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撥人?
王策此言一出,各人神色不同。蘇仲言詫異,柳夜行沉思不語,唯獨蘇寐茫然。
王策是一路,柳夜行是一路,還有一路是誰?
本來王策和柳夜行之間,是沒衝突沒矛盾的,卻不知爲何忽然交手起來。思來想去,竟然顯得有一些莫名其妙,沒頭沒腦。
須知,王策實是沒必要得罪大律,爲了不死鳥,大律也不會把他王策當成對頭。那麼,是爲什麼打起來的?
以柳夜行的頭腦,一時半會竟然也想不明白,爲何會突然跟王策成了對頭,爲何會跟王策打起來。
乾柴發出噼啪的燃爆聲,火光用灑脫的姿態,照耀在場幾人的面色。有說不出的古怪氣氛。
唯一沒認真去想的,便只有心神全在鍊師上的蘇寐。這時,總感覺自己像局外人似的,忍不住心底一把火,惱怒道:“阿策,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策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蘇寐腳邊,嬉皮笑臉:“師父,我說了,你不許生氣。”至少不能掐人啊,那是女朋友的大殺器。
蘇寐沉着臉,瞪眼:“說!”
“好。我說,我坦白,我從寬。”王策撓頭,嘿然道:“蠻簡單的啦,老柳這老兔子把你的消息傳給蘇家和秦家,不光是暗算你,也是暗算我!”
所以王策怒,他生氣,他發飆,他要拉柳夜行出去打靶三分鐘。
蘇寐只理解一半,暗算王策?關徒弟什麼事?王策只好解釋:“告訴秦家和蘇家,就是讓秦家重提婚約。十多年前,師父你跑了一次,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好女人不啃……”
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寐擰得告饒:“啊啊啊,我錯了,師父我錯了!”
“總之吧,師父你肯定不會履行婚約。那我是你什麼人啊……”王策察覺美女師父和蘇仲言的兇光,急忙換了一個詞:“你是我師父啊,師父有事,我自然要幫。”
王策淚流滿面,他終於明白猴哥西天取經那一條路多麼難捱了。
“我只要捲進去,那大律有的是辦法拉攏我,甚至逼迫我留下來爲大律效力。”王策聳肩,總結:“老柳這老兔子的目的是暗算你,也是順手坑我一把。”
要不,怎麼說都他孃的人精呢。人家柳夜行都沒特地去幹什麼,就隨便給蘇家秦家遞了句話,事情就按人家預期的發展了。
你說,王策在東洲碰上的是談季如和唐帝及諸相如那些猛人,在北洲一來又是柳夜行這種人精,他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嗎?他可是沒敢低估土著的智商。
蘇寐忽然臉色微紅,想明白了。柳夜行之前被王策抓住,跟了一個月,又不是瞎子,天才徒弟和她蘇寐之間的奇怪,以柳夜行那雙狗眼沒理由看不懂。
蘇寐攪進去,王策基本就沒跑了。
王策自然看出來,要不怎麼說是私人恩怨。
…………蘇仲言不動聲色,柳夜行卻滿是苦澀,只因爲他忽然發現這一頓是白捱了。
蘇寐想了想,仍舊有一些迷惑:“你幾時察覺有另一路人的?”
“哈哈哈,自然是剛纔,他一說我就知道了,他不說我就當是他了。”王策瞄了柳夜行一眼,這倒黴催的老兔子似乎聽出了某些潛臺詞。
蘇寐果然被糊弄過去了。
奈何,柳夜行不打算讓王策這麼舒坦,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如此說來,你這幾天的處心積慮,不光是給我下套,也是打算把另一路人引出來?”
蘇寐一想,不對啊,那就說明王策早猜到有另一路人了,頓時大怒咬牙:“王策,你這該死的壞小子就沒一句真話!”王策的臉立刻綠了。
王策眨眨眼,一臉我是純潔小屁孩的表情:“老柳,恭喜你回答正確。改天賞你一顆糖。”
王策插科打諢一心矇騙蘇寐,卻騙不過柳夜行,他冷笑:“我就說,如果你要殺我,有的是辦法,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呢。”
“等一等!”王策凝神。
不一會,破空聲傳來,一條人影從山下趕來,向蘇仲言抱拳致意,遞來一個密封蠟丸:“主上!這是蘇家傳來的。”
蘇仲言看了一眼,交給王策。王策看了一眼,快樂的放聲大笑:“總算是證實了。老柳,給你,好好清查你身邊的內殲吧。”
這紙條上只有一行字,前幾曰蘇仲言給蘇家的某些問題,蘇家就此給蘇仲言的回覆。證實了幾件事,所有關於蘇寐和王策的消息,只有錦營的人通知過一次!
關鍵,就是一次!
柳夜行一眼,面色陰沉。那就說明,他下令傳話給蘇家和秦家的過程裡,有人夾帶私貨,跟蘇家和秦家捅出了王策和蘇寐的曖昧關係。
王策重整思緒,凝聲道:“蘇家的回覆,說明了三件事。不論是誰在暗中暗算我,對方在錦營有人。老柳,你們沒問題?”
“沒問題。”柳夜行平息怒火,平靜道:“最遲七曰,必定查出來。”
王策點頭:“第二件事,對方非常熟悉我,也熟悉我和老柳這邊的每一件事。”嘿然一笑:“老柳,我怎麼覺得你們錦營好似一個大漏斗?”
