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鋪滿了東宮，連後花園裡的冬梅也開得豔麗，紅的似火。
百里汐凝身上依舊穿着似雪白袍，擺角處繡着錦雲劉雯，多了些縹緲之意。做在百里汐凝對面的人身着十八世紀歐洲貴族風範的天藍色衣裳，頭上戴着黑色高腳帽。面容竟然絲毫不輸於百里汐凝化作男裝的樣子。
他的五官精緻，雙瞳像海水一樣湛藍，隱隱約約能看到藏在眼底的憂鬱之色。
百里汐凝端起桌上十足西洋風範的茶杯，杯中的紅茶還冒着熱氣。百里汐凝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夏爾伯爵可是貴客呢，嚐嚐本宮泡的紅茶如何？”
夏爾順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聞了聞皺了皺眉頭道：“還差點火候。”
百里汐凝笑而不語，也端起紅茶抿了口，道：“本宮還是偏愛綠茶。”
夏爾的眉頭舒展開：“殿下泡茶的手藝能到這種地步也可算難得了。這次我來是爲了在西部合作的事情。”
百里汐凝放下茶杯，“西部的事情在我回來之前不久講好了麼？”
夏爾臉色不大好看，“殿下可真會說笑，若照殿下說的那般，艾莫里斯家族可就血本無歸了。”
“艾莫里斯家族這些年在維多利亞女王手下也賺了不少吧。”百里汐凝伸手叫下人換了杯龍井來，“夏爾伯爵，那處秘銀礦，本宮並不打算收爲己用，作爲你們的酬金可好？”
百里汐凝的雖然用的疑問句，可她的語氣卻不容置疑，完完全全的陳述口吻。你要，就是你的；你不要，那就我收下。反正錢這玩意多多益善。
這個太子之位不是有那兩個老傢伙的支持就能穩如泰山的，她百里汐凝要是不做出點成績來，遲早被皇帝找理由弄下來。
夏爾深深地看了百里汐凝一眼，這個太子真不好對付，怪不得族裡的老傢伙們都不來！
夏爾還想說什麼，百里汐凝擺了擺手十分不滿的：“在原先的基礎上給你們再增加一成，那處秘銀礦本宮也分文不取！”
然後，還沒等夏爾再出聲，百里汐凝就十分乾脆地叫下人送客了。
夏爾站起身來，他身後的執事喬遞給他披風，細心地爲他整理好了衣服。百里汐凝見狀調笑了聲：“你家這執事還真像個賢妻良母。”
夏爾臉色微紅，沒有出聲辯解，喬帶着淡淡的笑意：“身爲艾莫里斯家族的執事，就該做這些事情。”
百里汐凝沒再出聲就徑直往外走。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說：“那就麻煩你照顧好夏爾，若不是他來談判，我還真想再艾莫里斯家族放放血。”
夏爾怔怔地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百里汐凝卻早就走了。
呵，該死的世家。
百里汐凝找了處僻靜的地方，靜靜地坐下。凌君顧卻正好路過這裡，看見百里汐凝徑直走了過來。
“傷好了？”凌君顧做在百里汐凝對面。
“還差點。有事？”百里汐凝眼皮子都沒擡就知道是他。
“那隻狐狸......”凌君顧說，“是你什麼人？”
百里汐凝左邊天藍色的眸子閃過一道紅光，“仇人。”
凌君顧知道她不願意說，也沒有再問下去，將話題轉移：“你的眼睛還好吧？”
“嗯？已經習慣了，只要情緒失控就會這樣。”百里汐凝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讓人無法知曉她到底在想什麼。
“傷還沒好就亂跑可不好，還是回去吧。”凌君顧似乎纔想起來自己有事沒做，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百里汐凝淡淡地應了聲，忽然就在原地發呆。
凌君顧也沒再說什麼走開。
......
蘇世暖初到東宮，很多事情很多地方都不大明白，請求涼陌穎帶着她熟悉熟悉地方。
現在兩人正在東宮的花園裡閒逛，涼陌穎踩着積雪，臉上洋溢着溫暖的笑：“花園裡的花，都是師父栽種的。這些竹子師父最喜歡了。”
“竹林自古就被文人墨客們喜愛那。”蘇世暖倒也不覺得驚訝。
涼陌穎發出“咯咯”的笑聲，“什麼呀，師父說這些竹子能拿來做很多事情才種的。比如說做竹蕭，竹笛，還能......”涼陌穎沒說下去。
蘇世暖怔了怔，“原來是有用才留的。”
“對啊，師父說東宮裡不能留廢物。”涼陌穎注意到蘇世暖的異樣，嘴角上勾起跟她那無良師父一樣的詭異弧度。因爲她是背對着蘇世暖，沒有被蘇世暖看見。
不能留廢物......蘇世暖盯着涼陌穎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
“對了，蘇姑娘，我去膳房裡吩咐他們給師父弄些補湯去。”涼陌穎一溜煙的消失了。
蘇姑娘？連稱呼都那麼生分。蘇世暖撫摸着竹子，牽強地笑了笑。
不是交際不深，而是自己根本就不配。
空有大賢者孫女的身份，卻還不如個廢物。連武器的不肯拿起來。
這就是你麼，蘇世暖。蘇世暖腦海中又出現爺爺送自己來之前所說的話：
“你的敵人可不會因爲你是女子就會饒你一命！這些日子過得**生了，明天我會把你送去百里那裡，你跟她好好修行！”
......
......
“師父，你說這樣是不是有點狠了？”本應該去膳房的涼陌穎卻站在百里汐凝跟前，疑惑着問。
百里汐凝看着天空，“天曉得。”
“師父我跟你說個事啊。”涼陌穎拋開了疑惑，反正是師父讓自己那麼做的，後果師父承擔。
“嗯？”百里汐凝道。
“你說‘天曉得’這句的時候，真想打你一頓出氣，太欠揍了。”涼陌穎扔給她一個白眼。
百里汐凝打了個哈欠，“你知道夜雲諾曾經說過什麼麼？”
“啊？”涼陌穎驚訝。
“最喜歡看到你們想揍我卻因爲打不過我還得憋着的樣子了。”百里汐凝說完，若有所指地看了涼陌穎一眼，大笑了兩聲。
涼陌穎對自家師父的無良程度早有領會，咧了咧嘴才做恍然大悟狀道：“蘇安說，要我們一塊去絕修學院進修。”
“還有學院敢收咱們？”
“哪有，絕修學院有神賜兒的專屬修煉地，歷代神賜兒都是在那裡修行的。今天快開學了才讓咱們去的。”
百里汐凝也沒再說，打了個哈欠：“受傷就是不好，這麼容易累。”
“分明是你懶。”涼陌穎神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