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見到王天秀的時候,那幾個彪壯的大漢正圍着她說着什麼,她只是輕輕地點頭,當她在這羣人的縫隙中見到王天的時候,只是大喊了一聲:“我已經沒錢了,那是我弟弟,你們跟他要錢,他是主任,他有錢的。”王天聽着自己姐姐恐懼的聲音,趕緊扭頭,卻見王天秀像個瘋子一樣的奔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讓王天給他們幾百塊錢,說自己欠他們的。
王天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爲什麼會和這幾個人扯上關係,但是看着他們幾個向着他們姐弟走來,心底也有陣陣的驚慌,雖然是在派出所門口,但是欠債還錢的事情也是天經地義的,他在錢包中抽出的幾張一百的錢扔給他們,然後拽着自己的姐姐遠遠地逃離,等終於離開了派出所,王天才將王天秀的手放開,然後高聲地問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本能的覺得這和自己的姐姐有關係,可是他最害怕的還是和自己的姐姐有關係,如若真的有關係的話,那自己對張小丫就更是說不清楚了。
王天秀看着王天那張怒極的臉,也不說話,只是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她自己這幾天已經在這裡受盡了委屈,可是終於見到自己家人的時候,家人還這樣的對待自己。而且這個家人還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最疼愛的弟弟,這是她記憶中王天第二次對自己這麼兇。
王天見王天秀委屈的樣子,突然間就沒了脾氣,只是木木的轉身,帶着王天秀進了身後的一家餐館,給王天秀點了幾個菜,然後就吩咐道:“你在這裡吃着,待會我過來接你。”
“你去哪裡?”王天秀本能的問道,她見王天要走,心底再次恐慌莫名,她想讓王天坐在自己的身邊,現在王天是自己唯一的主心骨。可是王天只是說了一聲:“我得去問問小丫的事情。”說完之後也不等王天秀在說話,就匆匆的站起身來離去。
可是不管王天秀心裡多麼的不舒服,自己的弟弟還是爲張小丫離開了自己,將自己留在這個陌生城市的陌生餐館裡,對着一碗清湯麪和幾盤菜狼吞虎嚥,自從自己來了J城,就沒有好好吃過飯了,雖然王天的舉動讓她寒心,但是這飯菜還是溫暖了她的腸胃,舒緩了她連日來的緊張和疲累。
王天回到餐館的時候,臉色鐵青,只是直直的等着王天秀,手卻攥成了拳頭,他只爲了王天秀一句:“你什麼時候給的小丫錢?五萬塊,你上哪裡拿五萬塊出來?”在派出所王天找負責審案的民警瞭解了情況,王天秀說張小丫收了她送來的五萬塊錢,這是案子的一個大的疑點,另一個關鍵便是專業合格證的真假。
對於覈實那專業合格證的真假,王天是沒有辦法的,但是他能問出自己的姐姐是不是真的給了張小丫五萬塊錢。他的第一意識就是張小丫是缺錢
的,尤其是在當時剛買了房子之後,可是他相信張小丫不會拿姐姐的錢,他相信張小丫的善良,相信張小丫在結婚那日告訴自己的話是發自真心的,張小丫說自己會對姐姐好。
王天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天哭了,在剛纔喝茶的時候,將自己的淚淹沒到了茶水中,王天秀的心因爲王天的眼淚終於落到了實處,但是卻再次因爲王天心疼不已,從七歲那年,王天就不曾哭過,在自己的記憶中,哭着的王天還是那個被門夾斷了手的孩子。
“天寶,別哭。”王天秀本能得勸慰,甚至伸手給王天擦淚,可是王天卻輕巧的躲過,不看王天秀一眼,只是低着頭,不斷地喝茶,不斷地流淚,也不看王天秀。
王天秀只是看着王天,一言不發,她不知道該怎樣的和王天說明白,這次自己是真的對不起張小丫,可是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如果有辦法,也絕對不會打擾到張小丫和王天的生活,可是她不是張小丫,沒有有錢有勢的乾爹,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張小丫的乾爹乾媽只要出面,張小丫就不會有事,可是自己,如若將實情講出,那自己就要進監獄,那就更沒有人看好自己的丈夫,自己不放心啊……
王天秀坐在王天的對面竟也哭了起來,自己心底的委屈也很重,可是她不想讓王天因爲自己這麼的苦惱,她在哭泣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來一般,對王天說:“天寶,張小丫沒事的,我在派出所的時候就見到一個警察和她在一起,還緊緊地抱着她,後來也是那個警察將她抱走的。”王天秀在說話的時候,眼中已經沒有了淚水,只是很是認真地看着王天,這是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張小丫就那麼依偎在別的男人懷中,還由着別的男人將她抱走,這樣的女子,實在是沒有讓王天傷心的理由。
突然間王天覺得自己一開始就錯了,張小丫是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闖入他們的家中,自己的父親,王天秀都很是排斥,可是自己卻沒能做好引導,只是由着張小丫的性子,他以爲那樣不會讓張小丫過於壓抑,卻不想這更是造成了小丫和他家庭之間的鴻溝,所以她和姐姐現在沒有了相互體諒,所以在小丫都沒了孩子的時候,她的姐姐還在挑着張小丫的毛病。
“姐,小丫的孩子沒了。”王天沉默許久之後,終於輕聲地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讓王天秀頓時呆在了那裡,只是進了一趟派出所,怎麼就沒了孩子?
