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手足相殘

鳳魅雪輕靈的身影,宛如靈燕般掠過屋檐,快得好似青煙飄過,叫人看到了還以爲只是錯覺。

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她的秀眉微微上揚,深邃的瞳仁中金光悄然輾轉而過,目光朝着繁華鬧市瞥去。

紫闕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熙熙攘攘的人流,交織成一張巨網,籠罩在街道之上。

這裡距離最繁華的地帶還有一段距離,本沒有太多的人會停留下來,但是在一座外觀素雅的樓宇前卻是門庭若市。

“就是這裡了!”

藉助着這座樓前聚涌的人流,倒是可以幫她甩掉後面的那些人。

她的身影一閃,穿過人流的間隙,在進樓之前她瞥了這座樓宇一眼,上面赫然映着織錦樓三字!

“原來這就是織錦樓!”

織錦樓是紫闕城,乃至整個天曜皇朝都家喻戶曉的繡樓。鳳府中的幾位小姐,曾經就向衣裳破敗的她,炫耀過她們在織錦樓買到的燦霞錦緞做成的衣裳。

那時候她才知道,原來還有織錦樓這個地方。那裡的布匹,珍稀而美麗,是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貴家眷揮霍財富的地方。

鳳魅雪走進織錦樓之中,看着垂掛而下的綵緞,如瀑布般飄逸在樓中,有種墜落夢境的感覺。點點光彩,在綵緞上閃爍,叫她目不暇接,心中對於織錦樓的織女不由一陣欣賞。

想來那一定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

若是有機會,還真要見一見!

只可惜,織女從來不見外人,也沒幾個人知道她的模樣。

織錦樓內充滿了胭脂水粉的味道,許多撲着厚厚的粉的貴婦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樣,在一旁競相爭搶出售千金一匹的布料。一個個搶得臉紅脖子粗,場面相當火爆。

再過九日可是衆王的選妃大典,由於大家都想要在選妃大典之上一展風姿,博取王爺們的青睞,故而織錦樓的生意比平日更好了幾分。

至於皇后大選所有人都直接無視了,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傻帝。普通人家或許心中有這個念頭,藉着女兒攀高枝。但是她們出身卑微,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皇后大選。

有資格參加皇后大選的名門世家,卻看不上這廉價的後位。縱然皇后之位尊貴無比,但是嫁給朝不保夕的傻帝,怕是要連累整個世家遭到其他幾個王爺的敵視。

對於這些自以爲聰明的高位者而言,無一不計劃着將女兒當作籌碼,嫁給幾位最具競爭力的王爺。

織錦樓中一批批好看的綢緞,亮花了人們的眼眸。

“這塊料子是本小姐先看中的!”

“胡說八道,明明是本夫人先拿到手的!你眼睛長歪了嗎?”

“我看你這老妖婆是心眼長歪了吧!”

“什麼?你敢這麼說我,你可知道我是誰?”

尖銳的聲音,在嘈雜的人流中顯得格外清晰,讓鳳魅雪原本往後門去的腳步不由一止。

她轉過頭,穿過人羣落在雙手叉腰一臉得意的中年女子身上,滿身綾羅綢緞,富貴逼人的耀眼。

這人不就是鳳府中高高在上的二姨娘嗎?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呵!冤家路窄的話,一點兒也沒錯!

“你是什麼人本小姐用得着知道?這裡哪一個不是家世顯赫!老妖婆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

另一個女子也是張揚跋扈的主,她的身上穿的是宮中皇族的御用錦緞。白嫩的鵝蛋臉上,眉眼卻帶着幾分突兀的尖酸,一點紅痣隱沒在她的眼角,模樣非常有特點。

她的模樣雖然和以前相比有所不同,但鳳魅雪還是認出了她。

她是六公主陌蔓菁,是太后的寶貝女兒,十分受寵,在宮中不可一世。天策帝君並非太后的親子,除了太皇太后護着他,就再無人庇護,反而不如六公主得勢。

鳳魅雪見到六公主跋扈的樣子,腦海中就立刻浮現起關於她的記憶。鳳魅雪小時候進宮的時候,曾經遇到一羣人在欺負一個男孩,將他推進蓮花池之中,其中就有這個六公主,她眼角的紅痣,她印象非常深刻。

那時候她看不過去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挺身而出,將那個男孩救了起來。她那時候也不知道那個男孩到底是誰,後來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如今想來,那個男孩應該也是皇子。

一場手足相殘的好戲,卻被她誤打誤撞的破壞了,叫那些人不惱羞成怒都難。

由於鳳魅雪當初壞了那些人的好事,被六公主陌蔓菁騙到宮中儲藏東西的冰室裡關了一夜,等到她被救出來的時候,小命都去了半條。多虧胸口的半塊玉佩,護住了她最後一口氣。

當時,就連御醫都說她沒被凍死,也算她命大。

從那之後,鳳魅雪就特別害怕黑暗,特別害怕冰冷,心中留下了無可磨滅的陰影。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的性子開始變得自閉起來,也不敢再管什麼事情,生怕再被人關起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那種無望的感覺,不是一個孩子可以承受的!

耳邊的喧鬧聲,將鳳魅雪從記憶中拉到現實裡。她越發疑惑自己對這個身體原主的記憶爲何會那般感同身受,似乎就是她自己經歷過的一般,沒有一絲局外人的感覺。

她來到這個世界,靈魂融入這個身體似乎不是偶然。鳳魅雪與自己一定有着非常不同尋常的聯繫,她心中非常篤定這個想法。

她擡起眸子,看向眼前上演的鬧劇。

只見,鳳府二姨娘和六公主陌蔓菁兩人手中握着同一批錦緞,絲毫不退讓。

在一旁的婢女則是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急得團團轉。

就在兩人僵持撕扯的過程中,鳳府二姨娘小腿處猛地一疼,踉蹌了一步,險些鬆開手。頭上金燦燦的珠釵猛地搖晃起來,隨時有可能掉下來似的。

沒人見到鳳魅雪輕輕放下了手旁扎着繡花針的線團,脣角浮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你這小蹄子敢踢本夫人!我打死你這小蹄子!”

鳳府二姨娘說着就往那衣着華麗的六公主陌蔓菁耳朵擰去,連手中的錦緞都不要了。

“你這老妖婆敢擰本宮耳朵,本宮要掐死你!”

六公主陌蔓菁極少出宮,宮中誰不是對她畢恭畢敬的,何曾受過這等待遇,頓時氣炸了肺。丹蔻長長的指甲朝着鳳府二姨娘的脖子掐去,動作中也透着一股狠勁兒,顯然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主。

兩人你一爪子,我一爪子地扭打在了一起。

“公主!小心啊!”

一旁婢女見到六公主跟人家廝打了起來,嚇得六神無主,聲音都在顫抖,淹沒在了掐架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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