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掉沙掉,是故意寫成錯別字的海風新鮮。
吹拂衣袂,飄然似欲乘風而去。戀鴉兒的容顏光芒,被紗巾給遮蔽,卻擋不住她的背影,也是如此的動人。
愁雲慘霧,壓迫得衆人快要窒息。
王策和大律,就猶如兩把快刀,正懸掛在腦門上,隨時會落下來。
“諸位,做好棄船撤離的準備。”
戀鴉兒的話,順風鑽入衆人耳中。袁金城鎖眉:“沒有其他辦法?”並非他不捨得黃金,而是這筆財富數目太大,影響也太大。
王策曾判斷,裝船的金銀數目對不上。他所不知的是,如果是金銀混雜,數目自然不對,如果是以黃金爲主,那就不好說了。
以十會票號爲代表的九洲最大的三大錢莊,規模超過十億。因各地戰事激烈,十會票號去年在四洲,總計兌換三億白銀。
很多人以爲廣源有五億資本,其實這仍然低估了。
廣源經營多年,庫銀很龐大。加之各地存入的金銀,光這加起來就有數億了。很多人忘了,神恩會暗中操持的各種秘密生意,也把相當一部分的金銀存入廣源。
廣源的庫銀,總計高達八億,一度發行金票銀票總額大約十二億。哪怕因戰事爆發,回收並降低了發行總額,也仍然接近十億白銀。
一如王策的判斷,其他三洲的分號,加起來大約佔了一半。被寂滅以空間異寶,以各種方式一掃而空。剩下的四億,多數是黃金,悉數放在總部的。
這八億當中,只有三分之一是神恩會的積蓄。今次神恩會有意考驗,擺明就是要犧牲廣源這個秘密了,分明就是準備把這八億一口吞沒了。
神恩會經過上次罪城之戰,已經重新變成過街老鼠。看來估計也不會在意,吞掉這筆錢,會讓多少抓着金票銀票無處兌換的生意人跳樓自殺。
王策判斷數量對不上,其實他錯在不知道這次裝船的,幾乎全部是黃金,接近四千萬兩黃金。也就是接近四億兩白銀,相當北唐去年稅入的八倍,相當去年大律稅入的三倍,相當他美策賣兩次武神卷。
這批黃金太龐大了。如果除去修煉物資上的開銷,這批黃金足以讓北策府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從無到有的組建出一百萬精銳大軍。
沒爆發戰事之前,富饒如北唐,也不過只將將維持四十萬野戰軍。好戰如大律,平素也不過只維持二百萬野戰軍。從這就能看出這筆黃金的價值。
並非袁金城等人要錢不要命,實在是這批黃金太重要了。
戀鴉兒美目眺望海平線:“別無選擇,必須放棄黃金,才能安全離開。”
“如果這批黃金,一定要放棄,如果不能銷燬,那就寧可落在王策手裡!北策府有了這批黃金,實力膨脹,必定與大律鬥得你死我活。我們或許能坐山觀虎鬥。”
明媚的陽光中,她的話語充滿冰寒和決然。
“戀鴉兒,是北唐兵變的罪魁禍並之一。”
“她和呂半城,一道暗中挑唆,策劃兵變。從而搶奪半冊武神卷……進獻神恩會。”
犀利哥目不轉睛,似乎想要在王策的臉上眼中找出什麼。王策神色恬靜:“當年三大武神,一個姓古。一個姓什麼?”
犀利哥目光銳利,收斂一二,哈哈大笑:“看來,我們是想到一塊了。另一個武神是姓練!”
“古和顧,練和戀!”王策眯眼,似乎發現一樁很有趣的事:“看來,武神後裔很在意祖上的榮光啊,便是隱姓埋名,都似乎選擇相近的。”
“姓練的人很多!”犀利哥苦笑:“似乎因爲當年練武神的緣故,改姓練的人很多。不過,王這個姓氏,幾千年來一直是最大的姓氏。”
王策眨眨眼:“因爲第三位武神,姓王?”
“那倒不是。”犀利哥也笑了:“王這個姓氏,簡單,容易寫。幾千年前,不識字的人很多,就自然是姓了這個簡單的容易寫的姓氏。”
王策眯眼,摩挲下巴:“聽說,三大武神三支後裔,其中一支已經死絕了?”
“聽說而已。”犀利哥點頭微笑,充滿自信:“三大後裔,因某些緣故和秘密,被暗中追殺多年。死絕了,也並不出奇。除了古武神後裔。”
“古武神當午隱居北洲某地,也就是今天的北唐。家族繁衍多年,也自然根深蒂固,很難被滅絕。
比起漂泊無定的王武神和神戰中戰死的練武神,就聰明多了。”
王策若有所思:“你說,大律背後的武神,是姓王,還是姓練?”
