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種身懷異術的對手,魏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整個人高度警惕,心中不斷的盤算着:
“現在我還在自己掌控的地盤之中,已經處於不敗之地。與其主動出擊,不如先看看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以不變應萬變,待她手段盡出,就是我大發神威的時候……”
白姬心中也是萬分警惕,她雖然探出了這位地神的部分性子,但從方纔短暫的接觸中很明顯感受到,對方實力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在某些神通和術法上,更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好在對方並沒有一上來就大動干戈,讓她心中多了幾分底氣,結合方纔的判斷,一個想法忽然在心底升起。
“我與好友三人與閣下無冤無仇,不知閣下爲何突然襲擊我?”
白姬緩緩開口,她的聲音充滿了磁性,還帶着一點點略微的沙啞,有些偏中性,但聽入耳中別有一番韻味。
“無冤無仇?”
看着眼前臉上寫滿了無辜的女子,魏武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在心底升起。
他知道對方或許是認爲自己不知情,想要矇混過關,卻不知道他們的謀劃早已敗露。
“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信息差。”
既然這位不論是音容相貌還是衣服都別具一格的女神對自己產生了誤會,不如將計就計順着她的話說,說不定還能套出一些話來。
一念至此,魏武立即堆出一個招牌式的憨厚笑容:
“我還以爲你們是敵人呢,原來都是誤會。你們三位都是實力超凡的中品強者,在我們這偏遠的小地方可不多見,一下子見到三位大能匯聚,心頭有些緊張發生應急反應,也是在所難免,還請你多多見諒……”
魏武說了一堆連自己都不會信的鬼話,他也不求對方相信,只是必要的程序,給大家一個臺階下而已。
他對眼前這位女神的目的無比的清楚,也知道自己的話漏洞百出,哪怕是個普通人都能輕易的揭穿,但若是她另有圖謀,定然不會揭穿自己。
白姬愣了一下,隨即心中狂喜,她聞歌知雅意,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順着話題說道:
“天降大災,如今整個大景朝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大旱,我們三人爲解決旱災奔波已久。前不久,我曾聽說安原縣南邊有一處樂園,水源豐富,生靈衆多,百姓安居樂業,因此動了來此地的心思,誰知剛踏入這片富饒的土地,便遇見了這一遭。”
看着說謊連草稿都不用打的白姬,魏武心中大感驚歎,果然,對方如自己意料一般哪怕是胡說八道也要附和自己。
此事定然有蹊蹺!
聽完白姬的解釋,魏武不禁暗歎她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本事非凡,連藍星上那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鬼子都自愧不如。
魏武心中一動,將自己不久前聽見過的某兩女對話原封不動的複製了一句。
“這麼說來,是我們的不是了?”
白姬聞言那笑盈盈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她深吸一口氣,連忙解釋道:“這倒不至於,是白姬幾人不請自來,給閣下添麻煩了,都怪我們禮數不周,才導致了這場誤會的發生。”
說着,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個錦盒,遞了過來。
“這個盒子中承有十枚香火錢幣,算是我們無意冒犯閣下的賠禮,還請閣下務必收下。”
魏武一聽對方竟拿對自己毫無用處的香火銅錢糊弄自己,不由心下一怒,隨即想到什麼,才強行熄了怒火,念頭一動,錦盒緩緩朝着自己飛來,隨即被他收入懷中。
就在錦盒進到懷裡那一刻,卻被魏武收入了混沌空間之中。
見到魏武收下了錦盒,白姬那滿是緊張的俏臉終於放鬆了下來。以她的聰明才智,自然看出了對方的一舉一動的深意,對方那位地神那拙劣的演技在她跟前就如同黑夜之中的螢火蟲一般顯眼。
不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對自己懷着深深的惡意。
她真怕自己這場好戲被對方那拙劣的演技給演砸了,屆時迎接自己的便是那真刀真槍的武鬥。
比起莽夫們拳拳到肉的武鬥,她更擅長細膩的計某。
好在,對方強行忍住了,想要把這場略顯尷尬的好戲接着演下去。
這就到了她最喜歡的環節。
只要對方願意陪着自己玩,她有信心,成爲最後的贏家。
