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冀州侯府一處偏廳之中,蘇護、孟晨兩人,正在商談之後的一些事情。
“軍師,你這次回來的太及時了!依你看,這次西岐征討崇侯虎,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蘇護向着孟晨問道。
“崇侯虎一直和我們爲敵,西岐更不是什麼善類,如果沒人干擾的話,我們最好秉持中立,就當什麼也沒有看見就是。”
孟晨笑了笑道。
原本的世界軌跡之中,西岐征伐崇侯虎期間,北地諸侯之中,除了崇侯虎的弟弟,曹州候崇黑虎親自參與之外,其他諸侯都是按兵不動。
而曹州候崇黑虎,最終選擇了和西岐軍裡應外合,一舉將北伯侯崇侯虎擊潰。等於親手將親哥哥崇侯虎,送上了斷頭臺。
崇侯虎這個人也不是什麼好鳥,混到這一步,也算咎由自取。
而如今的情況,如果沒有“外人”插手的話,孟晨確實打算讓冀州,按照原本的世界軌跡行事,既不去救援崇侯虎,更不會參與西岐軍的北地征伐。
但是,孟晨心裡也很清楚,冀州這次想安安穩穩的渡過,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太乙真人,可以在他身上,種下了一枚“金光蠱”,還等着利用此物來要挾他,從而要挾冀州呢。
“軍師,你真沒有問題嗎?”
蘇護忍不住再次向着孟晨問道。
當年太乙真人突然來訪冀州,蘇護可是就在當場的。這些年孟晨失蹤,蘇護很多次都忍不住擔心,是不是孟晨真的遭了太乙真人的毒手。
“沒有……”
孟晨搖了搖頭。
不過他的話剛說一半,就立刻停了下來。
“呼!”
偏廳之內人影一閃,一身道袍的太乙真人,已經出現在兩人不遠之處。
“蘇侯,久違了。”
太乙真人向着蘇護呵呵一笑,自顧來到一張椅子之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未經通報,你怎能擅闖本侯侯府?”
蘇護吃了一驚,隨即就是騰然站起,向着太乙真人怒道。
太乙真人擺了擺手,淡淡一笑道:“蘇侯稍安勿躁,本道今日前來,是爲了送冀州一場大機緣!”
“……”
蘇護一時無語,躊躇了一下之後,又重新坐下。
如今冀州城也是藏龍臥虎,張桂芳、鄭倫、陳奇、辛環、龍鬚虎、高明高覺都是道門異人,這些年蘇護耳聞目染,對於這些能夠飛天遁地的“仙人”,也知道的越來越多。
按照張桂芳、鄭倫所說,這太乙真人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一,是天上地下,極少數的仙道大能之一,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人物。
見蘇護重新坐下,太乙真人微微一笑,又將目光轉向了孟晨。
“不錯,七年時間,能夠依靠我的金光蠱成就‘金丹大道’,也算不錯。”
太乙真人眯縫着一雙細眼道。
孟晨也耷拉着眼皮,隨手端起一旁桌上的清茶,自顧品味。
如果不是此刻時機不對,那麼太乙這老傢伙自己送上門,他立刻就會本尊親自出手,取了此人的性命。
不過目前的時機確實不對,而且經歷上次的灰頭土臉之後,這太乙真人還敢單身外出行走,恐怕也要有些依仗。
不過對面太乙真人看到孟晨如此表現,反倒是微微意外。
“果然是山野散修培養出來的徒弟,連半點尊敬長輩的禮數都沒有!”微微意外之後,太乙真人面色一沉,語聲微冷的道。
“呵……”
孟晨哂笑一聲,自顧喝茶,只當沒有聽見。
太乙真人見此,眼中更是露出一絲慍怒之色。
雙眼微微眯了眯,太乙真人不再理會孟晨,而是轉向蘇護,接着道:“蘇侯,當今紂王無道,殘害忠良。北伯侯崇侯虎更是廣興土木,荼毒百姓。現有西伯侯姬昌德高望重,興仁義之師,欲爲民除害,撥除奸佞,討伐北伯侯崇侯虎。此乃大仁大義之舉,冀州相距崇侯虎屬地不遠,不知蘇侯打算如何自處?”
“這……”
蘇護皺了皺眉,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孟晨。
他們剛剛還在商量,如果無人干預,那麼冀州城就保持中立,兩不招惹。沒想到話音剛落不久,這太乙真人就找上門來。
而一旁的孟晨,卻還是一副老樣子,自顧喝茶,就如沒有聽到太乙真人說話一般。
蘇護收回目光,重新轉向太乙真人,道:“真人此言差矣。雖說崇侯虎有很多不是之處,但他也是北地兩百鎮諸侯之首,西伯侯妄動刀兵,恐怕與民不利……”
略頓了頓,蘇護接着道:“若是真人看不慣崇侯虎作威作福,魚肉百姓,何不親自出手,取了崇侯虎性命了事?”
