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底,二人終於趕到杭京。“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市列珠璣,戶盈羅綺。”杭京還是那個杭京,一派繁華盛景。
踏上久違的土地,就要見到心念唸的人,二人的心情自是說不出的喜悅。找好客棧,洗去了一路風塵,已接近傍晚。顧不上用飯,二人就來到了慶春門的講武大學堂。此時的戴明,腳步隨着心情放飛,讓林有都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時值夏末,此時的講武大學堂就要暑期休假,小東等人已經收拾行李準備返鄉。這些年,林有不在,他們也就沒去五雲門了。
小東與鄭氏兄妹相約用了晚飯,正商量一起回鄉事宜,迎面就碰上了急急趕來的林有戴明二人。雖然五六年沒見,但長開了的幾人容貌倒是沒什麼變化,就是更加成熟了。看到小東,林有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五年多未見,小東也是激動得緊緊抱住林有,口中喊着:“阿有!”戴明則是笑着和鄭氏兄妹打招呼,擁抱了鄭氏兄長,對着鄭舒燕則是笑着點點頭。鄭氏兄妹看到他們自然也是高興,鄭舒天抱完了戴明,也是主動抱上了還沒分開的林有陳小東。隨後,戴明也上前與那三人抱作一團。好兄弟,好久不見!
林戴二人得知小東三人就要回去,感嘆着來得正巧啊。不過好像沒看到陳姣,一打聽,才知道她這些年作爲講武大學堂重點培養的苗子,修爲突飛猛進,前不久剛剛突破40級,成爲講學大學堂近年來培養的翹楚,被保送至了帝國的講武學院進行深造,聽說不久後是要跟着學院的老師去往各地歷練的。
林有戴明聽了都很高興,好一個陳姣,24歲就突破了梵境修爲,快要趕上南宮首座了。倒是小東因爲淮州受傷的緣故,這些年修爲是有點落下了,今年纔剛剛突破法境修爲,而原來吊車尾的鄭氏兄妹反倒都有31級修爲了。小東的境況,讓林有二人很是自責,若不是當初淮州客棧他挺身而出,受傷甚至死亡的就是他二人了。小東在淮州雖然養好了傷,但顯然還是影響了修爲根基,以至於修煉進度被拖慢了。他們已經與盧劍一相熟,想着有機會倒是可以求求盧爺爺幫忙,或許能給小東一點造化,也算彌補他們的虧欠之情了。
小東三人本來準備各自回去休息,次日就要出發返鄉,看到林有二人,也改變了主意,立刻帶着行李跟着他們去了客棧,打算一起住下先陪他們幾天。安頓好行李以後,小東三人便帶着林有二人去往講武學院。講武學院沒有寒暑休假一說,但是中間可以根據學員需要自行告假,只要上峰批准就行,所以陳姣應該還在學院。
講武學院位於杭京城西,在東西湖西北方向的大和山南麓,建在城外,不過路程不算很遠,對於鬥士而言,從慶春門出發也不過半多個時辰。所以五人一行很快就來到了講武學院。
這講武學院是帝國培養高級鬥士的地方,不對外招收學員,只接收帝國各講武大學堂的保送學員或者帝國朝廷審批准許的學員。加入學院的一般是40級以上修爲的鬥士,除了修爲,還必須經過嚴格的出身審查,每一個學員都會在吏部造冊登記。那些從小就在帝國講武學堂系統學習的學員,自小接受報效朝廷的教育,思想先進,符合朝廷用人標準,算是苗正根紅。這裡可以最高培養到60級魂力,學員突破虛境修爲成爲高階鬥士後可以入仕擔任帝國軍隊或者特務系統的高級將領,比如一軍或者內衛轄屬千戶所的副千戶。但在正式上任以前還有三年的試任期,期滿需經過吏部考功,合格就可以正式任職。講武學院學員的出路可以說是極好,除了突破虛境的,化境修爲的學員也有前途,入仕就跟習文考中進士一樣品秩,一般人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甌越帝國雖然不輕商,但士農工商的排序,商還是居末,陳姣的祖上是逃荒的陳章,經過奮鬥成爲一介商賈,雖然有一定的財力,生活尚可,但是社會地位畢竟不高,比不得鬥士和習文士子,陳姣如果能進入朝廷成爲高級官員,那也算是她老陳家祖墳冒出青煙了。
幾個年輕人來到學院門外時,天色已晚。守衛問明瞭沒有皇命沒有拜貼,臉上有些輕視,本想驅趕。不過看到林有身上緩緩亮起的一個又一個魂環,嚇得再不敢出言不敬。但講武學院畢竟不是講武大學堂,還不是隨意好進的,幾人就只好等待守衛進去通報。
講武學院的學員不多,年齡低於30歲的更是鳳毛麟角,陳姣也算出挑,所以連守衛也知道,不一會就把她給找到了。陳姣聽了守衛通報,知道是小東幾人來了,但是總共有五人,守衛描述幾人關係很是親密,中間還有一個化境修爲的青年男子。陳姣聽了,第一時間就猜想,莫非是小林哥哥?那是不是還有他?不對,小林哥哥才比我大兩歲,修爲怎麼可能到化境。心裡一念起,又很快把念頭掐滅。陳姣心思飛轉,想了一樣又一樣,不過腳步卻始終沒有停留。
很快,藉着月光,陳姣就見到了五人。
天吶!真的是小林哥哥!真的是他!
見到戴明的那一刻,陳姣的眼睛都亮了,但她的腳步卻下意識地停住了。還有幾步的距離,這幾步卻怎麼也邁不開。
五年零九個月,你走的時候,杭京的桂花開得正好。那一晚,你說你要走,我心裡不捨,但我知你必須走。那一晚的桂花開得正濃,但是桂花再香,也不及你在我心裡的味道。整整六十九個月,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你可知我的心裡默默流了多少次淚?東西湖的水,我的淚。你走後,杭京的桂花突然不香了。我開始發奮圖強,沒日沒夜地修煉,早早突破了梵境修爲,人人誇我是天才,但你可知,我僅僅是爲了能夠跟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鳳凰花開的時候,你回來了,你站在我的眼前,那熟悉的感覺一如當年。我以爲這一年的花開,只不過是例行公事,開得那麼敷衍,甚至我聞不到花香。可不知爲何,見到你的這一刻,院中的花草樹木都那麼地與往日不同,柳枝在起舞,荷花在微笑,就連這鳳凰花香也勝過了那九月的桂花。是你,你的出現,讓我的世界充滿了味道。
而此刻的戴明,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笑,癡癡地,傻傻地,一如當日。
六年了,我回來了。
相擁,哭泣……
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話也不用說,緊緊地抱着就好。
林有四人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泛出了淚花。此刻的林有,腦海中也浮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他知道,那冷冷的表情下,其實藏着一顆火熱的心。六年了,你還好嗎?
月上青天,夜色朦朧。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