“爲什麼不是姓古?”犀利哥似笑非笑。
諸海棠汗流浹背,忽然有一種捲入歷史洪流,分分鐘被洪流衝擊得粉身碎骨的錯覺。情不自禁的暗中抓住王策的手,似乎想要找一點力量和溫暖作爲後盾乃她總覺得,她的未婚夫婿似乎很危險,在想的在做的,甚至在捲入的某些,似乎就像一個個的帥藥包。沒準什麼時候爆發,把人給炸得一點渣滓都不剩。
“戀鴉兒和呂半城是什麼來歷?”犀利哥惱羞成怒的給了王策一眼,他這才發現被王策故意歪樓了。
王策撇嘴:“那你還不如考慮,三大武神是什麼關係,是否真像史書記載的一樣彼此有愛呢。”
犀利哥忽然發現,他和王策的腦回路不在一個頻率上:“神恩會在大肆收縮,想來,你也看出了,今次是神恩會的信任考驗。”
“神恩會陷入無人可用的尷尬,他們並不太信任戀鴉兒,也並不太信任我,卻依然被迫啓用。”他忽然擡頭直視:“很多人都想知道,神恩會的老窩。”
王策嗤之以鼻:“不就是在荒蠻五洲嗎。”再有多一點的線索,挖出神恩會的大本營也不在話下。
犀利哥神色肅然:“北唐兵變,比很多人以爲的還要複雜,有更多的不爲人知的隱情。該死的死了,不該死的也死了。你所知曉的,還是不夠多。”
王策好奇的看着他:“你到今天,仍然認爲我是北唐皇帝的私生子?”諸海棠張大嘴,半天合不攏。
犀利哥玩味的目光看過來,王策無奈的甩手錶示讓他去死,心裡邊卻是咯噔一下!犀利哥三番四次的堅持,似乎不是這麼簡單啊。
難道,真的是我所猜想某一個可能?王策不動聲色,很有禮貌的露出八瓣牙齒,也不知是微笑,還是威脅。
王策對邪王說,犀利哥是奸細。
這沒多少道理,但似乎也不是空穴來風。至少,犀利哥充滿熱心的……把他所知曉的各種關於神恩會的機密,都大體說給丟策知了。
幾年前峽谷一戰當中,王策和犀利哥互相達成一個隱秘的合作協議。這協議,似乎被犀利哥一直執行到今天,連王策也有點吃不準,這傢伙這麼熱心,莫非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企圖?
犀利哥的眼神似乎藏着某些意味:“去年你在海洲得了兩枚三心果,我閒暇之餘想,兩枚天材地寶爲何會在那裡?”
某個女人,你暴露了。王策一邊在心裡想……邊嗤之以鼻:“你吃點魚肉,難道還會特地跑去研究一下魚爲什麼長成那個樣子?”
“閒聊而已,何不正經一點。”犀利哥嘆氣,王策這張嘴有時真的太賤了。他真想跟王策說想抽耳光,他估計真要這麼說,王策一準先是兩個耳光扇過來。
“你都說是閒聊了,正經得起來?”王策一臉“我看見白癡了”的表情:“你要說正經的,那我就說正經的。你是白癡啊,你吃多了撐啊,有事沒事老是當牛皮癬,這兒鑽鑽哪兒碰碰,好玩嗎?”
“犀利哥,你說你賤不賤。我身邊一旦有事,你立刻就跟牛皮糖一樣纏上來,有意思嗎。你要鬥心眼,換一個人行不。當我求你了,你讓我過點安生日子成不成。老是這麼暗算我,有意思嗎,你不要過日子,我他孃的還要呢。”
王策狂風暴雨似的咆哮,把犀利哥等人都給震住了。
好不容易活了第二世,天天得防備這幫人精,一個心眼塞過一個,一個心機深沉過一個。偶爾來一下,權當是調劑生活,添點精彩色彩。
次次這麼折騰,犀利哥不煩,流龍城不煩,唐武擎不煩,他王策煩啊。
我容易嗎我。爲了肉身的這個破身世,捲入某些不該的事裡邊,真以爲我樂意啊,真以爲我下賤啊。王策在心裡邊咆哮,等老子有了飛仙的實力,誰敢暗算,老子也要當一次兇殘哥,統統沙掉沙掉!
積攢很久的不滿,一次化爲狂暴的宣泄,發作起來。真心是震撼,王策自覺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了,一個終日笑顏的人,難得發作一次,那份震撼不消說。
犀利哥尷尬不已,訕訕道:“今次過後,神恩會基本不會再主動出擊了。以我之見,只怕將來煩你的人就不是我。”忽然擡頭,似乎別有意味:“也不是大律。”
王策悻悻道:“是誰都好,和我一文錢的干係都沒有。”
犀利哥沉默,海風吹動,他忽然沙啞道:“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我選神恩會,你選你的方法。”他擡頭,直視王策,目光充滿說不出的味道:“武神後裔,選他們的方法。”
王策也沉默了。諸海棠和斗笠男似乎都能感覺,二人複雜的心情。
犀利哥的嗓音更加嘶啞:“寂滅轉述過神將的一句話!”
“神,會重臨九洲,屆時,只有生和死,臣服或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