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此時牽着蘇陽的手,蘇陽感覺有些懵,香兒這乾淨利落的操作,全然打亂了蘇陽的既定步驟……
錢還沒要呢……
你讓我拿什麼去見老丈人?
本來蘇陽已經給陳陽營造了恐懼感,只要在陳陽臨死之前略略鬆口,陳陽必然要吐露一下錢在哪裡,但是沒想到啊,香兒直截了當的幹掉了陳陽。
我的錢啊……
“太子殿下。”
近侍進入房中,看到地上躺着兩具屍體,又看到“太子”和香兒郡主兩手相牽,他們哪裡會有半點懷疑,當下躬身行禮,聲稱自己護駕來遲。
“當務之急,是要將太子哥哥送出去,這些虛禮就免了。”
香兒雖是女兒之身,也是逢大事有靜氣的主,此時外面有陳宣的人打進來,所攻擊的瑞王府又是她家,外面聲聲慘叫,多是家中僕人,平常女兒家在這時候,唯有痛哭而已,但是香兒在這時候能夠冷靜,判斷“假太子”是誰,更清楚當下應該做什麼。
“太子殿下,當下我們唯有走後院的水路。”
一近侍說道:“事不宜遲,當速速去,遲必生變。”
“我們已經發了信號,在府外的人已經援助過來,太子出去,必有接應。”
另有侍衛說道。
外面陳宣的人早已經將整個王府給包圍了,衝進來是從四面八方一起衝的,瑞王府在府中的力量有限,但是在金陵城中各種屬下可有不少,現在正緊急援助過來。
香兒也在點頭,牽着蘇陽本欲要走,回頭又看書房,吩咐道:“這裡面文書多是機密,不能落入敵手。”
旁邊侍衛跟着點頭,各個將書架推倒,讓書本散落,然後一根蠟燭,便將整個書房燒的呼呼作響,火舌自窗口竄出,直燒外面房檐。
蘇陽轉身,看着書房裡面,陳陽和王公公的屍身也在裡面,滋滋作響。
陳陽,我一度想要操辦你的喪事……
蘇陽頗爲遺憾。
“太子殿下,這邊。”
在蘇陽身邊的侍衛提醒道。
前來護駕的侍衛有二十一人,其中有一人實力最強,刀法精妙,倘若不用手段,僅拼刀劍拳腳,蘇陽自覺難勝過他,而聽香兒稱呼,此人叫做周正,是一直以來陳陽的貼身侍衛,而剩下的二十人均是訓練有素的好手,而在蘇陽看來就較爲尋常。
當下蘇陽便跟着諸位近侍,一併在瑞王府中穿行,陳宣明顯也得知【寢殿】是陳陽所在,衆多高手均往這邊衝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紛落如雨的長箭暗器,蘇陽此時披着陳陽的面孔,那麼當初拉到的仇恨現在可謂自作自受。
“呼~”
長槍先至,破空之聲而後發出,聲音扭曲古怪,徑往蘇陽身上刺來!
此長槍若擊中,倘若僅僅是擦一點皮也足以震傷五臟。
蘇陽心中有數,未及應用鐵布衫,身邊已有一人飛身而起,手中長刀隨之劈出,半空之中震了一下,隨後兩者分來。
突襲之人蘇陽認識,是在青雲山城隨在陳宣身邊之人,穿一身黑色勁裝,手中拿一長槍,當初便是此人出手,將徐仙客打成重傷,似乎陳宣稱呼他爲“趙叔”,此時他卓立假山之上,長槍在手,穩穩當當,臉上含笑,看着下面要逃跑的衆人。
格擋之人則是陳陽近侍,名字叫做周正,格擋了此人長槍之後,雙手連刀都拿捏不穩,不住顫抖,看到假山上面之人更是面色蒼白。
“趙長青。”
周正稱呼道。
假山上面的人輕輕點頭,說道:“投降吧。”
蘇陽在聽到了趙長青的名字之後,擡頭不住打量,對眼前之人心中有數,當初齊王入京,在他身邊有八個異人,鄭雄是其中之一,眼前的趙長青也是其中之一,鄭雄是判官筆,此人是奪命槍。
據說一路至京城,許多關隘之處都是此人一力破關,齊王視他爲異性兄弟,這一次來到了金陵城,輔助陳宣在金陵城立下南京六部,其中兵部尚書一職內定是他,劉太守對蘇陽說,有此人在,白蓮教在金陵城翻不出浪來。
看到假山上面之人,也讓蘇陽身邊近侍心生絕望,便是旁邊的香兒也面色煞白。
“趙長青,你看到太子在此,還不讓開!”
蘇陽身旁有一近侍高聲喝道:“若再大逆不道,小心治你誅九族。”
面對這般威脅,趙長青面色絲毫不變。
“趙長青,你給太子讓路,今後少不了你的高官厚祿。”
又有近侍以利誘。
趙長青仍舊面不改色。
“別妄想離間,我們做殊死一搏。”
香兒手中持劍,對諸位近侍說道:“他和齊王爺的感情不能離間,你們這些人並不曾聽過齊王療妒之事……”
療妒?
