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外面傳來小童的喚聲。
“進來。”戚風整理了一下情緒,讓小童進來。
這小童是戚風親自挑選,加以培養,用來服侍自己的孩子。平時除了爲戚風守門之外,小童還得到他的親自指點,每日修煉,如今十七歲的年紀,實力也已經達到武士境,算是不錯了。
“門主,山下有邪月閣人送來一封信,請您拆看。”小童手裡端着一個檀木托盤,托盤裡放着一封信,火漆封口,上書邪月閣三個字。
“邪月閣?”戚風皺眉,“怎麼會給我寫信?”他清楚的記得當初筱月兒是如何憤怒的抱走孩子,她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寫信。
心臟突突的加速跳動,戚風拆開了信。信是筱月兒以邪月閣閣主的名義寫來的,確切的說是一封戰書,約戚風在三個月後,於神農島上比武定生死,這一次,定的卻是兩大宗門的生死存亡。
“古怪,怎麼又鬧起來了?”戚風皺眉,關於邪月閣秋海棠和自己父母的事他還沒來得及調查,對方卻先下了戰書來,他心中不由得疑慮重重了。然而無論如何,對方既然下了戰書,自己也就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
天高雲淡。
藍色的天空湛藍的像是要滴出水來,白雲朵朵如棉花一樣鋪在天空,不時地會有一兩隻凌空翱翔的蒼鷹展翅飛過,留下幾聲鳴叫。
這裡是蒼茫的高原,世界屋脊。戚風帶着李壯、古大山等人,浩蕩行走在這高原之上。時間距離上一次接到戰書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戚風最終應邀赴戰。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個決定對自己、對六方門和衆神宗是否有好處,但是他知道,這一次自己絕對不能逃避。衆神宗、邪月閣,這一場綿延千年的恩怨糾葛是時候來一個了斷了。
“咦!就是這裡?傳說中的煉藥師集中地?神聖的神農島?”剛剛踏入煉藥師門檻的江大炮看到這壯闊的景象,不由得讚歎道。
“呵呵,是這裡,前方便是神農島。”戚風道,“這一回你們可以好好的參觀一下,只是不要期望太高,神農島是一個類似於世外桃源的地方,或許並非是大家想象中的樣子。”
“嘖嘖!掌門師弟,不管怎樣,咱們這一回是來到神農島啦!”江大炮興奮的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攏嘴,大概心裡又在盤算回去該怎麼跟錢偉他們吹牛了。
“你還開心呢,這一次咱們可是去觀戰,也不知道門主和那小娘們,誰更厲害些……”倒是李壯一直緊鎖眉頭,愁眉不展的樣子,原來是在擔心這個。網
“我的徒兒我知道,我相信他!”古大山在旁道。
“李壯,不得無禮,無論如何她都是邪月閣的閣主。”戚風制止道,“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與六方門無關,我勝則罷,若是敗,你們怎麼來的還怎麼回去。這是衆神宗的事,記住,與你們無關。”
其實這話戚風一路上已經叮囑了許多遍,只是他知道,無論自己說多少次,這些兄弟們、師長們都是不會聽得。這麼久以來,他們六方門已經團結的如同是一個人一般,絕不會有人臨陣退縮的。
“怎麼會?”李壯嘟囔着,不知是說不會參與,還是說不會不聽話。
大家都沉默着,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就連江大炮也感受到了這一趟高原之行所負擔的東西。
“咦?你們快看,山下怎麼那麼多人?”忽然一個弟子指着遠方的山路驚訝的叫道。
大家循聲望去,卻見山路上,一個個如螞蟻大小的黑點正迅速移動着。
“武道中人。”戚風搖頭道,“邪月閣與衆神宗兩大宗主大戰,他們怎會放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
“混球,所以說你不能給我丟人知道麼?一定得贏!”古大山道。
戚風回頭看了師傅一眼,臉上露出個笑容來,就像是他小時候犯了錯,被罵的時候衝師傅調皮的笑容。古大山看到他的臉,眼睛就溼潤起來了。
神農島所在的巨大湖泊,整個湖面就像是鏡子一樣,平靜無波。陽光灑落下來,被湖水折射成五顏六色,分外妖嬈。
草地上,一張矮桌旁坐了兩個人。一個身穿麻衣,長鬚拂面,另一個身穿黑袍,一臉的凝重。他們兩人各執一子,肅穆的盯着棋盤,原來是在對弈。
“盟主,衆神宗、邪月閣都來了,您打算怎麼辦?”獨孤榮添道。
“既來之,則安之。”釋清帝淡淡一笑,“他們的到來,出乎我意料,又在我意料之中。我看這兩家,或許這一兩天就會變成一家了。”
“總有一個要死麼?”獨孤榮添問。
“總有一個要死。”釋清帝落手添子,啪的一聲清脆響聲,棋盤上獨孤榮添已是被逼入了絕境。
夜風吹拂着湖面,月亮倒懸在湖水裡,隨着波光盪漾着,變成了層層疊疊的樣子。
戚風負手站在湖邊,靜靜地望着水中倒影。有時候他感覺人生就像是這水裡的倒影,分明是一片平整,忽然一陣風吹來,就變得皺皺巴巴,風波迭起了。
“天佑,你看那是誰?”身後遠處,傳來一聲極其溫柔的聲音,其間還夾雜着一個孩童的稚嫩笑聲。
“咯咯,師傅……”這聲音就像是一支利箭,直插入戚風的心臟,令他渾身沒來由的震顫了一下,僵硬的轉過身去看。
