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是牽掛着工作纔不約而同的趕回單位來“開夜車”的,所以吃起晚飯來也都很麻利,儘快吃完,儘快開始把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秦若男不好意思就那麼獨吞了那份原本屬於安長埔的晚餐,讓他吃那碗沒什麼味道也沒什麼油水的清湯素面,堅持要把配餐裡的菜碼一分爲二,留一半給安長埔吃,兩個人客氣了一番,安長埔最終還是恭敬不如從命的接受了秦若男的提議,一頓飯吃下來,安長埔什麼心情無從得知,秦若男的心情倒是難得的好。
假如換在幾年前,恐怕秦若男就算是做夢也想不到,她可以很親近的和安長埔坐在一起,共享一份晚餐。
吃過東西,兩人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分工,最後的結果是,安長埔去核對從纖體中心那邊抄回來的名單,秦若男來繼續方纔吃晚飯之前正準備着手的事情——從宋成樑的社交網絡賬戶中尋找與畫像有關聯的年輕女性。
這兩樣工作聽起來都不像是有多高技術含量的事情,做起來卻比較勞心費神,在分配完各自的任務之後,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都聚精會神的忙碌起來。
秦若男按照自己的計劃,申請好了那個社交網絡的賬號,登錄網站之後,搜索到宋成樑的賬號,隨後她發現,宋成樑設置了瀏覽權限,只有先成爲他的好友,然後纔有資格查閱他上傳到網上的照片,以及他在這個網站上的好友情況。
這讓秦若男心裡犯了嘀咕,宋成樑本人已經遇害身亡,在之前和他的家人談話的時候,很顯然他的父母和姐姐對於宋成樑的私生活全然沒有了解,更不知道他社交網絡上面的事情。假如沒有辦法按照原計劃去了解他網上的交友情況,那就只能再浪費一些時間去打聽他的登錄賬號和密碼了。
當然,如果可以,秦若男還是希望能儘量通過最省事省力的途徑來解決這個問題。
於是她嘗試着向宋成樑那個顯然已經不可能被賬號持有者登錄的賬號發出了好友請求,隨即她便驚喜的發現,宋成樑的賬號可以不必通過驗證就自動被添加到好友列表中。
那麼,他的好友名單是不是也同樣只設置了最基礎的隱私權限呢?
秦若男在頁面上找到了好友那一欄,點了進去,事實很快就給了她答案,宋成樑的好友名單隨着網頁的打開。一覽無餘的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宋成樑的好友名單,秦若男感到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樣一來就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去調查賬號和密碼。憂的是宋成樑的好友數量衆多,並且從頭像來看,絕大多數都是年輕姑娘。
秦若男嘆了口氣,認命的開始用排除法瀏覽起宋成樑的那些美女好友來。
宋成樑的這些好友當中,有些人並沒有對自己的頁面信息進行保密。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瀏覽她們的照片和個人信息,還有很多女孩兒的電子相冊設置了訪問權限,秦若男沒有辦法逐一的去看對方的照片,好在這個社交網絡採取的是實名認證,所以用戶頭像基本上都是真實照片,這倒是好事一樁。秦若男可以通過頭像相冊裡的照片瞭解對方的大致相貌特徵。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長埔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秦若男以爲他有什麼發現。連忙把注意力投向他那邊,卻發現他只是站起來伸展一下,活動活動四肢。
“以前我一直覺得電視裡頭那些選秀節目的評委挺輕鬆的,坐在那裡也不用到處跑,就看着那些人輪流在前面唱歌跳舞表演節目。到最後評價幾句,或者連評價都不用說。簡直是太小意思了,現在我才知道,其實他們也挺不容易的!一天要看那麼多張臉,也是個苦差事啊!”他見秦若男擡頭看自己,嘆了口氣,發起感慨。
秦若男一邊笑,一邊揉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這一整天,她和安長埔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瀏覽和比較照片上頭,起初不覺得,看得多了之後,漸漸地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每面對一張照片,都會覺得越是盯着照片中人仔細的端詳,就越覺得這個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沒有一處不彆扭的。
她看看掛鐘上的時間,對安長埔說:“現在是九點鐘,再過一個小時,不管什麼進度,都下班回家!”
