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廢宅正廳當中有一堆木炭和灰燼,那木炭似乎還有點零星的火星,也就是說這兩天有人在這裡生過火把,有人這裡待過,甚至還待了不短的時間。
會是誰在這裡待過呢?穀雨有些擔憂,卻又毫無頭緒,只有往廢宅裡頭又走了些,去尋找信號射器。
那個信號射器,體積有點大,爲了怕人現,或者被其他人無意地揀走,通常會把外觀做成石塊、磚塊,裡間裡頭倒是有不少磚塊和石塊,可能是肖遙桃故意撿了一些來魚目混珠的。
穀雨一塊一塊地檢查着,越是往後看越是心驚肉跳,直到她把裡屋裡邊的所有石塊磚塊都瞧了一遍,都沒有現射器。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把石塊再回頭又細細地重看了一遍,她甚至把整個房間砌起來的每一塊磚都逐個逐個敲打,依舊毫無所獲。
這一驚有些非同小可,難道說肖遙桃沒有死,所以回來把射器轉移了地方?不,不會的,他要是沒有死,就必定要和自己匯合,那就一定會在這裡留下記號。可是,整間破宅,沒有任何痕跡。
那麼,正屋裡頭的那堆篝火,又是誰留下的?不是肖遙桃,不可能是其他的同事,而信號射器又不見了?!
穀雨有點不敢想象,恐懼感瞬間襲擊了她。難道說這裡已經被慄姬他們現,甚至已經搗毀了信號射器,讓大部隊根本就不能夠再趕來了?
穀雨的思緒有點亂,江胖子已經回去現代了,他會將這邊的情況詳細告訴李頭,可是一旦沒有信號射器,李頭只能重新考慮派人來漢朝,但是那批人會穿越到哪一年,又會什麼時候來,她根本無從知曉。
她現在只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情況就更糟了。也就是說,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孤軍奮戰了!一旦急救圈也沒有保住的話,她很可能將永遠地留在這裡,再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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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當利裡,又是怎麼回到公孫賀的家中,她心不在焉,但在公孫賀家巷口的時候,卻聽見了一陣嘈雜聲。
穀雨擡起眼,卻只見許多禁衛軍站在巷口,從巷口往裡頭望去,隱隱能看見公孫賀的家門圍了一圈侍衛,甚至還有一駕馬車。
難道說是平陽公主派人來接自己的?
穀雨驀地返轉頭,不對!平陽公主已經出嫁,現在並非住在宮中,又怎麼可能會有侍衛隨行?而以王美人的實力,又怎麼可能調動得了禁衛軍?
能動用禁衛軍的人屈指可數。
穀雨心驚肉跳,此時的她已經再不敢掉以輕心,不敢扭頭,不敢露出任何異樣,深吸了一口氣,扶着牆根,在這批禁衛軍的眼皮底下往另一條岔路上走去。
他們一定是爲她而來的!她隱隱聽見公孫賀家裡頭的老奴嚎叫的聲音,“大人,大人,老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哎喲,哎喲!你們等我家大人回來再……哎喲!”
“你家大人?他涉嫌謀逆行刺,現如今已經被扣押了,你要是還想活命,就快點把翁主交出來!”
“大人,哎喲,老奴真的什麼也不知啊……”
那聲音越來越遠,但穀雨心中的驚駭卻越來越澎湃,公孫賀已經被扣押了?他只不過出去須臾,沒想到就已經暴露了自己?要不是穀雨心裡頭想着信號射器,所以跑出去看看,自己現在恐怕已經成了甕中之鱉!慄姬的囊中之物了!
好險!
穀雨直到確認那幫人沒有現自己,確認自己已經暫時安全,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靠着林中一棵大樹,兩條腿盤膝而坐,蛇毒剛剛清除的她,身體還很是虛弱,她輕撫着手臂上的急救圈,一邊喘着氣,一邊回想,這一切都生得太快,變數都來得太快了!
射器不見的事暫且不提,自己是昨夜就已經被送到了公孫賀的家中,如今都已經過去了一整天,怎麼慄皇后的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公孫賀前往平陽侯府報訊的時候出現?
這絕對不是巧合吧?
聯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被公孫賀帶回去,劉榮和韓嫣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知道王美人有一位傻子孫女就藏身在公孫賀的家中,居然那麼快就摸上門來。當時穀雨就覺得奇怪,但還可以認爲劉榮是情報工作做得好。
可是現在公孫賀對劉榮早就有所防範,就連樓底下看門的老奴都不知道穀雨的存在,慄皇后又怎麼可能這麼巧猜到穀雨的藏身之所,甚至能這麼肯定?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有知情人告密。
那個人,明着是向着劉徹、王美人一派,但實際上卻暗度陳倉,就像是一隻隱伏在草叢裡頭的毒蠍子,平時不威,但在你最薄弱最需要休息的時候,出其不意,咬人一口。這一口,一旦咬中了,便是致命的傷害!
一旦理清了這層關係,穀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是誰第一個現自己是王美人的外孫女的?除了公孫賀,還有一個人。
而剛纔公孫賀又要去找誰?又要把自己在他家中的消息透露給誰?
那張面孔在她的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來。
——平陽侯曹壽,你就是那隻毒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