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殤

92殤

這時一行人在克里克和埃爾的帶領下漸漸遠離了小雅的視線。人已去,場地涼,小雅閉上眼睛站在這片陽光灑滿的草地上,感受着此刻內心帶來的冰冷。

“世已變,人性滅……”小雅擡頭看着此刻天空中那個火紅的太陽,淡淡的嘆息了一聲。

說着小雅滿慢慢抽了身上的把柄漆黑的匕首,她輕輕撫摸着匕首的刀身喃喃道:“父親,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救得了這些人,卻救不了他們的心……”

“我已經能懂得當初你受的苦衷了。”說着小雅的眼前似乎看見了爺爺同塵的慈祥面容。

“呼……”

小雅長噓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那麼多,便是提了這不知殺了多少生命的匕首向着那片逃去的人羣中直掠而去。

此刻小雅一路心裡都在反覆掙扎,不斷矛盾,她只得一直暗示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這些人回去以後根本就不用多想,一定會被薩姆拉當做出氣的工具,到那時這些奴隸的死法一定會比之前的刑法更加痛苦。

與其讓他們回去接受這無盡的痛苦,倒不如就讓他們都快速解脫,留在這片陽光還能照耀到的地帶。

風在小雅的耳邊不住呼嘯撕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經,這時小雅已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同樣有着感情的女人。她並不是很堅強,只是被迫要堅強起來。

但是一想到馬上就要殺掉自己親自救出來的人,小雅的內心便是一股忍不住的揪心和心酸。但是她不想再聽到奴隸們絕望的嘶喊聲,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歸宿。

“你們都該死!爲什麼不聽我們的?父親爲此而死,爺爺也爲此而死,換來的就是你們的投降服役的態度麼!”

當下小雅的心裡憋的難受,便是找了些能讓自己精神發狂一點的理由。此刻她需要這種瘋狂來麻痹自己的感覺,忘記是非對錯的判斷。

此刻這一大羣人已是看到了小雅在身後追來,當下所有的人都是大叫了一聲開始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今天即便是錯,所有的罪過我都願意一人承擔!對不起了各位,今天我不能讓你們再回去!”這時小雅雙眼間淚如泉涌,漆黑的匕首好像甦醒的野獸黑色的劍芒已在跳動。

劍起劍落,帶起了一蓬蓬血霧。驚叫之聲頓時片起,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生命在小雅的匕首間不斷流逝。

每帶走一條生命,小雅的內心便會承受比這多幾倍的痛苦。這時如果細看可以看見,小雅的匕首在顫抖,也會有絲毫的猶豫。

有幾何時,小雅已是想要放棄繼續殺戮下去。但是那可惡的頭腦卻是狠狠讓自己保持着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小雅流着淚,咬緊牙關,強忍住心中無盡的悲傷,當下她只是加快了手中匕首揮舞的速度。

時間彷彿被放慢了一點五秒,不斷有驚恐的臉龐迎來死亡的顯兆,不斷有鮮血飛揚起來,不斷有淚珠滑落小雅的臉龐,這是小雅有史以來第一次承受如此嚴重的心傷。

“啊!”

這時已近崩潰的小雅當下便是仰天大喊了一聲,手中的匕首黑芒便是突然大盛,無數道如疾雨一般的黑色劍芒從天而降落下斬向了剩下的人羣。

一陣黑色的暴雨過後,星星點點的血跡布便是滿了整個場地。一陣暴雨過後,已是沒有了一個人的生機。

一切又歸於死寂,火紅的陽光灑在這片土地上和地上的鮮血融爲了一體。

這時小雅看着滿地的屍體,當下便是腳下一軟跪在了這片屍體的中央:“對不起……對不起……”

小雅捂着頭,不斷的自責着。此刻她的心好像已經滴乾了鮮血,變得好像一棵風吹欲倒的枯木。

就在她低頭時卻是看見了自己那一雙沾滿了鮮血的手,這時他彷彿看見了之前那些奴隸死去的驚恐和呼喊。

小雅的眼睛漸漸的瞪大,看着手中的鮮血,那雙手卻是不住的顫抖起來:“我……爲什麼……”

她喃喃的說着,腹部的傷口便是再次裂開。小雅精神已經受到太大沖擊,當下眼前一黑便是暈了過去。

直到小雅再次醒來,她所處的地方已是換做了一個簡漏的茅草搭成的零時住所。

這時小雅躺在一片用乾草墊起來的青石板上,此刻小雅最先看見的便是一道紅藍相間的影子。

小雅睜開眼睛便是看到了蹲在自己身邊的竈灰,這時的竈灰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精神,也許是因爲它的傷也還沒好透吧。

