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內向”這幾個字從漁夫帽嘴裡說出來,倒是讓兩個警察感到有些詫異,爲了保險起見,安長埔特意找了個理由拿出魯民的那張藝術照給兩個老人過了一下目,結果兩個人都認定,照片上的人就是謝樂明的“女朋友”沒有錯。
這樣一來,與謝樂明相親並且還被他帶到家裡來小住過的“女人”就確定是魯民本人了,至於爲什麼之前那麼高調、張揚的一個人,在和謝樂明相處的過程中卻一反常態的變得低調內斂,這裡面的緣由,只能根據之前他的遭遇進行推測。
到t縣相親,並且遇到謝樂明,這些都發生在他與柳雨祥打交道之後,在和柳雨祥打交道的過程中,他因爲被識破身份,差一點惹了麻煩,還因此被哥哥魯軍教訓了一頓,或許是因爲這一次經歷,讓他改變了行爲模式,採用了更爲安全穩妥的低調風格。
除此之外,在利用餘下的時間和兩個老人閒聊的過程中,安長埔和秦若男也瞭解到,謝樂明以前是縣裡工廠的工人,後來廠子效益不好,就提前退休了,即便是現在,身體狀況一直很好,在同齡人裡可以說是身強體壯,平日裡除了喜歡喝酒之外,沒有其他的不良嗜好。
雖然拿到了謝樂明兒子家的電話,但是秦若男覺得直接打電話給謝樂明本人是不妥當的,如果對方存心隱瞞,反而被動。
於是他們先去了一趟本鄉的派出所,查了一下謝樂明兒子的戶口遷移問題,去的時候安長埔還有些擔心,怕謝樂明兒子的戶口如果一直沒有遷移過,始終留在原籍,這件事恐怕就會不大好辦,所幸事情並沒有那麼棘手。謝樂明的兒子早在兩年多之前就把戶口從本地遷走,遷到了c市裡。
這樣一來倒是很好,讓接下來的調查變得方便了許多。
既然是遷到c市去,那對於安長埔和秦若男來說正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管轄範圍內,他們立刻一邊驅車返回c市,一邊打電話回去,讓留在重案組手頭有空閒的人幫忙查一下謝樂明的兒子戶口遷入後,落在了哪裡。
很快調查結果就出來了,幫忙查找落戶地址的田陽在電話那邊把其戶口當前所在的街道說給兩個人,兩人一回到c市地界。立刻開車到那個街道的轄區派出所去,沒費周折的從負責的片警那裡拿到了具體住址。
“你還別說,謝樂明在老家的房子。雖然是在鄉里面,但是想要找到很容易,可是他搬到兒子家去住,別說普通人誰想要找他,就算是咱們。假如沒有他兒子的戶口遷來c市的有利條件,想要找到他,也得費一番功夫。”再怎麼說,拿到謝樂明現在的居住地址也還是轉了一個圈,安長埔不由的有些感慨。
秦若男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認同的點了點頭:“所以纔有人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謝樂明的兒子家住在一個兩三年前才建成的小區,小區從外面看起來很有氣派。復古的設計風格讓樓梯的顏色略偏暗沉,不過倒是遠遠的就讓那一片高聳的樓羣在周圍其他居民小區中獨樹一幟,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謝樂明的兒子家住在這個小區其中一棟靠近小區景觀中心的高層住宅裡,樓層選擇在了頂樓,秦若男和安長埔到的時候。恰好有人從單元門裡走出來,他們兩個連按門鈴的程序都省略了。直接坐上電梯,直奔頂樓。
敲了一會兒門,裡面沒有什麼動靜,秦若男看看安長埔,有些擔心他們在此撲個空,安長埔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急躁,再等一等。
果然,又時輕時重的敲了兩分鐘,門裡面終於隱約傳來唏唏梭梭的腳步聲,拖鞋踢踢踏踏的由遠及近,門鏡裡面的光線忽然暗了一下,隔着門板好像能聽到人呼吸的聲音。
“找誰?”一個洪亮但是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聲音略微有些發悶,似乎問話的人此刻正趴在門板上。
“這是謝家麼?”安長埔問。
“啊,是,你們找誰?”
秦若男掏出警官證,把證件上的那枚警徽舉在門鏡前面,以便門內的人能夠看得清楚:“你是謝樂明吧?我們是c市公安局重案組的警察,想找你瞭解一下情況。”
門裡面忽然之間就沒了動靜,隔了很久,久到秦若男幾次想要再擡手去敲門,那扇咖啡色的防盜門終於喀噠一聲從裡面被打開了。門慢慢的敞開,從一條小縫逐漸開大,門裡面的地面上鋪着暗紅色的地板,一個頭發花白,卻紅光滿面的高個子老人站在門口,默默的看着門外的兩個人一聲不吭,除了他之外,家裡並沒有其他人在。
“你就是謝樂明吧?”儘管眼前的場面幾乎可以毫無疑問的確認對方的身份,但秦若男依舊一板一眼的在被房子主人邀請進門之前先對其身份進行一下確認。
謝樂明默默的點了點頭,自己朝門邊讓出幾步,身手一指屋裡:“你們進來吧!”