說到最後,蘇護也沒了什麼好臉色。
孟晨雖然一直說‘自己沒事’,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孟晨顯然是有了什麼把柄,落在了對面這太乙真人的手中。
若非如此,按照蘇護對於孟晨的瞭解,此時此刻,孟晨絕不至於一句話也不說,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樣子。
“呵呵……”太乙真人聞言呵呵一笑,道:“蘇侯只怕不知,我輩修道之人,自有修道之人的規矩,若是隨意出手干預凡俗之事,豈不就要天下大亂?凡俗之事,自有凡俗之人解決,崇侯虎合該被西伯侯所滅,這亦是天意使然。”
“既然天意要西伯侯剿滅北伯侯,又何須我冀州出手?”
蘇護搖了搖頭。
太乙真人面色一沉,“蘇侯,莫要不識時務,西伯侯仁德播於四方,此次征伐北地,西方兩百鎮諸侯羣起響應,大快人心!冀州不倒戈相迎,順應天威,莫不是還要繼續輔助殷商,和西伯對抗麼?豈不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冀州侯強逆天意,必遭天譴!他日西岐天軍降臨,不單蘇侯自身不保,恐怕還要連累冀州數百萬百姓,跟隨遭殃!”
“騰!”
蘇護大怒,騰然站起,道:“真人,我蘇護敬你世外高人,但你也莫要咄咄逼人!說什麼‘西伯侯仁德播於四方’,當年紂王要強徵吾女妲己進宮,本侯迫不得已舉旗反商,西伯侯不單不主持公道,反倒是出動大軍征伐我冀州!
怎得?我蘇護反商就是亂臣賊子,他西伯侯反商,就是‘仁德之師?’當日西岐‘助紂爲虐’犯我冀州,今日有何面目老着臉皮,反倒邀我冀州助他反商?”
蘇護本就是個火爆性子,此刻說到最後,雙目瞪視太乙真人,一臉的憤怒之色。
“……此一時,彼一時!冀州侯掌控一州之地,怎得如此不識時務,不知好歹?”太乙真人面色陰沉,雙眼斜睨蘇護,語聲冰寒道。
“哈哈哈……好一個不識時務,不知好歹!公理正義,自在人心!我蘇護就是這‘不識時務,不知好歹’之人!你待怎樣?你闡教十二金仙手大,還能捂得住天嗎?太乙,本侯今天不妨把話挑明,我冀州蘇護,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會助你西岐一兵一卒,一粒糧食!”
蘇護面皮紫脹,胸中怒火不可抑制,點指太乙真人,哈哈狂笑道。
蘇護爲人,就是這樣。當年他敢以一地之力舉旗反商,此刻惱怒起來,又怎會懼怕西伯侯姬昌,又怎會在乎什麼闡教十二金仙。
“找死!”
太乙真人也是沖沖大怒,左手一張,化出一個金光巨掌,驟然向着蘇護抓去。
這段時間以來,他諸事不順,不單沒能第一個渡過“千年殺劫”,還被人搶去了“九龍神火罩”,洗劫了數千年積累,元始天尊雖未出言訓斥於他,但他心中明白,這次事情沒有辦好,肯定已經讓師尊心中不快了。
此刻一個小小的凡俗諸侯,竟然也敢對他太乙真人大呼小叫,這讓他如何能忍?
不過,太乙真人化出的巨掌剛剛出現,卻又是猛然一頓。
這個人,現在還不能死!
太乙真人強壓怒火,驟然將金光巨掌轉向。
“啪!”
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太乙真人已經一把,將一旁的孟晨抓在手中。
“嘭!”
隨手一捏,毫無防備的孟晨,便是在他手中,驟然爆裂開來。
漫天血霧爆散,濺了還未反應過來的蘇護一頭一臉,滿身都被孟晨鮮血染紅。
“啊……”
蘇護驚叫一聲,瞬間面色煞白。
“你……你……軍師……”
蘇護身軀劇烈抖顫,頭腦一片混亂,本能的猛然伏下身軀,雙手在血泊之中劃拉,想要將滿地的血肉,重新組合在一起。
可惜,孟晨猝不及防之下,已經被太乙真人捏的粉碎,哪裡還能找到半點完整骨肉。
“老賊……老賊……”
蘇護雙目瞬間血紅,兩道淚水順腮而下,目視太乙,口脣發抖,胸口憋悶,竟是無法說出話來。
有關孟晨的身份,除了蘇己之外,就只有他一人知道。
雖然蘇護對於“孟晨是他女兒前世兒子”的說法,有些難以理解,但數年來的相處,他也早已看出,孟晨是真心輔助於他,真心輔助冀州,想要讓冀州蘇氏能夠在這片天地之間,永遠屹立下去。
雖然表面上,蘇護一直還是以“軍師”稱呼孟晨,但心底裡面,他早已接受了自己這個“神通廣大的外孫。”
但沒想到,就在這冀州侯府之中,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孟晨竟然就這麼死在了他的面前……
“蘇護,本道說是送你一場機緣,就是送你一場機緣!只要你輔助西岐,他日封侯拜將,甚至更進一步,自然都不在話下。否則,孟晨就是你的榜樣!”
一旁的太乙真人,卻絲毫不將這一切放在心上。
向着蘇護丟下一句,太乙真人隨手一揮,將孟晨體內爆散出來的“金光蠱”收起,然後大袖一擺,腳踩祥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