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回到任君華那邊的時候, 任君華已經把火升了起來,架子上正烤着一隻雞,動作還是挺快的, 就算李莫愁想找他茬也沒借口了。
見她回來, 明知不討好, 任君華還是問道:“哎, 你沒尋他們麻煩吧?”
“你什麼意思?”李莫愁瞪他一眼, 難道在他眼裡自己一直是沒事找事的惡人麼,可惡。
“沒,沒什麼。”任君華見她心情不太好, 爲了不討苦吃便噤了聲,不停的翻着架子上的烤雞, 或者這邊摸摸那邊摸摸, 表現出一副他很忙的樣子。
李莫愁躺在一旁望着天空出神, 也沒去爲難一旁在沒事裝忙的任君華。
良久——
任君華將烤好的肉給李莫愁奉上,又將另一隻架上, 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其實,那個尹志平人還是挺好的啊。”
“他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啊,不過,你也知道他喜歡你嘛,雖然可能在方法上有不對的地方, 但是……”說着說着, 見面前突然多出來一隻銀針, 任君華急忙閉了嘴, 小心的看向李莫愁, 見她臉上並沒有憤怒的神色,才鬆了一口氣, 嘆道,“我不說就是了,你吃你吃!”
“少在那邊給我說教,裝什麼好人,難道你看不出他是個道士啊?”
“看出來了。”
“那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只是說說嘛,想跟你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就算他不討你歡心,也沒必要趕盡殺絕啊,要是有人喜歡我,不管她長得多難看,我也決定不會像你那麼狠的,從小我娘就跟我說過,能得一個人真心喜歡,那是件很榮幸的事,就算你不喜歡對方,也萬不可做得太絕,否則有損陰德……”
“哼,你長沒長大啊?多大的人了,沒事還把你娘掛在嘴邊,你娘說你娘說,你怎麼不回你娘身邊吃奶去啊!真是,你跟那個道士很熟嗎?知道他老底麼,他真的是個好人麼?啊?”
“我,我是不清楚啊,但他畢竟也算救過我吧,如果可以,我不想看見他死在我面前。”
想到剛纔尹志平那番可笑的發言,李莫愁淡淡道:“放心,我也不想。”
“真的?”見李莫愁說得那麼爽快,任君華高興的蹦了起來。
李莫愁橫眼看他:“你那麼高興做什麼?喜歡他?”
“我沒道理討厭他啊,畢竟他沒害過我,對我還算不錯。”
“哼,不錯到什麼地步啊?”李莫愁雙眼一眯,“你確定他不是想取你的人頭去拿賞金?”
“不會吧,我看他不是那種人。”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畫皮畫虎難畫骨,也許本質上他就是個僞君子,是頭色狼呢?”
見李莫愁語氣開始轉壞,任君華忙打馬虎眼:“好了好了,女俠大人喝口水吧,我們不說他了,不說了。”
說完又裝忙。
其實任君華對尹志平也沒有多深的瞭解,從僅有的幾次交道上來看,他也看不出尹志平哪裡壞,除了作爲一個道士不守清規外……呃,好像這點就蠻嚴重的,明知自己破戒了還能那麼理直氣壯,不過,在對李莫愁這點上,尹志平還真算得上是個情聖啊,也虧得他有勇氣敢讓自己的感情曝光在太陽底下,何況他身邊還有個喜歡抓他把柄的趙志敬呢,看來這次他回終南山後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了,爲了一個不可能喜歡他的女人,唉,可憐啊。
“喂,你搖什麼頭呢,作死啊?”李莫愁見他搖頭嘆氣的樣子,憤恨的將剩下的雞屁/股和連着的幾根骨頭砸向他的腦袋,現在她已經學乖了,不去深究這個男人現在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鬼東西,因爲她知道太認真的話最後被氣到的一定是自己。
“沒,沒什麼,我去給你鋪席子!”任君華吞下嘴裡的東西,忙狗腿的去掃榻鋪席去了。
李莫愁白他一眼,也懶得跟他多做計較。說到這個任君華,真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奇怪的男人了,明明是個書生卻猶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別懷疑,自被武三通打得五臟六腑移位後,在這短短一個月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可憐的任君華又李莫愁摧殘過好幾回,斷過手斷過腳,更別提皮外傷了,剛開始簡直是三天兩頭就要遭到一頓暴打,不過他現在學乖了許多,至少已經十天沒被打過了)一樣,打不死摔不爛,要不是他身上的武力微薄,也沒什麼內力,她簡直要懷疑他其實是個絕世高人了。
其實李莫愁想的也沒錯,在武學方面任君華確實沒有什麼作爲,但他的身體耐打,禁得住各種非人的折磨,身體的恢復能力比任何學武之人強不知多少倍,他就是那種千年不遇的武學奇才,如果早個十幾年有人發現這塊璞玉,今日的任君華也許早就成了天下第一的高手。就像現在,即使他沒有拜師,也沒什麼武學根底,甚至也沒動什麼心思去學過,但隨着在他面前上演“全武行”戲碼的次數增多,他已經無師自通學會了如何閃躲以求自保,學會了用自己身體的優勢將傷害降到最低,但也只是如此罷了。
李莫愁也發現了他的耐打性,更是吃驚於他身體的恢復能力,可惜任君華早就過了學武的年齡,要不然她還真想收他爲徒。前些天李莫愁也曾就這個問題認真的跟任君華探討過,但任君華卻只當笑話打算聽聽就過,一點都沒把她的話聽在耳裡,氣得李莫愁開始逼着練習內功心法和一些簡單的武學招術。任君華雖然很懶很不爭氣,但悟性卻還是很不錯的,就這幾天來看,李莫愁都有點嫉妒他的入門之快。
見任君華打鋪好席子就躺下去不動彈了,李莫愁瞥他一眼:“任君華,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呢?”
“什麼事呀,有嗎?沒有吧,嗯,一整天趕路,好累,我先睡了哈……”
“給我起來,到那邊蹲馬步去!”
“啊,不是吧?”任君華哀嚎一聲,幽怨的看向李莫愁,暗道你真當我跟你們這些成天喊打喊殺的江湖人一樣,總想着學成絕世的武學成爲天下第一高手好橫行霸道啊?跟她在一起過的日子已經夠張揚的了,他還想着低調一些呢。
“還不快去?”李莫愁一點都心軟,對他的灼熱的視線視若無睹。
“是~~”任君華只得有氣無力的爬起來,到旁邊蹲馬步去。
李莫愁見他一臉苦惱的樣子,嘴角微微彎起,這個呆子,還真是好欺負。
夜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火堆也熄滅了,伸手不見五指的,任君華正要悄悄的站直休息一下,一顆石子打中了他的小腿,疼得他只能重新擺好姿勢,繼續執行李莫愁交代他的任務,心裡抱怨着天都黑成這樣了,她怎麼還能看見,難道她屬貓的麼,還讓不讓人活啊。
不得已任君華只得繼續蹲,一動不動,當自己是個木樁算了。話說這大半夜的蹲馬步算什麼回事嘛,不是說學武之人最重內力的麼,難道他不是該打坐練內力比較靠譜?李莫愁不是故意整着他玩的吧?任君華心裡暗暗叫苦,他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就在李莫愁躺着看星空,好心情的聽着山上的蟲鳴蛙叫時,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着年輕女子害怕的低語。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李莫愁嘴邊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