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城很安詳,安詳得反常,甚至壓抑。
戰靈成軍!
沒人能忘記之前所目睹的一幕幕,恐怖的戰靈軍就宛如怒潮,奔流從城中城外掠過。數以萬計的戰靈軍,就好像一個能吞沒一切的洪流。
沒人敢於擋在洪流前邊,那隻會被摧毀。
戰靈軍帶來的震撼,就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也是讓人至今不敢相信的恐怖。
方家陷入絕對的死寂,就像被當頭一棍,當戰靈軍化爲洪流出現的那一刻,方家就絕望的發現他們成了抹布,被大律用完就甩掉了。
從頭到尾,大律方面都沒有表現一絲一毫會營救他們的意思。
比照方家,馬家幾乎就好像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給砸中,還是恰恰砸在嘴巴里。原本紛紛怒罵指責馬一辰一意孤行的馬家人,全部倒戈,讚美起馬一辰。
馬一辰的狂喜簡直就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不過是被迫在一條只能投靠王策的單行道前進,他不過是賭上身家性命,在絕境中賭一絲未來。
居然被他賭中了,當戰靈軍出現,馬一辰就知道他押對了。北策府不再是搖搖欲墜,沒錢途的勢力,而是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新興勢力。
作爲罪城唯一死心塌地,也率先投效王策的,哪怕是被迫的,馬家今次過後的未來可謂是一片光明。
本地四大私軍沒人敢擅自胡來,就是方傢俬軍,也果斷的倒戈相向。方家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戴霖,杜衷之,邰栩等無數人目瞪口呆,至今仍然覺得如夢似幻,彷彿就在快要滅亡的時候,忽然就上天救命了。
憑戰靈軍,人人都是心中一片火熱。先前那些收拾包袱,準備逃走的大小官員,無不在心裡懊悔非常。早知如此,何必妄做小人。
北策府的未來,分明就是無限的光明。
在前半夜的騷亂之後,罪城是沉寂下來了,尤其有馬家,鹽幫和清平幫的果斷投效之後。罪城立刻就從騷亂中,恢復平靜。
也許有人問,扈寶等人有機會,爲什麼沒有幹掉北策府的官員,或者抓起來要挾王策?這明顯不合理不科學。
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問題。殺掉或綁架北策府的官員,對大律有什麼好處?今次和三年前的十七名特務事件,有本質上的不同。
首先,上次是王策在人家大律的地盤上搞風搞雨。其次,三年前是神孽柳夜行私自抓人的。人都抓了,大律不可能放掉,那自然就是那個結果了。
今次是本質的不同,大律或抓或殺北策府的人有什麼用?要挾王策?大律不是神孽。
西樑和北唐乃是死敵,平素都鮮有互相刺殺官員的事,也就是扯破臉皮決一死戰之後,纔開始大規模的刺殺敵國官員。
千言萬語歸爲一言,扈寶沒殺沒抓北策府的官員,是因爲並無意義。其中緣由不需贅言。
站在雨中,斗笠男呼吸急促,激動並凜然:“難道真有神鍊師?”
“不然,有什麼能解釋戰靈軍?”犀利哥總是這麼犀利。
斗笠男沉默,心潮澎湃道:“主上,你分明說罪城危險,那我們爲何要回來?”
犀利哥目不轉睛,眺望北策府大本營,轉說另一樁事:“你說神恩會是否信任我們?”
斗笠男遲疑,這他真拿不準。犀利哥流露譏笑:“神恩會不相信神孽以外的人,除非神孽,否則是決計得不到完整信任的。”斗笠男聳肩表示這也無可奈何。
犀利哥輕笑,譏笑之色更濃:“其實,有辦法能得到信任!譬如,獲得他們更多的機密,逼他們被迫信任。”
“就好比今日,婁旭日是爲救神孽而來。然而,你認爲神恩會是否另外派了人過來救人?”
犀利哥凝目,似笑非笑道:“王策多半對神孽俘虜有所安排,婁旭日一去不回,大約失敗了。我希望下一個也失敗。”
要救走神孽,這時高手悉數走了,最強的只有武尊,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斗笠男流露崇拜之色,側耳聆聽:“有人來了,是高手!”
話音未落,一條青色的身影宛如鬼魅飛躍在黑夜中!
……
……
一名青衣蒙面人飛翔在黑夜中,似在細心觀察。
“青衣?蒙面?”犀利哥鎖眉,想起那名見過的神恩會核心之一的青衣男。會不會是那人?他有點不敢相信,那人是神恩會最重要的人之一,不太可能爲了救神孽而來吧。
蒙面青衣人晃身一下,彷彿察覺犀利哥的目光,驀然一眼銳利的掃視過去,讓人感到被針刺了一下。
悄然無息的落在北策府大本營,他來到後院,憑神恩會的情報,查出神孽戰俘被關押的位置不難。王策也沒故意隱瞞過。
踏入這一個關押神孽的地方,青衣人本來柔和的目光煥發耀眼精光,閃電擡手憑空轟去!
