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初被打的這個人現在住在哪裡?”田蜜問。
“搬走了,我們查過了戶籍遷出的記錄,這個人名叫房亮,原本是住在c市,在和匡滿發生過那次報案又撤銷的鬧劇之後就搬走了,倒也沒搬的太遠,只是去了下面的一個縣裡住罷了。”
“差點忘了說一件事,”墨竇等田陽說完,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關於秦子揚之前提到的那家在邵慧豔遇害當晚,他和邵慧豔曾經一起去過的酒吧,根據你們做的筆錄來看,他除了提到那家酒吧的名字叫水吧之外,對具體的地址什麼的完全記不清楚,我也查了一下,咱們c市正規註冊過的酒吧、夜店裡,就沒有任何一家的名字叫水,或者水吧的。有沒有可能在這個環節上秦子揚說了謊?”
“這種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雖然秦子揚是若男的弟弟,若男的爲人咱們很清楚,但是很顯然,這姐弟兩個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田陽對秦子揚始終保持着懷疑的態度。
安長埔正打算開口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他向其他幾個人示意稍等,起身到一旁接電話。
電話是秦若男打過來的,周圍的車聲人聲說明了她此時此刻正身處於戶外的某條街面上。
“安長埔,我想起一件事,所以想打電話跟你說一下,我知道現在這個狀況下我除了被調查之外,沒有資格參與邵慧豔案的調查,也不該對這件事指手畫腳,可是……”秦若男的語速很快,似乎對於自己打這一通電話想要說的事情有些緊張。
“沒關係,你說,我聽着。”安長埔平靜的示意她說下去。
“我今天忽然想到。在子揚還沒有涉嫌,我還沒有被撤出調查工作之前,屍檢的時候趙法醫提到過邵慧豔的頸上有一處瘀痕,是生前被人用手掐住脖子留下來的手印。就算那處傷痕不是致命傷,也未必是殺死邵慧豔的兇手留下來的,但至少也有一點可能性,所以我想,你們可不可以對比一下子揚的手印,看看和邵慧豔脖子上的手印是不是相符?”
安長埔應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秦若男也明白他不可能和自己太多的談案子的事,很識趣的沒有糾結安長埔不夠積極的迴應,向他道了聲謝就把電話掛斷了。
安長埔重新回去坐下。其他三個人看他對電話的事情隻字不提,只當是親戚或者朋友打來的私人電話,都沒太在意,繼續討論起工作上的事情來。
田陽和墨竇對匡滿的摸底也還有一個很機緣巧合的收穫。在他們調查匡滿和房亮之前打架的糾紛過程時候,那個派出所裡有一名警察恰好是從匡滿家所在轄區的派出所調轉過去的。聽他們在說匡滿的事,就湊過來問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匡滿,聊了聊之後,田陽和墨竇從他那裡得知,在這名民警還沒有調到這個派出所的時候,曾經受理過一起報案。報案人是匡滿家所在小區的居民,一對夫婦,所要報案的事情是關於匡滿的家庭暴力行爲。據他們說,匡滿平時在家裡對妻子打罵的很兇,他們實在是看不過去,怕再這麼下去會出事,就跑到派出所來報案了。接到報案之後。派出所派了幾名警察到匡滿家所在的小區瞭解情況,可是他的鄰居對別人家的私事都顯得諱莫如深。幾乎所有人面對警方的詢問都表現出三緘其口的反應,不願意被扯進別人家的矛盾當中去,而當警察直接找上匡滿家的時候,匡滿和他的妻子王谷蘭又表現的十分和諧恩愛,非但不像是整日打來打去的樣子,反而可以去評選模範夫婦一樣,這讓民警感到無能爲力,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努力了半天,找不到任何關於匡滿實施家庭暴力的證據,這件事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那接下來咱們怎麼做?”田蜜聽他們說完之後,徵求起大夥的意見。
“長埔,你來決定吧,這個案子本來就是由你主要負責的,我們服從你的安排和調配。”田陽把決策權交給了安長埔。
安長埔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沒有直接給大家分配工作,只是把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分門別類的歸納出來,說:“我看這樣吧,咱們兵分三路,有人負責去B市瞭解秦子揚平日裡的表現。有人留下來篩查邵慧豔出事那天能夠取得的所有監控錄像,爭取梳理出當天晚上秦子揚駕駛那輛黑色轎車的行駛路線。剩下的就是走訪房亮和那對曾經報案說匡滿家庭暴力的夫婦。”
“那我留下來篩查監控錄像吧。”田陽主動挑了一個輔助性的工作。
墨竇也很快做了決定:“那我去B市瞭解秦子揚的事情吧,回來之後還可以幫幫田哥的忙,要不然那麼多交通監控,還有黑色轎車經過路段的店鋪監控器,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好,那我和田蜜就負責房亮和另外的那一對夫婦,結束這兩件事之後我們也會幫忙篩查監控錄像記錄的。”安長埔點點頭,“大夥兒都辛苦了!”
