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這名員工這樣的反應,不光是安長埔,秦若男也愣住了:“你怎麼反應這麼大啊?你是問我們怎麼知道你們老闆是烏君昊?”
“我是奇怪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老闆會改車的?他平時都不怎麼過來,偶爾過來看看,也是爲了鼓搗他自己的車或者摩托,也沒見他接過什麼別人的活兒,你們認識我們老闆?消息怎麼那麼靈通?”好奇心讓這名員工暫時忘了手頭正在忙着的事情,一門心思的向這一男一女打聽起來。
“認識倒也算不上,你能不能幫我們問問,看看你們老闆願不願意接我的活兒,價錢方面好商量。”安長埔堅持讓這名員工幫忙聯繫。
這名員工無奈,只好同意了,表示要去問問管事兒的,安長埔他們就在門口站着等,大概等了十幾分鍾,那名員工才從裡面出來,身後還有兩個身穿同樣制服的人好奇的一直朝外面張望。
“剛纔給我們老闆打過電話了,他昨天還在這邊,今天才走,這會兒剛出市區,正調頭回來呢,你們稍等會兒吧。”他對安長埔說,“但是他管不管接你們的活兒我可不知道啊,我們老闆光說回來看看怎麼回事兒。”
“行,那你忙你的,我們在這兒等着。”安長埔點點頭。
烏君昊的這家汽車改裝廠的生意還是不錯的,在等着烏君昊返回來的時間裡,安長埔和秦若男目睹了幾輛不錯的車到這兒來進行改裝或者汽車美容,從外觀上的大調整,到簡單的在車前面裝一個小飾品什麼的,從車廠員工和那些顧客的對話當中聽得出來,這裡的收費標準可並不低,也算是對得起招牌上的“名車”二字了。
等了大約半個多小時。遠遠的看到一輛車一路疾馳直奔這邊而來,到了路口都沒有減速,徑直拐過來衝上人行路,停在了店門口,車子停穩之後,依舊穿着polo衫,豎起衣領的烏君昊,鼻樑上頭架着蛤蟆鏡,從車裡跳了下來,朝迎上前的員工一扭臉兒:“怎麼回事兒?誰找我?”
隨即。他立刻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沒有動的安長埔和秦若男,人頓時就好像石化了一樣,姿態僵硬的站在原處。愣了一下,面無表情的朝過來向他說明情況的員工擺擺手,示意對方走開,然後擡腳朝安長埔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剛纔你那過十字路口不看燈、不減速,這可算是危險駕駛啊!”安長埔看他一臉驚訝的走過來。開口同他半開玩笑的說。
烏君昊沒吭聲,站定了之後纔開口:“你們怎麼跑來這兒找我了?什麼找我改車,那都是幌子吧?”
“確實是,要不然你覺得我們直接找上門,對你的員工挑明身份、說明來意,這樣會比較好麼?”
烏君昊啞然。回頭看了看,原本還好奇朝這邊打量的幾個人紛紛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事情。
“走吧,我二樓有個小辦公室。有什麼事情那兒坐着說吧,外面太熱。”烏君昊把車鑰匙套在手指上下意識的轉着圈,轉身帶這兩個不速之客進到車場裡往樓上走。
汽車改裝廠的環境終究算不上好,雖然二樓是烏君昊的私人空間,以及堆房備品的庫房。可樓下那種汽油味兒還是飄了上來,充斥在二樓的空氣裡。
烏君昊的小辦公室大概也只有十來平米大。屋裡擺着一張不大的老闆桌,桌上有臺電腦,老闆椅歪歪斜斜的靠在牆角,門邊還有一張單人牀,牀上頭寢具齊全,就是看上去髒兮兮的。
烏君昊可能是發覺秦若男的目光落在了那有點微微泛黃的枕巾上頭,臉色頓時顯得有些尷尬,嘴裡咕噥着,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另外的兩個人聽:“這幫小子,肯定又趁着我不在的時候跑我這屋裡躺着來了!”