在戚風身後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向他走來,大的是筱月兒,小的則是天佑。看到筱月兒領着天佑,母子兩向自己走來,戚風的眼角頓時溼潤起來。
來到戚風身邊,筱月兒擡起頭。她看着天佑的時候,眼睛溫柔如水,擡起頭時,卻寒冷如冰。
“你來了?”戚風啞然問道。
“我來是要你們見一面。”筱月兒冷冷道,“孩子一直吵着要見你,我想他大概想你了。”
“媳……婦!”天佑一看到戚風,便興奮的張開小手跑向他,年幼的他話都說不清楚,把師傅叫成媳婦,讓戚風哭笑不得。
他彎下腰,將跑過來的天佑抱在懷裡,小小的、柔軟的身體,在兩個人接觸的那一霎那,戚風感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升騰起來,過後很久他才知道,原來那東西就叫做父愛。
戚風不是個善於說話的人,他抱着天佑,任由孩子在自己臂彎裡調皮的左扭右動,任憑他的口水擦到自己的肩膀上、衣袖上。
“好好的看看他。”筱月兒冷冷道,“或許過了明天,你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了。”
“爲什麼?”戚風盯着她問,他能夠看到在她的眼睛裡,冰面下覆蓋着兩顆火苗。
“因爲明天過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無論我們兩個誰死掉,你都不可能再跟他這樣相處、見面了。”筱月兒道。
戚風無言,只是把孩子抱緊了點。有了孩子之後很久,他才知道自己做爹了,而做爹之後很久,他才知道懷抱嬌兒是怎樣一種幸福。
“媳婦……”天佑開口說話。
“天佑,叫他爹。”筱月兒忽然更正道。
戚風驚訝的看着她,他從沒想過筱月兒會教孩子這樣稱呼自己,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分,口中道:“謝謝……”
“不必謝我,不是爲你,也不是爲我自己,是想讓他知道,他並不是一個野種,他是有爹有孃的。”筱月兒道。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而戚風很能體會這種無奈,一個從小沒爹沒孃的孩子,其成長過程中會有怎樣的艱辛,戚風是再清楚不過了。
“爹……”天佑張開小嘴,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哎!”戚風眼睛溼潤着,答應道,他一把把孩子擁緊,揹着孩子,他兩行淚潸然而下。
筱月兒臉上閃過一抹悲傷,但旋即又被冰冷掩蓋住了。
“你是不是在找梓潼?”她靜靜地等待着,直到那兩父子分開,才繼續問道。
戚風身子一震,急切的看着她:“你知道?”
“呵呵,名動天下的戚風戚門主要找人,天下誰會不知?”筱月兒道,“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線索,在那晚之後,她來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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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就是你帶走天佑的那晚?”戚風忙問。
筱月兒點頭。
“她找你做什麼?”戚風狐疑的看着她。
“她告訴我,她要離開你了,希望我不要離開你。”筱月兒道,“她不知從哪裡聽說你跟我有一個孩子,所以希望我們能夠一家團聚。我想她真的是搞錯了,我從沒想過要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有機會見到她,替我轉告她,她的男人,我不稀罕。”
戚風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她一定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所以才離開的,一定是這樣!”
“不管怎樣,我想你都沒機會了!”筱月兒臉上露出個慘淡的笑容。
“咳咳……”戚風正要說話,懷裡的孩子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他忙拍拍天佑的背,卻是吃驚的發現他的臉色慘白,眼睛有些發綠。
“這是怎麼回事?”戚風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孩子生病了?”
筱月兒漠然的搖搖頭。
“你快說呀!”戚風急切的問道。
病在兒身,痛在爺孃心,戚風這才明白這句話所包含的意義是什麼。現在看着那張可愛的小臉因爲咳嗽憋得難受,戚風心裡難過極了。他抓住天佑的右手脈門,一探之下,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戚風驚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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