“我同意,要不然再看下去,搞不好我就要喪失對人的面部識別能力了!”安長埔苦哈哈的看着玩笑,重新坐回椅子上,繼續把精力投入到比對照片的工作當中去。
一個小時轉眼之間就過去了,安長埔就像之前約定好的一樣,把現有的進度記錄清楚,手頭的資料分門別類的整理好,然後便退出頁面,關閉電腦,等他整理好自己這邊的東西去看秦若男的時候,發現她沒有動,正皺着眉頭全神貫注的盯着屏幕看。
“十點多了,剩下的明天繼續吧!”安長埔提醒秦若男別忘了時間,雖說秦若男住的地方距離公安局很近,但是忙了一白天,晚上又耗得那麼晚,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只怕第二天會吃不消。
“稍等一下,你過來看這個!”秦若男沒有急着起身,而是把椅子稍微滑動到一側,讓出些位置給安長埔,示意他到屏幕前面來看。
安長埔一看這架勢立刻意識到,她應該是發現了什麼,連忙拉着自己的椅子湊過去,秦若男的電腦上開着好幾個頁面,而眼下被她最大化在桌面上的,是一個女孩子的電子相冊。
“羅尹伊……名字夠奇怪的!”安長埔瞥了一眼相冊主人的姓名,從秦若男手裡接過鼠標,隨手點開了相冊裡的一張照片,瀏覽起來。
這名叫做羅尹伊的女孩子看起來是一個比較自戀的姑娘,她的相冊裡有很多照片,絕大多數都是手機自拍,周圍的環境基本上看不到,也沒有什麼合影的人,全都是她自己近距離的對着鏡頭顧盼生姿。
羅尹伊的五官夠不夠漂亮,這個安長埔也說不準,在他以男性的視角看來,這是個愛化妝愛打扮的女孩子,一頭棕色的長卷發,窄窄的臉,皮膚比較白,大多數照片上都畫了很濃的妝。
“怎麼了?這個羅尹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安長埔問,他覺得照片裡的這種女孩,如果找一個氣候適宜的休息日到市中心的商圈去轉一轉,恐怕商場裡比比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不知道秦若男爲什麼對她特別的留意。
“你等等,我找一張照片給你看。”秦若男在羅尹伊的衆多自拍照中找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羅尹伊對着鏡頭貌似調皮的擠眼睛,食指和中指比着v字手型,指背向外的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注意她的頭髮,還有她的指甲。”
安長埔這才意識到,羅尹伊那一頭長卷發的顏色,和之前他們在宋成樑家牀頭櫃與牀夾縫當中找到的那幾根頭髮很近似。
然後,他又按照秦若男的提示,留意了一下羅尹伊的指甲,只見她貼在臉頰上的那兩根手指都留着修長的指甲,指甲前端尖尖的,指甲上面塗着說不出是暗紅還是深紫色的指甲油。
“咦?”安長埔起初只覺得這顏色看着有些眼熟,畢竟他一個大男人,對姑娘家常用的指甲油什麼的那些小玩意兒並不敏感,隨即,他想起來了,當時自己和秦若男就是因爲宋成樑遇害現場的照片裡,地板縫隙裡面殘留着這種顏色的印跡,所以他們才特意又跑去那裡查看情況,順便發現了宋成樑家裡曾經有過同居人的事實。
“你是覺得這個羅尹伊有可以?除了髮色和指甲油的顏色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證據麼?”他詢問秦若男,再怎麼說,顏色相似的指甲油、染髮劑會有很多,秦若男會對這個女孩子的照片格外關注,肯定是有除了這兩者以外的其他證據。
“你先看看這個,我再找另外一張照片給你看。”秦若男從手邊的一疊資料裡抽出一張畫像遞給安長埔,自己又開始在羅尹伊的那些照片中尋找起來。
安長埔接過畫像,只瞥了一眼就發覺,畫像上面的女孩除了髮型和臉型略有出入之外,五官與羅尹伊極其神似。
“你看這張照片,有沒有覺得照片當中的背景看起來有些眼熟?”秦若男找到了她想要讓安長埔看的那張照片,隨即把那張照片打開到最大化。
這張照片不是自拍照,明顯是有人幫羅尹伊拍的,拍攝工具也不是手機,而是像素更好的數碼相機,在照片的右下角還有相機自動附加的拍照日期,正是不到半年前的夏天。照片中的羅尹伊穿着吊帶衫和牛仔短褲,交叉雙腿抱膝坐在地板上,仰臉看着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在她身後不遠處,能看到房門的一角和部分牆壁。
那壁紙的圖案色澤,還有房門一旁的包邊裝飾,甚至是羅尹伊身旁的地板顏色,分明都與宋成樑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