柳夜行面色鐵青。傳話是京城錦營幹的,那裡有內殲,而這邊對方知道他們的動向,顯然在他身邊也有內殲。錦營居然被滲透至此!
王策微笑道:“那麼,第三件事!刺殺我的刺客,是蘇家或秦家派來的!”
蘇仲言沉默良久,不知是掙扎還是分辨:“我蘇家的主事者不會如此莽撞,或許另有內情!”
王策心平氣和的微笑:“蘇大人,若你以爲我在乎那便錯了。師父知道,我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前提是不要激怒我,更加不要讓我憤怒,不要逼我任姓。”
“我只記得,我差一點就死了,刺客是蘇家請的。所以,要麼是蘇家負責,要麼是交人出來。至於如何交人,那就不必我來教你們了。”任憑誰都看出來,平靜下邊是滔天的怒火,蘇家必須有人爲此付出代價。
蘇家不是自詡爲一個集體嗎?有人犯錯,若不交人,那我王策就不在乎兇手是誰,只記得是蘇家乾的。這口黑鍋,要麼蘇家集體背,要麼交人。
或者,還有一個選擇。幹掉王策!
不過,很遺憾。蘇寐不會允許,大律皇帝也不會答應。
…………熟悉王策的人不多。稱得上很熟悉,甚至瞭解他的人,就更少。
縱然有,也多半是在東洲。此地乃是北洲,除了一個談季如,王策很難想到還有誰熟悉他,瞭解他,從而暗算他。
爲什麼說對方熟悉他?柳夜行給蘇家秦家傳的話是關於蘇寐,而那暗中藉機夾帶私貨的人,加上了王策和蘇寐的曖昧關係,卻故意沒說王策的武道天賦和身份,從而引發了刺殺。
王策和蘇寐的關係,非一般人不會知曉。
不是談季如。王策搖頭否決,他和談季如沒過節,其次,談季如隱約在懷疑唐帝的某些事,不但不會要他的命,反而可能保護他。
也不像犀利哥!王策徐徐搖頭,不過,刺殺似乎不是對方的風格。犀利哥更像是一個自詡高智商的天才,喜歡跟他王策玩自以爲有趣的智商遊戲。
會是誰在暗中暗算他?王策一時也糊塗了。不過,好在他素來不是愛鑽牛角尖的人,等一等自然會有線索。
或許傷勢包紮好,吞服丹藥,柳夜行精神恢復一些,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天,忽然問:“爲什麼你要大費周折的下套給對方?”
王策失笑:“我有時蠻犯懶的,一個套能抓兩隻兔子,自然再好不過。”他撇嘴,有那麼多的腦細胞,也不會跟那些人精鬥心眼,他寧可浪費腦細胞研究可樂咖啡怎麼做呢。
柳夜行失血過多,腦子顯然不夠平時的一半。見他如此,王策索姓不加理會,讓一個重病號思考這麼嚴肅的事,也未免太殘酷了。
王策忽然語重心長道:“老柳,今天很不好意思揍了你,你不會對我懷恨在心吧,處處給我下絆子吧。”
心頓時就寒了三分,柳夜行強自振作精神,凝神一會,坦然道:“要說不恨,你會立刻殺了我,對吧!”王策咧嘴嘿嘿,最討厭什麼聰明人了。
柳夜行吐了口氣,坦蕩道:“我自然心裡有恨。如果將來有條件有機會,並有超過五成殺死你的時機,我一定會出手報仇。”
王策目瞪口呆,這老柳還真不是一般的坦率,真心不曉得該說是真君子還是真小人。他活了兩輩子,第一次碰到如此奇妙的人。
“但,我不會給你下絆子,不論是我個人,還是公事。原因你懂。”柳夜行忽然苦笑不已。
你說他沒脾氣?誰信?那就不是君子,而是聖人了。
柳夜行不是不想報仇,而是不能也不敢。大律擺明車馬拉攏王策,儲備武道天才,又有不死鳥的因素,他實在是不能也不敢報仇。不然律帝一準弄死他。
不敢,多少也是對王策有一些毛骨悚然的畏懼。這尼瑪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屁孩,居然跟活了幾十年的老鬼似的。跟這種無恥下流的變態少年交手,他心裡能不發毛?
他今曰就不是王策的對手了,不公報私仇,難道還能指望美少女代表月亮懲罰王策?
要麼公報私仇,要麼就絕了這念頭。他別無選擇。
雖然柳夜行這會兒昏昏沉沉,可事關生死,這些你以爲他就想不通透?
他的回答,讓王策很滿意,相當自來熟的湊過去搭肩膀拍拍:“老柳,以我們的交情,我怎麼會殺你,你也太看不起我的人品了。人品滿值,說的就是我。”
柳夜行只想一把掐死王策,人品滿值?分明是負值吧!
大約也只有王策才能厚顏無恥的重傷別人之後,又威脅別人之後,才悠然自得的重新一派“我發現我們原來一見如故一見鍾情”的造型吧。
蘇寐也看不下去了,臉皮厚不要緊,到處炫耀就無敵了,咳嗽打斷:“你打算如何把另一路人引出來?”
“等!”
王策笑眯眯:“等天亮!等刺客第二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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