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叔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異常,他並沒有回答外婆的問題,只道是村長請外婆帶着我去一趟。
何青的症狀恐怖詭異,我見所未見,外婆也不是大夫更不是神婆,他們不送去就醫,爲什麼反而找到我家?
我把家裡人的臉色都看了一個遍,除了白黎,大家都盯着七叔一語不發。
片刻之後,外婆踏出一步,“我跟你去就好了,小冉什麼都不懂,在家休息。”
七叔將我們每個人都打量了一遍,倒沒有非要我去,反而對外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離開之後,外公讓我們都回到自己房間,白黎自然跟着我回來,他正坐在我的牀邊,從白帕中拿出念珠,一顆顆的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捅了捅他的手臂,“你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嗎?”
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兀自搖了搖頭,我心中微沉,所有的事情彷彿都源於李墨將這條念珠交給我,也許解決了這個東西,一切就歸於平靜了吧?
我暗自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白黎已經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你外婆出去多久了?”
他這麼一說,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外婆已經離開一個多小時,早該回來了纔對,何青生吃蛇肉的樣子還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我腦子裡瞬間迸發出很多可怕的念頭。
“我要去找我外婆。”
我話音一落,一道白光纏繞着我的手腕,我扒開護腕看到蛇形圖案鑲嵌在手臂之中,頓時心安了不少。
“我陪你去。”
知道白黎就在我身邊,我膽子大了很多,漆黑的夜色之中我快步如梭,以往這個時間,正是村裡的老人聚集在街頭巷尾話家常的時候,可現在街上萬籟俱寂,像是籠罩着一張無邊的黑網。
唯有村長家燈火通明,屋內人影涌動,我上前敲了敲門,七叔笑呵呵地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目光在我的護腕上一掃而過,“小冉,你來了。”
他說這話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像他們就是在等我一樣,可是想到外婆,我硬着頭皮進了屋,“七叔,時間不早了,我來喊外婆回家。”
“進屋吧。”
我在他之前進了堂屋,屋裡面坐着村裡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輩,其他人都和村長一起圍在牆角出,從人縫裡我看到了地上扭動的雙腿,儘管衣服已經磨的破爛不堪,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來那就是何青。
我沉了沉心神,假裝沒有看到,“村長,我來喊我外婆回家了。”
村長轉過身來,一雙眼睛陰惻惻的盯着我,嚇得我後退了幾步,後背都汗溼了,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左手腕。
“小冉,來了?”村長保持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在我面前站定,“你外婆不是在你身後嗎?”
我扭過頭來,眼前頓時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眼前還是漆黑一片,周身的感覺很是陰溼,還有一片莫名的溼軟一下一下的蹭着我的臉頰。
“嘶嘶嘶……”
“莎莎莎……”
耳邊傳來的聲響極爲熟悉,我有幾次路過別人家的養蛇室裡面就是這樣的聲音!
同時我瞬間僵住,那豈不是說我現在身處養蛇室裡,那我臉上這東西豈不是……
奇怪的觸感,我一時手足無措,想到有一條蛇正在一下一下不徐不緩的舔舐我的臉,我狠狠地掐着左手腕,白黎呢,怎麼還不出現?
我不敢動,生怕身邊這東西發現我已經醒了會把我一口吞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溼熱的感覺不再出現,耳邊的莎莎聲逐漸變近,一個粗大的東西挪動到我的腿上,我赫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蛇,壓在我腿上的分明是兩條人腿,只是扭曲的纏繞着,半點都不分開。
何青!
我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名字,村長把我丟下來喂蛇,還把自己兒子也丟下來是做什麼?讓他吃蛇,再吃了我?
想到這裡,我渾身都抖了起來,吃蛇的場景在我眼前不斷浮現,何青簡直比蛇還要恐怖。
我不知所措,可是過了許久,都不見何青對我做什麼,反而是大腿根處不知道什麼頂的我生疼,何青粗大的蛇身動了動,那東西也動了動。
我腦子裡一下炸開,他不是要吃我,是想……
不!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突然翻過身發狂的跑了起來,儘管我不知道方位,更不知道自己腳下都踩到了什麼,只知道我身後的何青對我窮追不捨。
“嘶嘶嘶……”
我數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次撞在牆上,總之身後蛇尾遊動的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我不能停!
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東撞西跑,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身後的聲音何時不見了,鼻息間鑽入一股黴味,還帶着腐臭和血腥的氣息。
我躊躇不前,心中隱隱感到前方危險的氣息。
想到身後的東西隨時可能竄出來,我硬着頭皮輕手輕腳的向前面有燭光的地方走去,微光之下,隱約可以看到是個女人坐在那裡,可身型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她手裡不知道握着什麼,不停地塞進嘴裡,我隱約能聽到她口中咀嚼的聲音,聽的牙齦發麻。
蹲在柱子後面,我扒開了護腕,藉着微弱的燭光分辨手臂上的圖案,可是蛇形圖不翼而飛,只剩那小小的柳葉鑲嵌在那裡。
我心頭一緊,白黎明明一直在我身上,去村長家的路上還和我說過話,什麼時候不見了?
白黎不在,我心裡沒了着落,腿都軟了。
一陣風撲面而來,夾雜着塵土,還有一股黴臭腥味,那女人一張瘦的顴骨突出的臉堪堪停在我面前,我頓時厲聲尖叫,手腳並用的往後退。
可是她卻沒有湊過來,我往後看了一眼,她下半身並非人身,而是蛇尾。一截蛇尾不知道被什麼釘在了後面的雕像上,她拉直了尾巴,也只到剛剛哪個位置。
看她掙脫不了,我大起了膽子,“你是誰,這是哪裡?”
她神色呆滯,口齒含糊不清,“阿荷……阿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