妒忌之心人皆有之,而在古代關乎各種妒婦傳言不可勝數,比如房玄齡老婆吃醋的故事,比如劉邦老婆對戚夫人的故事,而在這時候,將妒婦的定義,就是不允許丈夫蓄妾。
趙長青在假山上面,聽到香兒忽然說起療妒之事,面色略爲陰沉。
“不知怎麼個療妒法?”
蘇陽也在打量着趙長青,此時蘇陽自己周身經脈穴道全部衝開,自身勁力充盈,更有許多江湖雜學,一身武藝也算精深,但看到趙長青立在假山上面,心中便已有數,若是拼拳腳刀劍,怕是自己要被戳一身窟窿。
修爲,經驗,兩者均遜色對方。
此時打聽療妒之事,便想對此人有更多瞭解。
香兒凝視着假山上面的趙長青,聽着四下的刀兵逐漸聲音小了起來,心知不妙,但眼前的趙長青如同山嶽,不是輕易能越,當下一邊給蘇陽說齊王療妒之事,另一邊暗中蓄力。
齊王療妒之事,說的是齊王在剛剛入京之後,封賞一路隨他打進來的衆位兄弟,待到封賞趙長青之時,知道趙長青家中並無妾室,便賞給了趙長青一個美妾,趙長青懼內,再三拒絕,齊王強封,方纔將此女帶走,第二天上朝時候,趙長青神情鬱郁,齊王便問有何心事,趙長青便說了昨夜帶回去的美妾被正妻所殺,如此請罪。
齊王並不爲此怪罪趙長青,只說是婦人善妒,治治便好,當下擺宴,讓衆位將軍都召來家眷,男女分席,飲酒作樂,酒過三巡,忽然聽到隔壁有哭泣之聲,衆位將軍大驚,隨齊王到了隔壁,方纔看到有一大鍋,裡面所煮正是趙長青的夫人。
齊王聲稱此爲“妒婦湯”。下令讓衆將軍家中女眷均喝一碗肉湯,而後各自封賞美女,其中趙長青更被封賞十個,沒有妒婦作怪,自此而樂。
“哈哈哈哈哈……”
蘇陽聽聞此事,忽然大笑起來,看着趙長青說道:“天下間怕老婆的分爲三種,一種是勢怕,一種是理怕,一種是情怕,趙大將軍你這個怕老婆的英雄,懼內的好漢,不知是勢怕還是理怕。”
勢怕,怕的是女子家中勢力。
理怕,是自己做了虧心之事。
情怕,是愛妻子至極,自然有順應妻子之心,怕她不高興。
聽到齊王療妒,蘇陽更好奇這趙長青從哪方面怕自己老婆。
此言一出,趙長青果然不悅,縱身而起,手中長槍對着蘇陽刺來,此一擊雖不要命,卻也能讓蘇陽身受重傷。
周正在一旁揮刀上前,悍然格擋,只是他拿刀都已經不穩,如何能夠抵擋趙長青的長槍?
一槍下去,周正手中長刀應聲飛出,長槍刺來,正中胸膛。
只此一槍,就要了周正性命。
手中長槍一轉,趙長青再度上前,這一次正對蘇陽刺來!
“住手!”
長槍未及出手,便有一大喝傳來,發聲之人正是陳宣。
趙長青收手,和在場衆人一併往發聲那邊瞧去,只見陳宣身上穿一單衣,在寒風中略略發抖,臉上蒼白,發聲喝道,而在陳宣旁邊,自然也有一羣近侍,手中提刀,帶頭之人則是蘇陽的熟人劉太守,在劉太守的身邊,一個是金陵守備,一個是鎮守太監,兩者把持金陵軍權。
“世子?”
趙長青訝然,疑惑陳宣怎會在這裡。
“太子殿下。”
劉太守帶兵上前,一路走到了蘇陽跟前,對着蘇陽跪下說道:“微臣救駕來遲,望請贖罪。”
蘇陽點點頭,看着劉太守,說道:“無罪,你來得正好。”再看向陳宣,問劉太守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太守一拱手,說道:“微臣聽聞太子有難,知道帶兵前來救援已晚,便去秦淮河請來了世子,由世子出面,定然能保太子無礙。”
……這就是換家了。
蘇陽點點頭,陳宣派人來拆陳陽的家,但是沒想到自己被人偷了,只不過有這麼重大的行動,陳宣居然是劉太守在秦淮河帶來的,當真讓蘇陽無語。
趙長青也是如此看着陳宣。
“孤和葉卿有約在先……”
陳宣目光不敢看趙長青,固執說道。
趙長青聞言,長嘆一口氣:真想把你的葉卿給煮了……
“大乾太子殿下陳陽在此,你們焉能如此放肆!”
劉太守對四下大喝,說道:“你們是想叛逆?”
叛逆?只怕在場的人都是逆賊,但是此時此刻卻都一併跪了下來。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