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然傾盆而下,躲在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的灌木之下,穀雨已經被澆成了落湯雞,雨水和着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仰視着灰濛濛的天,只看見雨箭從天而降,每一滴都卯足了勁打在自己的臉上,但她卻好像忘記了疼。
她的腦海中只餘留下肖遙桃剛纔吩咐她的話,她一定要保存自己,一定要等到大部隊的到來,一定不能讓肖遙桃就這樣白白犧牲了,一定不能
傾盆暴雨將那些侍衛手中的明杖全部澆熄,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的,沒有月光,沒有火光,穀雨深吸了一口氣,一直往後退,退到了灌木深處的牆根,她要保存自己,可是她要怎樣才能保存自己?
肖遙桃當着慄姬的面把自己帶走,慄姬一定會對外宣稱她穀雨是刺客一黨僞裝的,只要她現身勢必會被當做刺客捉起來,到時候百口莫辯,慄姬根本不需要嫁禍栽贓,自己就被定了罪。
再加上,她裝瘋賣傻一事確爲事實,劉啓若真是追究起來,不止自己要死,王美人和劉徹搞不好也脫不了干係。
一想到此,穀雨只覺得手心裡頭捏滿了冷汗,無論如何,她都絕對不能讓他們捉住她
穀雨一咬牙,忽而想到未央宮西南邊的蒼池,蒼池渺渺,其水端應該是連着宮外的河流,只要自己到那邊,或許就能游出宮外去
眼見得那刀兵相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顯然是肖遙桃爲了引開禁衛軍,故意往另一邊引去。穀雨當下再不遲疑,深吸了一口氣,往西南方向奮不顧身地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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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前邊就是蒼池,穀雨這一路跑來都沒有遇到什麼阻攔,心中直想着老天爺總算是長了眼,一定要保佑自己順利出宮去。她躲在暗處觀察了好一會兒,正要奔出去,肩頭卻被人重重一拍,穀雨迴轉頭來,只見一黑衣人蒙面人站在自己身後。
“你……”穀雨這一驚非同小可,但還沒出聲,黑衣人就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別出聲,蒼池附近已經埋伏了人,就等着你落網”
穀雨驚恐地回眸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已經鬆開了手,轉而扭頭,“想要出去,跟我來”
“我憑什麼相信你?”穀雨也不知道這黑衣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隔着密集的雨點,她看不清他的面孔,聽不出他的聲音,但穀雨還是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聲音壓低了。
黑衣人冷笑了一聲,拾起地上的一塊大石子往蒼池水中奮力一扔,不到幾秒,蒼池水中央就激起了一個大水花。
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了十幾個侍衛,每一個手中都握着長戟,往水花處奮力刺去,口中嚷嚷着什麼。
穀雨看得心驚肉跳,黑衣人則看了她一眼,“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再不顧穀雨,一個人往回邁步。
穀雨好容易回過神來,黑衣人說得對,蒼池這邊已經無路可走,她只有選擇相信他。
黑衣人對宮中似乎十分熟悉,沿途七拐八彎,或是領着穀雨沿巷中樹下徐行,或是不由分說地抱起她走上房頂,須臾後又重新落地,這一路倒是有驚無險,根本就沒有碰上什麼阻抗。
終於,黑衣人的腳步停住了,當黑漆漆的椒房殿出現在穀雨視野中時,穀雨茫然不解的擡頭看向黑衣人,“我們要去這?”
椒房殿是漢朝皇后的宮殿,穀雨剛入宮的時候十分好奇爲何身爲皇后的慄姬沒有住在這裡。她聽來的答案是椒房殿在原來的薄皇后被廢后就鬧過鬼,慄姬自然是不敢住在這裡,偌大的一座宮殿也就此廢棄了。
“怎麼,怕鬼麼?”黑衣人笑了笑,朝穀雨伸出了手。
穀雨心一橫,“這世界上沒有鬼,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毫不猶豫就握住了黑衣人的手,兩人便如同剛纔一樣,黑衣人抱起穀雨,輕輕一躍就上了牆垣,稍稍定了定,便跳了下去。
椒房殿中一派荒蕪,想來雖然有內侍看管此處,但幾年來無人問津,看管的內侍自然也十分懈怠。此時天降大雨,狂風大作,看管的內侍早已經縮在被窩裡頭睡大覺,對於新進來的二人毫無知覺。
兩個人如入無人之境,黑衣人領着穀雨就進了椒房殿的正殿,穀雨不禁有些焦躁不安,殿內毫無燈火,相比於外頭這裡面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穀雨下意識地摸着了自己的手臂,“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只聽見殿內傳來石塊挪動的聲音,當聲音停止時,隱隱有一點亮光從大殿背後傳來,穀雨大着膽子朝裡邊走去,當看到亮光來源時,不禁嚇了一跳,原來在寶座背後有一條地道黑衣人正手持油燈站在地道口等着自己。
穀雨砰然心動,萬萬沒有想到椒房殿中居然還有密道,她眼前一亮,卻聽見黑衣人對自己說道:“走。我送你出宮”
他剛說完,就矯捷地扭身下去。
穀雨聽得他的聲音,身形一滯,眼見得光亮越來越弱,當下再不猶豫,快地走了下去。溼答答的身子一路滴着水,她只能聽見自己的一深一淺的腳步聲,而前邊的黑衣人卻像鬼魅一樣沒有出任何的聲響。
穀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之間停住了腳步,“劉徹,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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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還會有一章,因爲昨天拔牙,所以沒更,倒在牀上睡了一天,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