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清脆之音,迴盪在庭院中。
王中奇的臉像發酵的饅頭,一下子就腫脹不堪。摸摸喉嚨上的血線,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恐懼,狼狽不堪的被王策一腳踹出院子。
王中奇不是今天第一個被打臉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很多人來了院子,走的時候頂着一個豬頭臉回去,喉嚨上是一條血痕。
尤其王中奇走的時候,忽然聽到那愛笑少年的喃喃自語:“今天好曰子呢,有這麼多人犯賤跑來找抽,這可真是不太容易,千載難逢呢。”
“哈哈哈。我的耳光神功就快要大成了,到時候我就天下無敵了!哇哈哈哈。”
王中奇自然不懂,這是王策找樂子的話,卻差一點被氣得吐血。說不出是憤怒,是恐懼,喉嚨上的傷擺明就是留情了,可臉上的耳光卻是恥辱。
一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小鬼,怎麼會那麼厲害?王中奇無法理解,總覺得這世道黑白顛倒了。
我就不信他還能打得過正人兄!王中奇憤怒,一溜煙的跑去找了本房的一個年輕高手。找了好一會,纔是在莊子外邊的洛水河畔找到踏水練劍的年輕人,急忙大喊:“正人哥!”
王正人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相貌堂堂,也算是王家出色子弟之一,回頭招手:“等一下!”
等他練完劍法,才重新踏波而來,王正人拍拍堂弟的腦袋笑道:“你不好好練劍,找我幹什麼?”
王中奇憤憤不已的頂着腫脹的臉龐,哭訴起來,末了道:“正人哥,你一定要幫我教訓一下那個新來的小子,他太囂張了。”
王正人皺眉:“昨夜我告訴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煩。重溪叔公威名赫赫,他兒子自然也不簡單,再說,爭不爭族長,那是大人的事,我們理會做什麼,專心修煉纔是。”
如果王策聽到,免不得要贊一個,這王正人無疑是一個想得開的聰明人。
王中奇漲紅臉,本來就又紅又腫的臉皮分外發紫:“正人哥,幫我出口氣就好。”
王正人搖頭:“我二十二歲了,和他一個十七八歲的人交手,那就是欺負人。”想了想,還是點頭:“也好,我也去看看他爲何那麼……囂張!”
一路往回走,半路撞見另外幾個人,其中赫然一個也是和王中奇造型相似,那羣男女中簇擁着一個嬌柔的女子。王正人抱拳一笑:“虹妹子,你也去?”
“看一看也好。”王虹這姑娘微笑,隱隱有一絲興奮:“敢在我王家耀武揚威的人可不多,這個叫王策的怕是有一些本領。”
往王策所在的院子趕去,半路上卻又是看見陸續有一些垂頭喪氣,被打得滿頭滿臉頂着包子的年輕人頹喪憤怒的走掉。王正人等人頓時隱隱感到心驚不已。
尤其是趕來院落外邊,一眼看見一個另一房的少年天才被王策一把揪住啪啪連打耳光,一腳踹得跟滾地葫蘆似的。
王正人和王虹的心頓時就涼了一半,自信也一下子就被打掉了一半。這被轟出來的傢伙,他們自然認識,修爲不比他們差多少。
真的要打?王正人和王虹等互相看了一眼!
看着愜意的愛笑少年,不知爲何就沒了多少信心。
…………煩!
王策真感到煩了!抱怨不已,這世家的人真能生養。他真沒想到,打耳光這種爽快的事,也能成爲一種負擔。
堅持一下就好。王策對自己說,向在外邊伸縮的王正人幾人招手:“要打就進來,不打就滾蛋!”
王正人和王虹等人怎麼受得王策這般挑釁刺激,立刻衝進來。
王策飄然一個閃身,滴水劍依舊出手!
世家的家族結構,大約和皇族差不多,就是多了一些分支家族分散出去。
下邊的分支家族,不必多說。主家和皇族相似,一旦隔了三五代人,沒出一定的高手,就會被除名,只保留一個名義。除非出了高手,才能重回族譜。
不論是主家,還是外圍分支,乃至旁系,一旦出了武宗,那就能進入主家自立一房。這一套辦法也算很有效,令世家普遍具備較強的生存力。
洛水王家目前有四房,加上一個並無武宗,專門收容旁系和分支的第五房,也算人強馬壯。
這某某房的天才,喊一喊,傳出去,就好像一個世家天才多不勝數。可真要有那麼多,世家一早就統治火星去了。其實啊,一個世家每一代出挑的年輕天才,也就是那麼幾個。
莫說王正人和王虹並非王家最出色的,就算是,就算王策不用心相,也八成也不是他的對手。
自家如今的修爲是不是因爲天賦而來,他心知肚明。可如果對上王家的年輕人都栽跟斗,那隻說明他要麼嗑藥了,要麼被人用板磚拍傻了。
王正人和王虹的年紀大了一點,修爲也不錯。王策這一次在不得用絕招的情況下,不得不暴露真武修爲出來,一舉將幾人扇飛出去。
擊敗了幾人,王策看天上的太陽,眯眼心想,這應該是二十多個了。修爲暴露了,大約不會有人再傻乎乎的撞上來。
下一波要來的,大約就是大人了。王策嘿然一笑,打了小的,大的自然會跑出來,王御城挖坑給他,難道他就一定要跟着跳?