那張單人牀上頭確實牀單褶皺,一牀夏涼被花捲一樣的蜷成一團堆在一角,確實是被人睡過的樣子,不過之前那位改裝廠員工的話裡分明透露出一個信息,昨天晚上烏君昊是呆在這裡的,今天上午纔剛剛離開,既然如此,又這怎麼會有所謂的膽大員工,能夠趁老闆不在的時候跑上來偷懶睡覺呢。
不過秦若男並沒有打算在這種與主題不相關的問題上面戳穿烏君昊,只是對這個表面光鮮,實際上衛生習慣卻令人有些不敢恭維的公子哥兒印象略微發生了一些轉變。
“你們倆坐吧,咱們也不能都站着說話啊,我這兒也沒什麼飲料,就不招待你們了。”烏君昊把老闆椅拉過來,坐在離單人牀不太遠的地方,朝單人牀比劃了一下,屋裡沒有其他的凳子,那裡顯然是唯一能讓秦若男他們坐下來說話的地方。
好在安長埔和秦若男誰都沒有鍾翰的那種輕度潔癖,甭管牀單看上去像是多久沒有更換過,他們倆也還是二話不說的坐了下來。
“你們倆怎麼跑來a市了?是不是老尤跟你們說我在這兒有這麼一家店的?”之前的幾次見面,烏君昊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一次他倒是挺積極開口,主動向安長埔他們兩個詢問起來,“其實我剛纔半路上接到電話就覺得有點奇怪,知道我有這麼一家店的人都不多,知道我會拾掇車的人就更少了,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內行高手,跑我這兒來點名要找我給收拾車,這太不合理了,聽說過到飯店要求廚師長給顛勺的,聽說過找飯店老闆親自下廚的麼?老闆的手藝可未必就比廚子好,除非,來這人壓根兒就不是奔着吃東西來的。”
他的這種理解方式,讓安長埔覺得挺有意思,朝他一笑,問道:“爲什麼會以爲是尤弘圖告訴我們的?”
“因爲你們不是最近在和我們那幾個人瞭解情況麼?那些人裡頭就只有老尤一個人知道我有這麼個買賣。”烏君昊嘴巴上回答得挺簡單,臉上的表情裡卻寫滿了不屑。
安長埔點點頭,沒有對此表態,秦若男趁機拿出盧雅君生前的照片遞給烏君昊:“這個人你認不認識?有沒有參加過你們那個攝影愛好者俱樂部的活動?”
烏君昊拿過來看了看,搖搖頭:“這個女的我可確確實實沒見過。”
“你的意思是,之前除了湯樂蓉之外我們讓你辨認過的那個照片上面的人,你其實是見過的?”秦若男一下子就抓住了烏君昊話裡面的另外一層含義。
“是,我不知道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兒,但是我見過她。”烏君昊坦白的承認了。
“之前你不是說不認識的麼?”
“我本來也就和那個女的打過一次照面兒,確實談不上認識,這不算我撒謊,而且……我原本也是不想給別人惹麻煩,所以就沒有說。”烏君昊意有所指。
“你指的別人是……?”
“老尤唄,還能有誰,”烏君昊翹起二郎腿,倚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枕在腦後,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有一次和幾個朋友去c市的一家餐館吃飯,正好碰到老尤也在,當時我就看到倆女的背對着我的方向坐着,也不知道是誰,就過去和老尤打招呼去了,結果到了跟前才發現,那倆女的一個是湯樂蓉,一個就是那天你們那照片給我看的那個人,我當時要是知道有湯樂蓉在場,我都不會過去自討沒趣。”
說完之後,他留意了一下秦若男和安長埔的反應,問:“你們肯定從別人那兒聽說過關於我的一些事了吧?”
“你所指的,是當初追求過湯樂蓉,被她拒絕了的那件事麼?”
安長埔問得直截了當,讓烏君昊一下子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也不算是什麼我追她,被她拒絕,我也就是隨便逗逗她玩兒,沒認真。”烏君昊到了此時此刻還不忘給自己挽回面子,“咱別跑題行麼,這不是說老尤請人吃飯的事兒呢麼!”
“好,你繼續。”安長埔點點頭。
“當時我一看是湯樂蓉,就和老尤打了聲招呼就走開了,那個女的就坐在湯樂蓉旁邊,小臉兒繃的緊緊的,挺能端架子的樣兒,我和老尤說話,湯樂蓉還假惺惺的和我打了聲招呼,那個女的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所以我也沒搭理她,陪我朋友去了,反正我在那兒浪費時間也沒有什麼意義,還耽誤老尤獻殷勤。”
“老尤怎麼個獻殷勤法兒?”
“一共仨人吃飯,桌上我記得一眼瞥過去至少六七個菜,還淨是上檔次的玩意兒,你們覺得呢?那要不是討好小姑娘,老尤會有那麼大方?”烏君昊略帶鄙夷的歪過頭去嗤了一聲,“他那人張羅事兒就比誰都積極,掏錢的時候帳算的可清楚了,丁是丁,卯是卯,一分都不差,有時候大夥兒湊份子吃飯,就衝那菜色我都懷疑他在中間揩了油呢。而且就算拋開這些都不算,就老尤那好色的德行,我還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