安長埔和秦若男換鞋進屋,穿上謝樂明遞過來的拖鞋,進了屋纔看到,原來這個位於頂樓的房子就好像時下很多樓盤都會做的那樣,買頂樓的同時還附贈一個平頂閣樓,一個旋轉樓梯直通樓上,下面是一室一廳,一衛一廚的格局,一盞長長的裝飾吊燈從閣樓的棚頂順着旋轉樓梯的中心位置垂下來。
秦若男他們打量着屋子裡的裝修,謝樂明卻沒有把他們讓到客廳裡去的意思,他愣愣的看着他們,看了一會兒,又不確定的問:“你們是來找我的?”
“對。”安長埔點點頭。
“那??你們跟我上來坐吧!”謝樂明又猶豫了一下,擡手朝樓上指了指,自己先轉身一步一步慢慢的朝樓上挪去。
安長埔和秦若男跟在他身後,隨他一起上到閣樓上,一上來才發現,樓上的風格於樓下可謂是大相逕庭,相比之下沒有樓下那麼強烈的時尚感,裝修色澤和風格卻顯得柔和溫暖許多,東西有些凌亂,卻一看就知道是年紀大的人生活的空間。
樓上是兩室一衛的格局,一上樓梯拐進小走廊,在走廊的一側還有一扇小門通往頂樓的平臺,秦若男從小門旁邊經過的時候,停下腳步朝外面的天台望了望,發現天台上面搭着涼棚,地上還擺放着大大小小好多花盆,花盆裡有的只是黑土,有的是一些還看不出形狀的小苗,還有一些看上去應該是買回來養的成品盆栽。
在天台的邊緣處,還妥善的焊接了半人多高的護欄。
“天台收拾的可真不錯!”秦若男發自肺腑的感慨道,這個不算大的小天台,着實讓她看着心裡喜歡,一想到那種陽光燦爛,可以坐在上面曬曬太陽,懶洋洋的看着天上的雲慢慢飄走的愜意,她的心底就多了幾分遙不可及的嚮往。
謝樂明朝天台上看看,紅彤彤的臉膛上多了幾分喜悅,那表情並不明顯,但還是能讓人看得出來:“是我兒子給我弄的!說怕我沒意思,所以買了好些花花草草的,還有種子,讓我自己沒事兒伺弄着玩兒。”
“謝大爺平時自己住在樓上?”安長埔跟在謝樂明身後,隨他走進兩個房間其中一個被當作客廳的那一間,見裡面沙發、電視,一應俱全。
包括一些明顯有些年頭的舊物,例如一對兒被把玩的又光又亮的鋼質健身球,一個已經黑乎乎的幾乎很難辨別出原本顏色的膠皮握力器,一把紙色發黃的大摺扇,一個已經有些缺口兒的搪瓷水杯,等等等等。
謝樂明讓他們倆坐在沙發上,自己則站在一旁,聽安長埔這麼問,好像纔回過神來一樣,連忙說:“啊,是啊,我年紀大了,自己住上面也安靜,我兒子年輕,他住下面上班下班或者有朋友來家裡也不影響我。”
嘴上的話纔剛剛說完,他的眼神就有慢慢的散開了,整個人好像魂不守舍一樣的站在沙發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兩隻關節粗大的大手不自覺的摩挲着自己的兩側衣襟。
謝樂明長得挺樸實,眉毛濃密,兩隻眼睛原本就是單眼皮,上了年紀之後眼角微微有些耷拉,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倒是不少,從氣色上看,倒應該是個身子骨不錯的人。
可是就是這麼個人,他在安長埔和秦若男的面前走神的速度和頻率如此之高,讓人很難不認爲他現在正處於六神無主,心煩意亂的狀態下。
“謝大爺,你有心事?”秦若男試探的問了一句。
謝樂明起初沒有反應,慢了兩秒才意識到秦若男在和自己講話,連忙使勁兒搖了搖頭:“沒有心事!我沒有心事。”
這樣的反映無異於欲蓋彌彰,即便原本秦若男只是隨口一問,經他這麼一回答,也會讓人更加鑑定了原本的揣測。
“謝大爺你坐啊!”安長埔明知道他有心事,卻沒有追問,起身拉僵硬的站在一旁的謝樂明坐下,自己則踱到一旁的牆壁前,看着上面滿滿騰騰貼着的照片,“喲!這麼多照片啊!都是在老家那邊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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