“你不用和我們說這些客氣話,咱們現在本來也是公事公辦,另外說句私心裡的話,若男是你的搭檔,和你的關係那自然是不用多說的,但她也是我們的同事,平時相處的都挺不錯,我們也挺替她現在的處境不好受的,所以不管秦子揚到底是不是殺害邵慧豔的人,早點把事情查清楚,早點真相大白找出真兇,塵埃落定之後的感覺怎麼說都要比現在這樣懸着要好得多。”田陽拍拍安長埔的肩,讓他不用多想。
這樣一來,工作就算是分配到各個人的手裡,安長埔和田蜜確定了一下房亮現在的住址,決定第二天一早直接出發,先去縣區找他了解一下當年的事情。
結束工作下班之前,安長埔沒有和其他人一起走,而是先去找了一下趙法醫,幸虧趙法醫也堪稱是公安局裡的加班大戶,否則安長埔在早就過了正常下班時間的時候跑去找人非得撲個空不可。
安長埔把關於比較秦子揚的雙手手印和邵慧豔脖頸上那處瘀痕的想法告訴趙法醫,趙法醫表示贊同,他的觀點和秦若男之前說的差不多,都認爲雖然不能夠直接確認在邵慧豔脖子上留下瘀傷的人和用刀將她刺死的人一定是同一個,但也同樣不能排除兇手起初想要掐死邵慧豔,發現難以實施或者難以控制之後,又改主意用刀殺人的可能性。
把比對的事情和趙法醫說妥之後,安長埔這才驅車回家,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八點了,安長埔的住處本身就是個“光棍兒公寓”,加上平時上下班沒個固定時間,所以一向不會在家裡存放多少食物,不知道秦若男有沒有東西吃,快到家的時候安長埔打了一通電話給她,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他只好放棄了詢問的打算,按照原計劃在附近的小飯館打包了一些飯菜拿回家去。
手裡提着飯菜,到了家門口打開房門,客廳裡黑乎乎的沒有開燈,屋裡也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很顯然,秦若男根本不在家。
安長埔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心裡不由的有些擔心起來,該不會是她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她的父母,被找了麻煩吧?
他關門換鞋,匆匆忙忙的放下手裡的飯菜進屋查看情況,當看到牀頭櫃上原封未動的字條和錢,安長埔意識到,秦若男從早上早早的離開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她正在休假期間,不用上班,弟弟涉嫌殺人還沒有擺脫嫌疑,父母又堂而皇之的佔據了她的住處,虎視眈眈的等着她這個“大義滅親”的不孝女。在這種情況下,秦若男一整天跑出去會是做什麼呢?她不可能有那麼好的閒情逸致去逛街散心纔對,更何況就算是想要逛街散心,她口袋了也要有足夠的錢才行啊。
安長埔的腦子裡轉着疑問的功夫,門口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他連忙轉身從臥室裡出來,正好看到秦若男帶着略顯疲憊的神情從外面走進來。
看到安長埔已經回來了,秦若男明顯一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笑的有些訕訕的:“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安長埔點點頭,拿起自己買回來的飯菜,一邊朝廚房走,一邊說:“我看都這個時間了,假如買了菜回來現炒也來不及,而且我也不會做什麼,就買了點現成的。你今天早上走的那麼早,吃過飯了沒?”
秦若男不知道是因爲寄宿在安長埔家裡覺得過意不去,還是因爲自己回來的晚了有點心虛,急忙跟過來想要幫忙:“中午我和鍾翰在外面吃了一口,晚上還沒有吃呢。”
安長埔從櫥櫃裡那碗碟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若無其事一般,假裝隨意的問:“你們倆一起出去幹什麼了?”
或許是他僞裝的隨意還不夠逼真,秦若男聽了他的發問流露出一瞬間的慌亂,隨即便好像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一樣,轉身朝臥室走去:“我先換了衣服洗洗手。”
安長埔愣愣的看着秦若男彷彿逃開一樣的背影,心裡面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