白姬嘴角微微一翹,笑吟吟道: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閣下也收下了我賠罪的禮物,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魏武眉頭一皺,他不相信對方費盡心思繞了半天,只是想化解矛盾,以便逃跑。
“她一定是想以退爲進,表面是想撇清關係離開,實則是另有深意。”
魏武只覺得腦袋疼得厲害,他是從藍星穿越而來的外來客,自幼經歷了信息轟炸,看過無數的電影、電視劇和小說,自認爲見多識廣,卻依然摸不清對方的真實意圖。
不過他明白,擁有絕對實力的自己纔是這場好戲的真正主導者,是進是退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他摸不透對方的真實想法,只能選擇以力破巧,以不變應萬變。
“安原縣是偏遠小縣,難得有貴客臨門,還請貴客待魏武用好酒好肉好茶招待一番後才決定去留。”
魏武心頭門清,只要自己不放她離去,主動權便會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目光灼灼凝視着那位紅色鏤空錦衣的女子,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不安或是惶恐,誰知下一刻,對方臉上卻露出一個無比自然的笑容:
“客隨主便,閣下所轄之地百姓安居樂業,衆生茁壯成長,就如如那傳說中的洞天福地,在這場天災之下,有此福地,簡直是這世間的一大奇蹟。
“能得閣下盛情邀請,白樂樂榮幸萬分,敢不從命!”
魏武愣了愣神,對方的反應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對自己表面挽留,實則是拘禁的做法竟然毫不在意,甚至眉宇之間竟然有一絲期盼。
看着那嘴角微微上翹的女子,她眼睛在紅色的鏤空蕾絲眼罩下,晃眼之間魏武並不能看清楚,卻總感覺到一道若隱若現的狡猾目光一直注視在自己身上。
彷彿掌控着一切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已經落得階下囚地步的女子。
魏武隨口道:“原來是白神!沒想到白神竟然對咱們一窮二白的安原縣頗有興致,既然如此,還請白神隨我到我家中一聚,我家有隻貓咪它還會翻跟頭呢。”
‘我特麼究竟在說什麼?我怎麼會突然想起藍星上的爛梗,萬一她順勢答應,自己哪裡去找一隻會翻跟斗的貓咪給她?’
他只是隨口一說,卻發現自己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且不說一塊石村有沒有會翻跟斗的貓咪,在這個擁有神靈和精怪的世界,貓咪會不會翻跟斗應該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哪裡可能會吸引到六品大能的注意力!
然而,白樂樂的表現卻再次顛覆了魏武的想法,只見她“啊?”一聲驚呼,臉上竟然露出驚喜之色,哪怕隔着金色蕾絲眼罩,魏武都能從她身上看出了不像作假的驚喜之色。
“我最喜歡貓咪了,這世上竟然有會翻跟斗的貓咪?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還請閣下務必要帶我一看。”
見到這一幕,魏武終於明白了眼前這位女神的心思,哪怕自己就算說自家有再離譜的東西,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附和自己。
至於原因,只可能有兩個。
要麼是對方畏懼自己的實力,想要讓自己放鬆警惕,從而伺機逃跑。
要麼是對方另有圖謀,對自己,乃至整座村子,有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魏武很快便聯想到不久前自己探聽到白樂樂三人協商對付自己那一幕,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能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活到現在,除了一直以來與世無爭的性格之外,更重要的便是那無比的謹慎。
很快,他便對白樂樂的目的有了一個清楚的定位。
他頓時打了十二分注意力,用神念將自己領地範圍內從天上到地下所謂的地方快速的掃了幾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這才擠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好,還請白神到我那陋室之中一聚,去瞧一瞧我那隻會翻跟斗的貓咪……”
魏武話說出口的同時,神念已經落在了一塊石村之中,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村子之中的確有一隻貓妖,是不久前隨着蟹老六來到村子裡的。
自從那隻貓咪來到村子之後,村中田鼠和鳥類數量便以極快的速度減少着,甚至連李二狗他們那養殖棚中的竹鼠,也遭遇過不測。
魏武不知道它會不會翻跟斗,但從今天起,它會了!
