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莊風的脖子並沒有流血,而是被咬的動脈竟然開始了輕微的跳動。
原來,竟然是莊風身上的那股氣有一小部分進入了脖子,在蜈蚣的一咬之下,這一小部分氣被驚醒了,開始了不安分的衝擊。
慢慢地,只在夜晚出現的那股氣開始在莊風身體各處顯現。只是此時,莊風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藥力把持,那股氣由於十分分散,所以根本無法衝破藥力,聚集在一起。
但是,這股氣並沒有放棄,仍在各處拼命地往莊風的身體中心滲透,雖然每一次都被藥力擋回,但是都又很快開始下一輪的衝擊。莊風的身體各處也在這股氣的帶動下慢慢甦醒,彷彿它們都知道主人已經到了決定生死的緊要關頭,開始與藥力相抗衡。
於是,剛剛還趨於平靜的莊風的身體,猛然間又變成了一個戰場,藥力和分散的那股氣鬥得天翻地覆。
精神上近乎完全崩潰的莊風思想上終於有了一絲清明,我不能死!
對!我不能死!堂舅中了屍毒,還需要我救治!這一世,我還有親人、朋友!我要追求那神奇的修仙大道,如果可能的話,我還能回到前生!哪怕不能,我也要在這一世活出個樣子!外公、外婆和母親爲我付出這麼多,我怎麼能輕言放棄!
至此,莊風對於修仙的追求變得比以前更加堅定了,人生態度也變得積極了很多。
終於,莊風的身體在死亡之前又恢復了一絲生氣。可是,也只是一絲而已。
莊風的身體已經完全被藥力控制,剛纔腦子中的那一串想法之後,莊風的思想已經錯亂,雖然現在又恢復清明,可是對身體的控制權已經喪失。
不過,莊風還是感覺到了分散在身體各處的氣在爲自己作積極的鬥爭。它們平時只在夜晚出現,而且根本不買自己的帳,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可是,現在,它們卻開始爲了自己而努力!
莊風無意之間用心念與脖子動脈處的那股氣作了一下交流,沒想到它竟然感受到了,與脖子處的藥力都得更兇了。莊風一喜,身體裡的氣竟然能感受到自己了。於是,莊風開始凝神注意脖子那股氣與藥力的爭鬥。
藥力很強,莊風喝下去的也很多,所以藥力已經在莊風的身體內紮根。雖然脖子處的那股氣鬥得很兇,可是由於它只是莊風體內的氣分出來的一小股,實力上實在弱小了很多,所以根本無法撕破藥力的戰線。
不過,在莊風看來,藥力雖然醇厚勇猛,但是不如自己身上的氣靈活。於是,莊風下意識地指揮氣的進攻,沒想到氣竟然聽從了。莊風又是一喜,自己竟然能夠控制自己身體裡的氣了。莊風試了試別處,卻現自己雖然能感應到其他地方的氣,卻是無法控制它們。
現在的情況是,莊風整個身體都被藥力控制,處於假死狀態,莊風自己的思想已經恢復,能夠控制自己脖子動脈處的一股氣。
沒奈何,莊風只得繼續指揮這股氣作繼續的鬥爭,畢竟,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一旦連這些氣都被藥力侵蝕,控制,自己離死也就不遠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莊風在一直全神貫注地指揮着那股氣戰鬥,精神已經十分疲憊了。脖子處的那股氣在長時間鬥爭無果的基礎上,已經不如剛開始那般兇悍,漸漸變得微弱。至於身體其他部位的氣,也是如此,個別地方的氣已經有歸於沉寂的跡象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莊風開始緊盯着體內藥力的防禦方略,終於,他現,由於藥力太過醇厚,每次在體內的翻轉都會留下一個很小的死角。
這是個機會,莊風果斷地命令這股氣凝成細線,開始往那死角里鑽。
第一次失敗!角度偏差!
第二次失敗,時間上把握地不對,晚了!