王御城?王策不動聲色的笑了,到目前爲止,能擺佈我的也就只有一個唐帝,外加一個談季如。我倒要看看,小的打了,大的很快也要揍一頓,我看王御城今天還會不會不露面。
王策失算了,在大人現身以前,又來了一撥人。
其中有明顯的豬頭臉,這幾人一旦入了院子,立刻抱拳滿是和煦的微笑:“我們是……”
“打了再說。”霹靂一般的喊聲,頓時劍光瀰漫,幾人喉嚨一涼,接着就被王策打臉踢屁股。
這幾名年輕人怒容滿面,恨不得生吞王策,卻是摸着火辣辣的臉,強忍站起來道:“王策,我們是大房的,我們是來幫你的。”
王策眯眼,忽然笑了:“什麼大房小房,我和你們似乎不是很熟。”
這幾人快要氣炸了,當真是沒見過如此囂張的人,強忍怒火道:“你父親本來也是大房的,你回來也會是我們大房的人,我們該一起聯手。”
王策頓時樂了,王御城倒是好算盤,不過,有時不是算盤打得好就一定成功,索姓是甩甩滴水劍發出嗚嗚聲:“要麼跟我打,要麼就滾蛋!”
“我不樂意聽到其他的回答。什麼大房小屋,少爺我不在乎也沒聽過。”
“你!你這人不知好歹!”這幾名大房的年輕人暴怒不已,大房的人本來就意見不太統一,有人覺得王策和王重溪回來不錯,卻有人覺得妨礙了自己的利益。
大房的人自覺肯出面幫王策一把,那已經是很給面子。
說起來,你王策本事再大,“認祖歸宗”之後也要在王家生存,這一打,把所有人得罪了,那還混個屁啊。
…………大房幾人被王策揍了一頓,又恐嚇一頓,滿腹怨氣和牢搔的走了。
王策拈下巴,若有所思,怎麼忽然冒出一個要幫忙的大房?這不是吃多了撐的嗎。
亂!真他孃的亂!王策抱怨,什麼大房二房小房,他直接就給繞糊塗了。
雖然大房自認爲是好心而來,爲了幫王策在王家立足而來。奈何,王策的目的是打,你王御城不出面,少爺我就打得一團糟,看他王御城還能不能忍得住。
細心思量,王策揪住頭髮:“好像有點誤會?他們以爲我要留在王家?我幾時說過這種話?”歸根結底是,王家以爲他要認祖歸宗留下來,王策卻心照他的目的。
爲什麼我感覺似乎着了某人的道?
王策皺眉,然後撫平額頭,滴水劍啪啪的打在水面上,泛起一朵朵的水花。
此時,洛水河畔,也是水花朵朵。
一名鬥罡境僕人幾個騰挪趕來,落在河畔邊上:“主上,果然打起來了。”
王御城端着釣竿,紋絲不動。這僕人輕聲道:“不過,王策把所有人都打了。”
王御城微微點頭,流露一絲詫異:“所有人?大房的人沒有出面相助?”
這僕人神色古怪低道:“出面了,可是……也被打了。”
炎炎的風送來,王御城的手腕微微一顫,眼中浮現一縷複雜的目光,緩緩道:“聽說過勾羅天子嗎。”
這僕人回憶一會搖頭,王御城慢條斯理的凝視魚線:“很多人以爲釣魚最需要耐心,其實最需要,就是挑選一個好地方,以及足夠好的魚餌。”
“無主之地,勾羅天子,自立爲王。”
王御城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眼中充滿一絲深邃:“勾羅天子是江湖武者,也能看出這世道就要亂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是瞎子。”
“亂世,也許在很多人來看,是機會。然而,卻很少有人看見,人在亂世,最要緊的是活下來。”
王御城流露老狐狸一般的微笑:“人皇時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九洲這盤棋,並非幾名棋手就能掌控的。”
老狐狸忽然拉起魚竿,釣上來一條一尺長的魚兒,摘下來向魚嘴吹了幾口氣,重新把魚兒扔回河水中。
“讓王策打。他是釣魚的,也是魚餌。”
釣竿的鉤子是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