很快,神念找到了已經變成螃蟹正在田野之中捕捉昆蟲的蟹老六,在他心中交代了幾句,蟹老六不顧田一些正在壟間走動的村民,當即化成人型,朝着村子西邊快步跑去。
他明白,如今村子中最吸引那隻貓咪的地方,便是那養殖竹鼠的窩棚。
“霄飛練!你在哪!?”
“飛練……”
……
就在白樂樂與魏武兩人言笑晏晏其樂融融前往一塊石村的時候,
經過了一路消耗的殷武終於維持不住了雷蛟之身,重新化作了一道人型。
發現怎麼也甩不掉身後的兩位女神後,他索性不再逃跑,“嗖”的一聲從天而降,穩穩的站在一片早已被灼日曬到裂開的土地上。
他轉過身來,神態自若的望着兩道合二爲一的身影轉瞬而至,揚聲道:
“沒想到鼎鼎大名的瘟神竟然也有一天會接受他人使喚的時候,今天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奇了怪了!”
雲熙兩人站在離殷武不到一息間的距離,不再繼續靠近,她們兩乃是安原縣一縣瘟神,自然見過這位曾經縣裡的風雲人物。她們倆的神職雖說是縣裡最爲尊崇的瘟神,在面對一縣河神時,卻在神權上依然落了下乘。
原本她們兩人認爲自己兩人神力同時突破到了六品,從此在安原縣之中應該成爲超然的存在,誰知這位相傳已經下落不明的安原河神,竟然也突破到了六品之境。
同樣是六品神靈,她們若是單獨一人,也沒有把握能夠完勝具有蛟龍之身的六品河神。
好在如今她們兩姐妹雙雙突破至六品,對方又消耗了大量的神力,自己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消耗。
如此以逸待勞,以多敵寡,纔多出了幾分勝算。
這倒不是她們妄自菲薄,而是兩人初入六品,甚至還未真正掌握到六品神術便迎戰強敵,實力不能按照真正的六品來計算。
雲瑤聞言動了動耳朵,辯解道:“你這惡蛟荒淫無道,在安原縣爲非作歹,人人得而誅之,根本用不着誰使喚和指使。”
“哈哈哈哈。”殷武聞言不驚不怒,反而揚天大笑:
“我殷武做事是霸道了一點,卻都是出於公心。我不知道兩位神尊在哪裡道聽途說到一些奇怪的言論,並以此作爲依據公然襲擊朝廷敕封的正神,你們這樣難道就不怕被大景朝發現,打爲異類征伐嗎?”
“我……我……”雲瑤頓時語塞,一張臉漲得通紅,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這頭蠢鹿,現在這種情形是跟他打口水仗的時候嗎?”雲熙神色無奈,輕輕的拍了拍雲瑤的腦袋。
“你難道看不出他明顯在拖延時間嗎?”
“就安原縣現在這副模樣,他這安原河神難咎其職,若是真有朝廷來人,第一個要問責的便是他了,哪裡用得着我們來清理這位神渣!”
“可是……”不管雲熙怎麼樣說,雲瑤卻有些猶豫不決,她知道對方是作惡多端的惡蛟,但也如殷武所言,他現在乃是朝廷敕封的河神,哪怕沒有秉公履職,但只要身爲正神一天,便不是她們能夠隨意攻伐的。
她心中無比的清楚,攻擊惡蛟不要緊,但攻擊朝廷敕封的正神,就如同攻擊朝廷本身,會迎來朝廷最爲激烈的反制。
若是曾經的她,可以不顧一切的伸張正義,哪怕爲此開罪大景朝官府。
但現在……
她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道人影,那位總是讓她心情陷入波動的地神和他的村子,可依舊處於在大景朝的管轄之中。
若是自己的貿然舉動,引得朝廷出手,那定然會是一場堪比天災的災難……
但若是放任那惡蛟離去,無疑又會讓衆人的努力白白付諸東流。
忽然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