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轉身,戚風看到十丈開外,被一羣人簇擁着的亓艾陽,對方正挑着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自從贏了左五木,亓艾陽身價大漲,被外界極爲看好,私下裡有人甚至傳言,他這一次比武當中,就算得不了第一,至少也能拿個第二。相應的,巴結他們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那開陽宗本就是個大宗門,此刻更是耀武揚威起來。
劉雷一隻袖子空蕩蕩的,臉色蒼白無比,就跟在亓艾陽身後,滿眼都是怒火,他也將戚風死死的盯着。這麼多天的調查下來,他們早就把戚風和六方門打聽了個清清楚楚,雖然是宗半鬼將他搞成這樣,可這股仇恨卻是記在了戚風以及六方門的賬上。此刻狹路相逢,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劉雷的牙齒被他自己咬的咯咯作響,簡直就像是要把這一口鋼牙都咬碎一樣。
“戚風,戚門主。”亓艾陽在衆星捧月間,遙遙向戚風揖手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同凡響,亓某這裡有一句話想要贈送戚門主,還望戚門主笑納了。”
戚風面無表情,勉強還禮,淡淡說道:“但說無妨。”
亓艾陽哈哈笑道:“好,好一個但說無妨,戚門主果然是少年豪俠!也罷,我就說了,這武道大會英雄輩出,越往後,實力便越是高強,還望戚門主能堅持堅持,多走兩步,好叫亓某也有機會在擂臺上與戚門主一較高下,這天下雖大,卻是知音難覓,能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卻也是一件爽快的事。”
亓艾陽把話說的極爲大方,將戚風暗暗的踩在腳底,言下之意:“我料定你走不太遠,所以多多努力。”
戚風心中冷笑,表面上卻是波瀾不驚,他道:“好說好說。”轉身便走開,眼下任峰也在附近,他可不想在比武結束之前搞出什麼事來,畢竟李壯等人也在這裡,連累了他們就不好了。
開陽宗的人見戚風如棉堆接棒一樣,悶不吭聲的把言語上的這根棒接下,一個個心頭都像是貓抓一樣的不舒服,但是又極爲張揚的笑了。
“少宗主,這人是戚風?”有人問道。
“自然是。”亓艾陽遠遠看着戚風的背影,點頭道,他們的聲音都是放的很大,顯然是故意要讓戚風聽到。
“那也是名不副實,我看他是被少宗主您的氣魄給嚇到了。網”
“哈哈,我們少宗主力敵左五木,我就不相信那戚風再厲害,還能厲害過左家的少主?左家那可是豪門大族……”
“什麼什麼?六方門?那是什麼宗門?沒聽過,新創的……”
諸如此類的嘲諷言語不斷的從身後傳來,戚風卻是淡淡一笑,渾不在意。
伴隨着噹的一聲鑼響,一場比武結束,也是另一場比武開始的徵兆。戚風站定在一個高處,這裡視野開闊,剛好能將擂臺上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
雨水漸漸變小,從最開始的嘩啦啦到現在的淅瀝瀝,從暴雨傾盆到細雨綿綿,儘管天上一直在下雨,這指天峰卻一直都是戰火朝天,所有人的情緒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點。
在選定位置之後,戚風還擡頭朝天空看了一眼。從比武到現在,除了八個青衣裁判之外,他一直沒有看到主辦天下武道大會的人,甚至對於這一盛會究竟爲何而來都不清楚,這讓他心裡隱隱有些犯嘀咕。
這指天峰上,隱隱覆蓋着一重若有若無的靈氣,讓人如沐春風,又悄然不覺,若不是戚風感官比別人靈敏數倍,只怕也是察覺不到的。他此刻擡頭看天,天空灰濛濛的,哪裡會有人影?但奇怪的是,那裡有人,這個感覺一直糾纏着戚風,直到擂臺上,任峰和亓艾陽站定互相施禮,臺下衆人驚呼,才把他的思緒從半空當中拉回。
擂臺上,任峰一身黑袍,腳穿草履,手提一口明晃晃、長約三尺,刀頭闊約四寸的古怪大刀,那刀身顏色漆黑,纖毫不現,就連他周圍的光線都似乎被這口大刀吞掉一樣,端的是古怪之極。就任峰本身來說,也是氣息全隱,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實力所在。一口飄逸的鬍鬚也是將他與對面的亓艾陽區分了開來,他人到中年,這一場天下武道大會,可以說是他畢生所能參加的最後一次了。
任峰站在擂臺上,除了揖手還禮,一言不發,眼神更是冷漠如冰雪。
與任峰相比,亓艾陽今天穿的卻很張揚,一身粉色長袍,一雙雪白的靴子,手裡提着寒玉鉤,臉上笑容燦爛。