第三次失敗,早了,直接撞到了藥力上,幸虧知機快,迅扯了回來,不然一定損失慘重。
第四次——成功了!
莊風脖子處的那股氣終於衝破了藥力的束縛,進入了平時那股氣自身運轉形成的路徑。那裡,纔是它的天地!
可是,莊風雖然讓這股氣成功突圍,可是,靠着這一小股氣,是不可能奪回對身體的控制權的。
看着尚且在身體別處掙扎的氣,莊風突然想出了一個主意!
莊風小心地控制着逃逸出來的那一小股氣,來到了肩胛處。在自己的鎖骨那裡,有一股氣在左衝右突,怎麼也衝不出來。
莊風先控制着脖子出來的那股氣,凝成細線,一次次地往鎖骨裡衝。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很容易便鑽了進去。
勝敗在此一舉了!
莊風下達了讓兩股氣融合的命令!
兩股氣接觸到了一起,沒有任何遲疑便尾銜接,形成了一個圓,但是卻並不合攏。莊風控制着一股氣的運動,不知不覺中,兩股氣竟然快地圍着這個圓遊走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漩渦轉得越來越快,兩股氣貼得越來越近,終於完全融入了對方的身體。漩渦消失了,一股更加粗壯的氣產生了。
成功了!
莊風故伎重演,控制着這股更加粗壯的氣又鑽進了肋骨處的一個角落,再次開始了融合。
如此這般,莊風身上的這股氣越來越粗壯,到了最後,竟然不需要凝成細線,而是直接用硬力將藥力構成的防線破除。
積土成山風雨興,積水成淵蛟龍生。在莊風的努力裡,全身的氣終於匯聚到一起,成了一股洪流,很快將藥力結成的防線衝碎。
莊風的手指輕輕地顫抖了兩下,手能動了,腳也能動了,腹痛也逐漸消失了,全身慢慢地有了些力氣。莊風重新奪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
第一次,莊風清晰地感覺到了生的喜悅。除此之外,莊風真正控制了自己體內的那股神奇的氣。雖然他還不知道這股氣還有沒有其他的秘密,但是,畢竟莊風相較之前,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步!
然而,也不得不承認,莊風有這些收穫,皆是那碗藥所賜。
可是,莊風更在乎的是,這藥差點奪走了自己的命,也差點連累了堂舅。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個老仵作。
莊風很生氣,看了看已經跑回老仵作身上的蜈蚣,猶豫了一下,摸起了燒火棍,碰了碰老仵作的腿。莊風不知道是不是老仵作故意要害自己,如果這碗藥真的是毒藥的話,他沒必要自己喝這麼多。就算是他事先服用瞭解藥,現在也應該是趕緊去做毀屍滅跡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裡酣睡。
“老人家,醒醒了!”
“嗯?誰?哦,你啊,感覺很好吧。”許久,老仵作才醒過來,抹了抹口水道。
“很好?”莊風終於暴怒了,滔滔不絕地將自己所受的折磨描述出來。
老仵作並沒有因爲莊風的粗暴無禮而生氣,他思索了片刻,眼冒着精光說:“剛纔我確實瞞了你一些東西。這鍋藥水,抵抗陰氣只是它的副作用,他的主要作用則是幫人梳理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悲苦、憤懣和怨念。這藥叫千蟲萬蠱湯,最初是某些宗派的修仙者修煉之前喝的,有防止走火入魔,抵抗陰氣入侵的作用。我說過我曾救過一爲修仙者,這藥方便是從他身上得來的。一個人經歷的事情愈多,想法愈複雜,喝了藥之後的反應越強烈。若不是我年輕時便喝過這藥,估計剛纔灌了那兩碗,我已經死了。可是我沒料到在你身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按理說,你小小年紀,不該有這麼大的念頭啊?”
莊風聽了之後,恍然大悟,可又不能道出自己還保留前生記憶的事情,只好裝作沒弄明白的樣子,點點頭便算了。莊風的心裡卻是氣苦,這虧吃的不聲不響,還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