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是不一樣,你端起酒杯,脫口就能作詩,我卻是在什麼時候想的都是,什麼時候能夠進階。”戚風自嘲的笑道。
左五木轉過頭來,也一般自嘲的看着戚風,微微苦笑着說道:“那我來問你,你是喜歡進階呢,還是不喜歡進階,喜歡修煉呢?還是不喜歡修煉?”
“自然是喜歡修煉,喜歡進階了。”戚風隨口道。
“你這一池的荷花倒是開的漂亮。”左五木轉頭看着花廳外面的池塘,在那裡大朵大朵的荷花正在盛開着,蝴蝶翩翩飛舞,蜻蜓在半空中飛旋,追逐着自己合意的對象。微風吹來,水波粼粼,碧色的池水清澈幽靜,如鏡子一樣將整個天空都映了出來,藍的天,白的雲,以及天空中那一輪圓日。
“荷花是漂亮,但是終有凋零時。”戚風道。
“這不像是你。”左五木道,“我所認識的戚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這麼期期艾艾了?你應該是一個勇士,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無所畏懼纔對。”說完便是伸出手,將酒杯呈現在戚風跟前。
戚風先是抿嘴默然,而後便哈哈大笑,拿着酒壺的手微微一抖,一股清澈的酒箭便是飆射出來,準確無誤的射入那小小的一兩酒杯當中,就在酒面恰恰與杯沿齊平的時候,酒箭便是戛然而止,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好手法!”左五木大笑,手一顫,一股淡淡的青色念力便是生出,裹着那一杯酒,原封不動的飛離酒杯。一杯清酒,就以杯子的形狀被那念力裹着,送入自己的嘴巴里。
這一斟一飲,兩個配合的天衣無縫,斟過飲過之後,戚風和左五木相視大笑。
“好功夫!”戚風亦道。
“今生今世,得你這一知己,我左五木值了。”左五木定定的望着戚風的眼睛,兩人英雄惜英雄,感受到的是那同樣的友誼,寬厚、溫和、不離不棄,便是淡如水,在天涯,這份情誼也不會淡薄下來,這就是男人的友誼。
兩人正飲着,忽然間同時收聲不語,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通向花廳的走廊。片刻之後,那道月門內出現了一條急匆匆的身影,戚風定睛一看,原來是錢偉。
錢偉一向老成持重,身爲六方門第三代弟子當中的老大,他從小就是一副老大哥的模樣,可此刻他卻是失了態。神色紊亂不說,頭髮也是縷縷飄散,滿臉的汗水,衣服下襬上也有一大片的污漬,遠遠就能嗅到一股屎尿臭。
戚風皺了皺眉頭,揚手一團湛藍色的水源力擊出,那水源力裹住錢偉,縈繞片刻之後,他的衣服便是整潔如新洗過一樣。
“門主!”錢偉沒有功夫去驚訝戚風的手段,他急匆匆來到戚風身邊,揖手躬身,急急說道,“出事了。”
“走。”戚風淡淡的說道,早在錢偉進來之前很久,他就感受到一陣慌亂的情緒,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能讓大師兄這麼匆忙着急甚至於慌亂的事,迄今爲止也就發生過一兩次而已,而那一兩次都是極大的事件,每一次六方門都是面臨着毀滅性的挑戰,這一次想必又是如此,而且情況只會更嚴重。
“你去,我自己飲酒便是。”左五木道。他知道這種情況下,戚風一定是不想讓自己在場。
戚風心內一熱,點頭道:“知我者五木兄也。”說完便是抱拳告辭離去。
柴房所在的院子裡,靠角落裡有一排茅廁,六方門的弟子平時五穀輪迴都在此處,每天一早便會讓收夜香的人進來打掃清理。平時這個小小的簡陋的院子裡,除了賣柴的樵夫、收夜香的人以及如廁的弟子,甚少有人出入,可今天,這小小的三間房的院子卻是裡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門主來了,都讓開!”一聲呼喝,這水泄不通的地方便自動清出一條一人來寬的道路,戚風在錢偉的陪同下疾步走來。沿途他能夠感受到門下弟子的憤怒和慌張,甚至還有人心裡是害怕的。
戚風心念一動,無形的念力便是擴散開來,猶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念力層層擴散,所及之處,每個人都是感到心思頓時澄明,心念也是堅定、安穩起來。
三五步來到院子裡,戚風看到了那一幕。就在茅廁旁邊,一輛裝載着大大木桶的牛車正停放着,車旁有一頭牛和一個人。雖然很少有機會與這個層次的人打交道,但是戚風還是一眼認出,這便是來收夜香的李伯。
此刻,李伯正眼睛微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手還攥着長柄的糞勺,身下糞水橫流。而那頭黃牛也是倒在地上,兩個都像是陷入了沉睡,雖然隔了一丈多遠,戚風依舊是能夠感受到他們雖然微弱卻很勻稱的氣息。
“什麼時候發現的?”戚風問道。
“就剛剛,有弟子如廁的時候發現的。”錢偉道。
“那弟子呢?”戚風道。
“在這裡。”錢偉向人羣招了招手,一個年紀在十三四歲的少年面色拘謹的走了出來。