此刻白揭開簾子走了進來,手裡還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野菜湯。見到小雅醒來,白馬上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熱湯。

這時竈灰見到白的到來,便是自覺的向一旁挪了挪身子,讓出一條道路來。

白來到小雅身邊對視着站了一會,兩人都是沒有開口,當下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白嘆息一聲,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那碗湯道:“過去的事,就不要想這麼多了,也許他們的歸宿就是如此。”

“可是我殺的是……我……”說着小雅的眼裡便是又閃現出了一絲悲哀。

“對與錯……誰又能準確定位。錯的也許不是你,是這個世界……”這時白擡頭看着小雅說道。

小雅看着白鼻子一酸,淚水便是一涌而出。

白靜靜的看着小雅,他伸出了手爲小雅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淡淡說道:“時間總是在變化,我們不會一直處於劣勢的。”

就在這時,在這個草屋的外面卻是傳來了幾個人的爭吵聲,爭吵的人正是克里克和持反對意見的部下。

“不可以!這些奴隸可以留下來,但我們不同意把他們留下來。”說着其中一個身披盔甲的屬下便是指着小雅所在的地方開口。

“對!不能留他們在隊伍裡。一來現在他們是薩姆拉的死敵,二來這裡面還有六個貨真價實的薩姆拉人,誰敢保證他們不是奸細呢?”這時一個小鬍子都的部下也是開口見意。

“你們別廢話了!”這時一個聲音從這個茅屋裡傳了出來:“等他們把傷稍微養兩天我們便走,不會拖累你們的。”

這時不知是那個奴隸聽到了白和克里克他們的談話,當下那十來個被小雅等人救出的奴隸便是站了出來。

其中一個估約五十來歲的奴隸撮着牙花來到了幾人跟前開口道:

“你們這般帶人,如何讓我們信服?我們是那個姑娘他們救的,所以我們決定跟他們走。”

當下一個體型稍胖的部下聽此便是開口喝道:“哼,想走?這可由不得你們,想和這些叛黨爲伍的便是同夥,別說我們對此不客氣了!”

“喔……那你想怎麼個不客氣法呢?”這時在那個白鬍子長者的身後,一個壯實的年輕漢子開口發問。

“你……”當下那個部下見這個男人這般無理,便是要自腰間抽出自己的長劍。

但這一舉動卻是被克里克阻擋了下來,“幹什麼呢?還嫌人死的不夠多是麼!”

隨着克里克的一聲喝起,當下他的那幾個部下便是暫時沒有吱聲了。

“幾位想走,我們自然不能強留。如果幾位想走,我懇請幾位再多留兩天,待那個姑娘他們傷好了一些再走,這樣路上大家也好有個照應。”

這時克里克看着神色有幾分憤怒的十來個奴隸懇請道。

“這個自然不必你說,我們的命都是人家救的,我們自然是要懂得知恩圖報的。”說着那個白鬍子老者便是撇眼盯了一旁的那幾個部下一眼。

“接下來,你打算要去哪裡?”這時白並沒有去理會外面的喧囂,只是向小雅開口發問道。

“不清楚,現在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要出做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說着小雅便是嘆了一口氣……

夜,慢慢的變得深沉起來。月亮不太圓,好似一把彎彎的鐮刀。今天所有的星星都是被黑雲遮住了,就連月光也是變得有些昏暗泛黃。

這時白就坐在小雅的草屋外守着,竈灰則是依舊蹲坐在白的那頂草帽上。看着自己滿臉心事的主人,竈灰不覺的打了個哈欠。

白看着此刻昏暗的月光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與小雅的第一次相遇,以及之後一起經歷過的一路風雨。

白嘆息着,時間過得挺快。人還未老,那顆心卻是早已在這個亂世之中歷經滄桑。

就在這時,白看到了一個二十來尺長的身影潛伏在月光之下,此刻正偷偷的向小雅這邊望來。

眼前的這個身影隱藏的並不是很好,甚至基本算不上是隱藏。白通過這泛黃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認那是一隻巨虎,一隻白底紅鏈的虎。

此刻赤鏈白虎只是遠遠的看着,它熟悉屋子裡那個人的氣味。卻是沒有勇氣進去,也許它自己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雖然這是逼不得已的。

白看着這隻有些擔憂的白虎,只是擡起頭看着天喃喃自語:“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讓這個世界安靜下來,明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