“閣下就是任氏家族的任峰?久仰久仰,能與任峰前輩一戰,亓艾陽就算是死也無憾了。”亓艾陽說話時頗不留口德,故意用言語擠兌任峰,高手對決,平心靜氣最是重要。
任峰老奸巨猾,怎麼會上這個當,尤其是在聽到前輩兩個字的時候,他不怒反喜,點頭道:“能與你這後輩同臺較量,也是我的榮幸。”說完便把刀橫在臂彎裡,將長袍下襬撩起掖在腰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對於這個亓艾陽,任峰心裡是極不喜歡的。開陽宗張揚的很,實力不強不弱,與任家相仿,門內又有幾個厲害的老骨頭,都是在排名前一百以內的,因此門下弟子在外都是囂張的很。這亓艾陽,當初任峰想要拉攏他一起對付戚風,結果派出去的人不但沒有見到亓艾陽,還碰了一鼻子灰回來,當即任峰便是起了殺心。
“這樣不聽話不能拉攏的,留下何用?”早在比武之前,任峰便是決定今天要結果了亓艾陽的性命,而現在,機會來了。
雖然與左五木一樣,任峰也是一名五星煉藥師,可是對如今的他來說,煉藥師的攻擊力顯然不如自身無力了,就從他手裡這一口重達八百斤的漆黑大刀便可看出。
心念一動,一股磅礴氣勢從任峰身上擴散開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讓人心頭極爲不舒服的暗流在這擂臺上涌動起來,就連旁邊那青衣裁判臉色也是頓時鐵青。
任峰身上暴涌出一股淡紅色,帶着點點血芒的靈力,這靈力光芒如同火焰一般祭在他背後,光彩熠熠如血色殘陽。而那口漆黑的闊口大刀上,也是抹上了一重隱隱的紅色光芒,配合着刀身顏色,更是顯出一派蕭殺之氣。
“哼,剛好修煉了無名訣,就拿你開刀練手了!”任峰看着臉上一片和氣的亓艾陽,心裡暗暗的想道。
此刻他額頭皮膚下,一根根彎曲如蚯蚓的血管暴起,從青色到暗紅色,最後便如老樹盤根一樣,服帖在他的眼角周圍,狀如樹根,又似火焰,總之整個人看起來是萬分的詭異。
“咦?”擂臺下,一個老頭暗暗的吃了一驚,這老頭便是鬼宗宗主,現在戚風門下的弟子,宗半鬼。
雖然身爲黑暗武道宗師級的人物,宗半鬼對這些擂臺上比武的小蝦米一般的角色很不放在心上,可是逢着精彩的場子他也是要看上一看的,比如今日這場比武。當他感覺到擂臺上隱隱擴散開來的那股蕭殺之氣後,心頭便是吃了一驚,皺眉捻鬚,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好,不愧是前輩,厲害!”亓艾陽也是感受到了從任峰身上擴散出來的殺意,當下心中一凜,渾身血脈中的血液頓時就沸騰起來,當下靈力從靈宮之內暴涌出來,再將身上火裘鼠袍子一拍,隱隱的就有一股華芒顯現出來。
雖然明知對方實力要高出自己一截,那亓艾陽卻也沒什麼懼怕的,大不了就是輸掉這場比武,他的盛名卻藉着這武道大會已經傳遍天下了。開陽宗也因此露臉,他亓艾陽失去的卻是遠遠比不上得到的。況且有這火裘鼠袍子護身,再有寒玉鉤和一手幻雷訣,他心頭竟也隱隱生出能與任峰一爭長短的霸王之氣來。
除了淡紅色的靈力氣息,任峰身上還隱隱有一股黑色煙氣彌散出來,就如同是森森鬼氣,讓人心頭極爲不舒服。他雙目死死盯住亓艾陽,右手執刀,左手捏個手決,手指貼着刀鋒緩緩自下而上劃過,紅線密佈的眼角,殺機隱隱可見。
也不知任峰口中默默唸動了什麼,就見憑空一股旋風捲起,將他身上黑袍吹的獵獵作響,而後那旋風分了數股,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空氣漩渦,將綿綿細雨也是捲進漩渦,如同是被黑暗星空吞噬掉一樣,只見進,不見出。這十幾個空氣漩渦在任峰周圍按一定的規則排列開來,布成一個古怪的陣法。
再看那亓艾陽,他手裡的寒玉鉤可謂是風頭盡出,在那日用寒玉鉤和幻雷訣擊敗大名鼎鼎的左五木之後,他又連續戰勝數場,此時可謂是萬衆矚目,衆望所歸。也正因如此,亓艾陽只覺得自己意氣風發,手裡的寒玉鉤在靈力催動下,晶瑩剔透,就連烏雲和細雨遮掩下的淡淡的陽光也是被他引了下來。
這樣的天氣亓艾陽最是喜歡,一手幻雷訣在這陰雨天氣裡,更是可以被髮揮出超常的水準。他暗暗的捏訣,手裡寒玉鉤也已經飄飛起來,一招泥牛探海,向任峰衝了上去,鉤子直指任峰鎖骨,而幻雷訣也是隨時準備使出,打算給任峰來一個措手不及。
“哼,任峰實力強悍,定力深厚,又是五星煉藥師、武聖境的強者,跟他對決,只能速戰速決。”亓艾陽心裡盤算着,“速勝或者速敗,才能保我最大的周全。”他心裡這樣想,人便已經如一道清風一樣衝了上去,身上的衣服在雨水當中居然是連連變換數種顏色,火裘鼠的袍子着實是神奇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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