他不過是一個下層弟子,平時連錢偉的面都很難得能看到,更別說是門主了。此刻見了戚風,竟是激動的渾身發抖,走路都開始同手同腳起來,站在門主面前,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不要緊張。”戚風溫和道,“把你看到的都跟我說,一點都不要遺漏。”
“是,是。”那少年被戚風目光這麼一掃,心頓時就沉澱下來,人也是鎮定了許多,他深呼吸一口,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我晨課過後來上廁所,進門就看到李伯,當時他正在打掃茅廁,我還跟他打招呼來着,那時候他一切都是正常的,可當我撒尿的時候,就聽到撲通一聲巨響,再回頭時便看到他倒在地上,那牛也是倒在地上,就是這副樣子了,於是馬上去找大師兄。”
“嗯,我來之後便是這樣的。”錢偉點頭。
“你沒有看到人麼?”戚風問道。
那少年搖了搖頭,很是肯定的說道:“當時風都沒有一絲,天上連鳥都不曾飛過,就只有蟬鳴。”
“好,師兄,麻煩你帶他下去,找些定神的靈晶給他服下,這孩子天資不錯,你要好好的培養。”戚風道,又看着衆人,“都散去,這裡沒事了,對了,李仁張毅,你們兩個留下來幫我清掃現場,再着人去通知李伯家屬。”
各人都遵囑離去,李仁張毅也不怕髒污,賣力打掃,很快就將這柴院打掃的乾淨如初,李伯身上也是換了乾淨衣服,被擡進客房裡,那牛找了平板車放着。無論是牛還是人,都活的好好的,如同睡着,任怎麼喚都醒不來。
戚風呆在客房裡,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將李伯救醒,便是坐在桌旁皺眉沉思:“是什麼人,居然如此來無影去無蹤,還能下此毒手,令人長睡不醒?”
“門主。”
“戚大哥。”
門外傳來雜亂腳步聲,卻是李壯、梓潼、宗半鬼和冉鳳以及藏魁聞訊而來。
“門主,是怎麼回事?”宗半鬼年紀最長,閱歷也是最豐富,又是黑暗武道中的翹楚人物,他的到來卻是另戚風大大的寬慰了。
“宗老,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斟酌斟酌,看這是怎麼回事。”戚風道。
“請門主少安毋躁,待我看看。”宗半鬼大如笆斗的腦袋一晃一晃,看起來十分滑稽,可那雙碧油油的眼睛卻是看得人心頭髮慌。他大步走上前去,抄起李伯的手腕便開始把脈,只是他的臉色並未給戚風和衆人帶來多少的希望。
只見宗半鬼皺着眉頭,臉上時而震驚時而疑惑,片刻之後退過來躬身道:“屬下能力低微,看不出這老者是患了什麼毛病。”
“患病?你也診治不出他的傷對麼?”戚風道。
“正是。”宗半鬼點頭,“他渾身血脈運行正常,呼吸平緩,心跳也很正常,除了積勞成疾所患的隱疾,完全是正常的。”
“可是爲何會這樣長睡不醒,又叫不起呢?”戚風皺眉,“你黑暗武道可有某種功法,能令人長睡不醒的麼?”
“黑暗武道門類衆多,有人修屍毒術,有人修鬼道,又有人修雙歡,老夫選的便是雙歡和鬼道兩途。”宗半鬼道,“這鬼道中卻是有一種功法可令人長睡不醒,但是那中招的人通孔呈現灰黑色,看似睡眠,實則是神魂盡失,與這又大不相同,至於別的,老夫便是見識淺薄,並不知道了。”
“哦。”戚風點頭,心中略略有些失望了。
李伯的家人很快就趕來,哭了一時,得了幾錠銀子的賞賜,又見人沒死絕,便把牛和人都拉回去,等候戚風想辦法了。
這一晚,戚風是徹夜未眠,梓潼一直陪在他身邊,安安靜靜不言不語,她知道這種時候戚風最是受不得人打攪。只是默默的把涼茶溫了一遍又一遍,在夜間時又給戚風燉了個蛋羹,防他倦極肚餓,之後便是坐着縫補衣衫,哪裡像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絕世高手,分明就是一個小家碧玉,賢妻良母。
戚風深思半天,一言不發,只是偶爾看看梓潼,心中暗暗的發誓,一定不要梓潼受到連累,不會讓她受任何的傷害。
“你看我做什麼?”梓潼擡起頭衝戚風溫婉一笑,輕聲道,“莫非我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不成?”
“何須長花?”戚風道,“你忘了麼,在我眼裡你本就是一朵纖塵不染的出水芙蓉。”
免責聲明:本文小說內容爲轉載作品,內容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與三江閣無關,轉載至本站只是爲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其原創性以及文中陳述文字和內容未經本站證實,對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內容、文字的真實性、完整性、及時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證或承諾,請讀者僅作參考,並請自行覈實相關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