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復雪
——揹負癡情的人，
總會對自己殘忍，
只因愛得太深，
想得太多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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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其實…”南宮問天的表情很不自在，眼神也飄忽不定，帥氣的臉龐頭一次有了窘態，小心地看一眼等蝴蝶的北冥雪，又突然掃視四周，緊張萬分。
不過得益於自己眼睛的骨碌碌轉動，藏在一排船艙房後的人影，被輕易瞥見。粉色橘色金色青色白色，模糊但熟悉的輪廓配上亮麗的服飾，讓他不禁無奈又痛苦。
完了，太多人看着，那種話肯定不能說，可惜了這麼好的獨處機會啊……
她被那隻蝴蝶翅膀上的華美所吸引，全然沒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嗯？”只有輕輕的一聲疑問表明她還在等。
沒辦法，只能再等合適的時候了……他理理被風吹亂的冰藍碎髮，壓下被打擾的怒氣和急躁，重新揚起一抹漂亮的笑容。
不過他要是聽到，那些人的壓抑笑聲和詭異談話，恐怕會直接抄起天晶抽飛他們，絕對乾淨利落，不帶絲毫猶豫。
……
“我賭東方海閣的水，問天絕對是要告白了！”“女媧星船下注，阿雪的春天就快來了！”“琉璃國神兵聖物，以問天哥這性格估計是懸。”“我拿小龍～雪姐姐和哥哥很好的！”“噓！你們小聲點！能不能拿點正常的東西賭博…呃…我想他成功不了，因爲他…看到我們了…”“啊？可惜了一段姻緣吶…”“鐵心現在你應該想一下，問天回來會不會廢了咱們…”“來來來咱們再賭！”
……
幸好你們還懂得低點兒聲。
這是多年以後，問雅告訴問天這些話時，他心裡唯一的想法。那一刻，妹妹罕見地看到，他好久沒有波瀾的俊容上，出現一抹調皮的微笑，轉瞬即逝，只剩黯淡無神的目光，如之前靜靜眺望北方時的模樣，再沒有曾經的自信陽光。
……
而現在，正值少年的南宮問天，自然不會知道未來，所以他只是託着下巴看她，剋制住胸口涌動的歡喜，然後告訴她，“其實，我和鐵心是假訂婚，爲了杜絕那些聯姻的人，拜託爸爸和東方阿姨這麼說。”
蝴蝶終於落進她手心，緩緩張開豔麗的翅膀，一圈圈精美別緻的花紋，如同波光粼粼海面上層層的疊浪；薄而透亮的蝶翼，會是最柔軟的衣裳；輕顫細小的觸角，好奇地探索着這個世界。
北冥雪終於接到它，但剛有的興奮被這番話驚擾，手一抖便放走了那隻華美的炫麗蝴蝶，心中的竊喜卻在不斷擴大，如同一個溫柔緩慢的漩渦，將她緩緩包裹，噴吐出香甜的氣息。“是這樣嗎…”可惜我難過那麼久了…她輕輕抿嘴一笑，只能怪我愛他愛得太深，所以纔會折磨了自己。
不過，至少我和哥哥，都有希望了。她笑意更深，揚起的嘴角似一彎月牙，不明亮也有皎潔的光。
問天把手撐到背後，看着在橘紅昏光照耀下，泛着粉嫩色澤的精美容顏，勾勒出一抹動人的微笑，他扭過頭，望向火紅淺金的天空，冰藍眸裡是淡淡的滿足。
果然該聽沐流書的，把這件事早早告訴阿雪。若時間能定格在此，該有多好。
沉默卻不尷尬，兩人就這麼靜靜坐着，一起欣賞霞光流轉的日落，逆光的背影只有黑色，但幸福的輪廓也足以讓身後的人羨慕萬分。
鐵心在偷窺前已經告訴衆人，她和問天是假訂婚，故而纔有這般成羣看戲的局面。
但幾人也不說話了，因爲這樣的美好，實在不能去打擾，選擇悄悄退去，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
某間房裡，北冥雷還在安穩地沉睡，十方在白絮毯上趴着，淺黃身軀偶爾漂浮出紫金的紋路。房門喀嗒一聲打開，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走進，藉着外面的一絲光亮，能模糊地看到那人披肩的粉發。
……
夢靈揉揉昏昏欲睡的眼，擡頭看了看還昏迷着的牛郎，剛想伸個懶腰，才發現身上蓋了件橘黃色的披風，她一愣神，隨即欣慰一笑，緊了緊這“被子”。
……
沐流書隨手把門帶上，明朗黑瞳裡隱藏的情緒，如墨般濃厚。牀上還在打哈欠的白翼虎王瞥見他，“回來了？”
“塵軒，我覺得，雪救完人後，就可以啓動冰雪令。”沐流書深吸一口氣，低沉嗓音流露出滿滿的危險氣息。
寶石藍的虎眼瞬間凝滯，“沐，你當真要這麼做？”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是徹底消滅原始天魔的唯一方法，同樣，也是讓白翼虎族和雪狼一族復活的，最後希望。”沐流書閉上眼，冷澀的聲音夾雜着痛苦。
“沐，你可想好了，一旦啓動冰雪令，北冥雪那丫頭，就是萬劫不復。”塵軒嘆着氣，無奈地看向他。
沐流書不甘地握緊雙拳，“不會的，有一個人能護住她。冰雪令的開啓者，同時也是它最大的剋星。南宮問天。”
塵軒有些不忍，“我知道，借用那力量做完一切後，你還不是要犧牲自己，封存冰雪令？”
“冰雪令釋放，整個玉龍國，都會深受其害。是我欠了天下蒼生，必須得還。”沐流書淡淡笑着，毫無畏懼。
“蓮姨用冰雪令鎖住了北冥雪命脈，改變了她因護着南宮問天，在琉璃國戰役中慘死的結局。按蓮姨的打算，她的愛會就此沉沒，不可能遇到那隻雪狼，最後一戰時也不會在前線，就沒機會救人，自然不會死。沒想到你硬是給帶回了正軌，該經歷的一樣不落。”塵軒緩緩開口，不同於剛步入成年期的青染，它貴族般優雅的聲音成熟穩重。
沐流書諷刺一笑，“那蓮姨讓雪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三千劫難！從小不能習武，一直自卑地認爲自己是累贅，讓人仰仗的只是她的神農尺，過度的善良又讓她受了多少傷！未改變的命運中，她有了青染，有了拯救琉璃國的雄心壯志，更有了願意放棄的決然！塵軒，你告訴我，我那麼做，錯了嗎？”語氣依舊平靜，可微微的怒意還是讓聲音在顫抖，“反正，命運再怎麼變，她還是會愛上南宮問天的……”
“冰雪令，乃是冰光禁地裡的，北冥神使畢涯親手所造。這位使者一向信奉‘想得到就要付出代價’的信條。所以啓動後，命運扭轉之力纔會波及玉龍國。”塵軒心疼地看他一眼，轉移了話題。
沐流書突然自信地笑笑，“那傢伙纔不是那麼絕情，寒晶花的代價已經儘可能降到最低了。幸好他還記得蓮姨，”他與塵軒直視，墨瞳裡是濃厚的憂傷和堅定，“而且，相信我，雪不會死。我來當這天下的罪人，就是了……”
“還是等等吧，冰雪令不着急，你倒是急上了，”塵軒懶散地趴下去，“另外開啓冰雪令，又不靠你。”
他呆呆地盯了塵軒三秒，“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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