一轉眼,一名鬼魅般的老人忽然出現,與之對轟一記。
青衣人氣血沸騰,身不由己的往後震去,目光泛住波瀾,面巾下低沉的嗓音夾雜驚訝:“長生武帝!”
老人徐徐伸展身子,轟然甩住胳膊,啪啦一下驚爆,彷彿閃電一樣轟爆雷鳴。
青衣人雙手格架一下,悶哼一聲,低沉喝道:“閣下是誰!”雙足啪啦一踏,把青石板崩碎。從足尖,大地好似湖水漣漪一樣翻涌數十米,才消除這份恐怖的力量。
老人眉宇不動,神色淡淡繼續轟擊,聲線低沉中夾雜一絲說不出的陰柔:“神孽,人人得而誅殺!”
青衣人砰的一下撞擊在青牆上,目光冷厲:“原來是個太監!”
一轉眼兜身,身法滴溜溜的轉悠,飄忽不定的眼看就要闖入地牢中。老人滿臉皺紋都彷彿快要燃燒起來,跺足分手一崩,好似一記暗夜霹靂。
青衣人目光中充滿驚疑之色:“王策從什麼地方請來又一個武帝?看來,王策倒不愧天妖之名,居然猜到我們會來救人!”
青衣人冷哼,暴虐的一把汲動,數名路過的北策府官員驚駭逃脫不得。青衣人一把拂袖,轟然一下,這數人頓時連慘叫都來不及,就爆成一團團血霧。
低低的獰笑伴着漫天飄散的血色,分外猙獰:“救不了人,我就殺人!”青衣人擡頭,眼中佈滿暴虐血色,桀桀怪笑:“大律不殺,我們神孽殺!”
突然之間,一個悽慘的嚎叫乍然!
地牢中,一名秀麗的女子緩緩押着一名神孽走出來,劍尖刺入這名神孽的胸膛,冷冷道:“你殺,我們也殺!”
“殺吧!”這女子竟然有一股子堅毅和倔強:“看看是神孽先死光,還是北策府的官員先死光!”
話音未落,這女子的寶劍刺入這名神孽的心臟。
青衣人睚眥欲裂,死死的看着這女子,沸騰的殺意猶如海洋一樣暴虐。漸漸的平復下來,青衣人竟然冷靜道:“王策,嘿嘿,又是王策!”
“天妖王策,難怪以狡詐聞名。看來,他是料到我們神恩會會來救人了,這想必就是他王策的後手。”青衣人的目光冷靜得極度危險!
這女子冷冷道:“阿策讓我轉告閣下,三年前蘇寐被綁之事,他不敢忘,你們神恩會最好奢求不要落在他手裡。”
“路,是你們選的,你們就要承受後果。阿策還說,神孽沒有道德沒有底線,他也能。”
青衣人散發着極度危險的冷靜:“告訴王策,今日是他贏了。不過,我們神恩會與他王策的帳,慢慢算,絕不會就此罷休。神恩會和他王策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他能贏一次,但不會一直贏。我們神恩會輸得起,而他王策輸一次,就會輸掉身家性命。”
說着轉身化爲光芒遁去,餘音渺渺。
……
……
這女子呼出一口氣,俏麗的容顏有些發白,轉臉道:“汪總管,爲何不將此人擊殺?”
老汪太監神色凝重:“諸大人,此人雖是琉璃武宗,其實深不可測,並不比咱家弱,甚至還隱約有所保留。”
“那阿策,豈不是惹了一個大麻煩!”這女子揪心。
老汪太監淡笑:“王大人之才,驚豔絕倫,他必定有辦法對付神恩會!”一頓,他蒼老的容顏上泛起波浪:“就憑戰靈軍,北策府也會成爲北洲最強大的勢力。”
“有兩名意志武帝的保護,相信就是大律也不敢輕率針對王大人。”
嗯。希望,最好是這樣。諸海棠想着某個黑心肝的傢伙,忽然展顏一笑,沒來由的變得安靜!
一根筋的姑娘喲,她總是不會想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去想,王策有了戰靈軍,就有自立爲王的資本了,北唐會如何看待王策?
來到今天,王策不光是肉身身世詭譎,就連他的身份都變得詭異了。
一邊繼續是北唐的高官身份,唐帝仍然給他保留。一邊王策又是北策府的幕後黑手,眼見就是北洲最強大的勢力之一了。
王策的親人,朋友乃至身份,悉數都在北唐。北唐,就是王策身上揮之不去的一個烙印,一個飄忽的會跳出來提醒他的詭譎烙印。
老汪太監神色不變,目光也似乎只是死水微瀾。
然而,大胸姑娘看來是註定要一根筋到底了,她並未注意老汪太監的神情。否則,她一定會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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