處。
“別動彈,先止血。”
別說,小飛機形狀的衛生巾不僅舒適感很好,吸水性也強,畢竟專業對口。
不是,等會。
衛生巾能特麼用來止血嗎,這不是用來吸血的嗎?
給尼瑪流出來的血都快吸乾了。
沈天青低頭看着胳膊上貼着的衛生巾逐漸被浸紅,有點傻眼。
別人碰到的女孩最多是魅魔,他這是碰了個吸血鬼啊。
痛感依舊,他的手還僵着拿不開。
神奇的一幕就這樣出現了。
沈天青捂着雲悠悠的額頭,她則用衛生巾柔和地貼着他的胳膊,緩解彼此的痛感。
只不過雲悠悠嘴脣微抿,眼睛也紅紅的。
“你疼嗎?”他呲牙問。
“不疼。”
不疼你哭集貿啊。
察覺到她的視線落在他傷口處,眼圈再次泛紅,沈天青暗自嘆氣。
原來剛纔她是在哭他受傷了,不是哭自己,碰了個小天使。
我的我的,不該捂你嘴,碰你頭,都是孫笑川指使我這麼幹的。
貼了一會,雲悠悠稍微掀開衛生巾,看到血流得少了,一手捂着,一手從口袋拿出棉籤棒,創可貼。
沒一會,血還真的不流了。
對不起,我向衛生巾道歉。
集帥們,這個衛生巾真的絕絕子,好用到我拳頭邦邦硬,一把子狠狠愛上了。
端着他的胳膊,少女折斷棉籤棒的一頭,管裡面的酒精倒流浸溼另一頭,而後小心在他傷口處和周圍塗抹。
“疼嗎?”
“嘶,不疼。”
他貼在她額頭上的手掌微微顫抖,顯然傷口上塗酒精非常酸爽,他卻還是一聲不吭。
太疼了,爲了轉移注意力,沈天青盯着她的臉端詳。
這麼近的一看,他才發現雲悠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少女秀髮烏黑,臉蛋小巧,五官精緻,脖頸白皙,此刻安靜又專注地爲他處理傷口,溫柔靜謐。
她的小手纖細溫潤,有點涼絲絲的,觸感細膩。
也不說話,雲悠悠仔細塗完酒精,嘴脣微張,輕輕朝傷口呼氣,也在傷口周圍輕柔地撫摸,從情緒上緩解些痛感。
暖暖溼溼的氣流吹過,幫助酒精揮發,精神上好像也好受一些。
起碼被小家碧玉的少女這麼一吹,沈天青的痛痛都尼瑪飛走了。
最後她撕開創可貼,連着貼了三張,才把他的傷口勉強蓋住。
小心地撫摸着創可貼,她小聲問他:“還疼嗎?”
“嗯,好的多。”
“那個我的頭....”
“哦哦,我的我的,實在不好意思。”
沈天青松開手,連忙朝着她的額頭哈熱氣,又用手掌仔細摸摸。
“不疼嗷,不疼。”
少女呆住,小臉霎時緋紅,耳根都有些灼熱。
她是想說,頭不疼了,不用捂,怎麼他......
注意到她臉色紅潤,身體微僵,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沈天青也意識到他傻逼了,會錯意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小時候我撞了頭,我媽也這麼給我吹的,吹吹就好了。”
“嗯嗯......”
少女耳根綴紅,不敢看他,模糊的嗯聲細若蚊蠅。
本就狹小的空間,兩人擠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腿挨着腿。
也不知道是因爲堵在外邊找他們的管理員們,還是因爲和沈天青這麼近的獨處,少女心跳不由加速,有些慌亂。
身體緊緊挨着,雲悠悠視線低落,長長的睫毛輕顫,弱弱地問他,
“現在怎麼辦,他們追到了這裡,我們要報警嗎?”
“他們說自己就是來買菜的,你能拿他們怎麼辦,到時候還得找你事。”
沈天青呼出一口濁氣,暫時不理會胳膊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平靜道:“以不變應萬變,等這羣汪汪隊自己滾。”
“嗯呢。”
雲悠悠很聽話,點頭輕嗯。
調整姿勢,少女抱住雙膝,額頭輕輕貼在大腿上,閉上眼,痛感稍微好受些。
儘管是自己的傷更重,可沈天青看到她這樣,心裡也挺尬的。
早知道她這麼懂事,就用不着整這死出了。
都受了傷,哭卻是爲別人哭的女孩,太稀奇了。
“咦,你倆在這弄啥嘞?”
操着濃重口音的大娘,驚奇地發現自家櫃子下邊藏了兩個人。
沈天青和雲悠悠同時打了個哆嗦,正要說明情況,虎哥的冷漠聲音逐漸靠近。
“李春娟,找你問事。”
雲悠悠身體瞬間緊繃,聽聲音,虎哥他們幾個就在攤位跟前,也就是他們後邊。
僅僅因爲櫃子擋着,他們纔沒能發現。
雲悠悠緊張的要死,險些拔腿就跑,一隻手卻忽然按在了她膝蓋上。
手掌隔着一層單薄校褲,寬厚的觸感緊貼着她的膝蓋,傳遞着平和的溫度。
沈天青微微搖頭,一隻手按着她,另一隻手比噓。
現在跑路,等於自尋死路。
雲悠悠怔住。
不知爲什麼,也許是想到了他剛剛纔帶她成功逃出生天,又或許是想到他披拂餘暉,閒庭信步的淡然。
少女低下頭,感受着膝蓋處溫熱的體感,髮絲飄下,遮住慌張的眸子,卻掩不住俏臉升起的霞紅。
身體慢慢放鬆,以免過於緊張生出動靜,望着他平靜的面孔,雲悠悠輕輕吸氣,呼氣,平復心情,靜默不動。
她選擇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