王天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這是一個已經發生了的事實,她在巨大的驚愕之後,輕聲地對王天說:“那肯定是張小丫嚇你的,七個多月的孩子,怎麼能說沒就沒了呢?她也不是個笨人,孩子有沒有動靜她能感覺到的。”王天秀不知道自己是在勸慰王天還是在勸自己,她只是不敢相信這個已經發生了
的事實。
“臍帶擰繩,說是孕婦過於緊張激動,導致胎兒在母親的腹中運動量偏大,加上孩子總是往一個方向運動,所以臍帶裡的血都不流動了,孩子營養不足,胎死腹中。”這些話語都是陳浩然告訴自己的,他輕聲的說着,是說給自己的姐姐聽,更是說給自己聽,張小丫激動緊張的時候,自己不在,孩子流產的時候,自己也不在,對於張小丫受的委屈和痛苦,他只能從別人的短信中,寥寥的隻言片語中獲得,但是卻這麼的客觀,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
王天在王天秀不再言語的時候,狼狽的起身,對王天秀說:“咱們回家吧。”說出話來的時候,心頭又是一疼,每天自己要下班的時候總是會給張小丫打電話的,只是一句:“老婆我馬上到家。”那家的韻味好像是好吃的飯菜,更是張小丫溫柔的笑靨,他甚至無數次的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樣的夢應該不遙遠,如若沒有今天的事情,或許一切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實現,可是現在,他不知道在何方,孩子已經沒了生命,熱炕頭又在哪裡呢?自己要回的那個家,是冰冷的,因爲他沒有一絲張小丫的溫度。
王天秀也是本能的抗拒,自己想要一個休息的地方,但是卻不想進王天的家,因爲王天的家裡,有張小丫,那個因爲自己已經流產了的女子,她害怕這個剛剛流產的人會對自己滿是怨恨,當年自己流產之後就是非常的怨恨自己的丈夫,纔不斷地和丈夫打架,逼得他走上了賭博的路,當年,自己的丈夫也是個勤勉的小夥子,他的人生因爲自己的怨恨改變了航向。
“小丫不在我們的家。”王天的話語很是簡短,這讓王天秀的心終於的放下,但是旋即,她的心再次揪起,只是問王天,是不是去了那個警察的家裡?
王天看了一眼王天秀,輕輕地搖頭,說自己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張小丫不願意他知道自己在哪裡,周阿寶現在恨死了自己,根本不願意和自己說話,陳浩然不敢揹着周阿寶將張小丫的藏身之處告訴自己,現在想想,能給張小丫容身的,還真的只有楚暢那裡,楚暢對張小丫舊情難捨,就在不久前張小丫和自己制氣的時候還找楚暢訴苦,再加上楚暢陪同了張小丫整個過程,他可能真的會讓張小丫去自己的家裡。
第一次王天開始自責,自己是不是太看重事業了,想想自結婚以來,總是張小丫給他讓步,比如說爲了支持他的工作,張小丫主動地辭職,爲了讓他安心的工作,張小丫去做產檢的時候沒有一次讓自己陪同,爲了讓他回家後能夠吃上熱飯,張小丫總是挺着大肚子在廚房裡忙碌,當年那個快活的張小丫已經不存在了,結婚後的張小丫完全變成了他王天附屬品,爲了他忙碌,圍着他轉圈,全然已經不是那個有着自己獨立思想,一直活得瀟灑的張小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