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陳老師這麼一說,秦若男立刻聯想到了莊全講述打劫方萬過程時提到的,方萬口袋裡一把一把的零錢,一元的五角的包括硬幣,他嫌麻煩,沒有要,都留給了方萬。
這些零錢的來源被陳老師這麼無意之中一提,倒是變得清楚起來,問題也一樣就像陳老師說的那樣,方萬要那些零錢是爲了幹什麼呢?
是因爲被繼母夏穎剋扣了零花錢所以不夠用?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方達顯然並不是放任兒子零用錢被剋扣而不管的人,否則他也不會在夏穎當時說出了少了足足一半的零用錢數額時那麼驚訝和不滿。假如方萬“借小錢”的目的是補貼零花錢不足的部分,那他爲什麼不去向父親說明情況呢?是不是他“借小錢”想要做的事情,連方達也不能告訴?
這個問題的答案,秦若男暫時想不通,同樣也不是陳老師能夠解答的,眼下可以肯定的是,在覈實了那些證據之後,他們有必要找孩子的父親方達出來談談了。
在約見方達之前,安長埔和秦若男又花了一些時間去了解一些相關的背景資料,之後才撥通了方達的手機號碼。
約方達出來見面並不容易,這個男人從安長埔那裡碰了一個軟釘子走了之後,氣還沒有消,接了電話口氣很硬的問是不是有了孩子的消息,得到否定答覆之後就立刻掛斷電話。
無奈,兩個人只好反覆撥打,在被反覆粗魯的掛機之後,方達終於在電話那端不耐煩的質問道:“既然你們根本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我兒子的線索,現在一個勁兒的騷擾我,到底爲了什麼事?!”
“這件事恐怕不大適合在電話裡進行溝通,所以希望方先生能夠找個方便的場合和我們見一面。我們當面談談。”安長埔好像沒有聽出方達語氣中強烈的排斥一樣,淡定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方達安靜了一下,似乎在猶豫,然後才答應下來,原本安長埔和秦若男都以爲他會想要約在家裡見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沒想到方達提出的卻是要安長埔和秦若男到他辦公室去。
雖然說方達自稱手上沒有多大權力,但是作爲一箇中層領導,他還是擁有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這可能也是他提出讓安長埔他們到單位來找他的原因,當身着便裝的安長埔和秦若男來到方達辦公室的時候。就連在他辦公室裡談工作的其他同事也沒有覺得任何差異或者懷疑。
方達一看兩個人出現在敞開的辦公室門口,略顯冷淡的對他們點點頭,讓他們自己先到一旁的沙發上坐。接着便繼續和其他人談起工作安排上的事情,過了幾分鐘,另外的幾個人陸陸續續離開了,最後走的人很識趣的幫方達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行了,說吧。什麼事兒?”方達的口氣依舊是很不耐煩的樣子,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揭開杯蓋慢悠悠的吹着熱氣,似乎並沒有想要給安長埔和秦若男倒水的意思。
當然,秦若男他們來找方達的目的也不是爲了討一杯茶水喝喝,所以對於方達的表現也沒有十分在意。
“你知道方萬剛入夏那會兒有過一次中度脫水的經歷吧?”安長埔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啊。怎麼了?這事兒不是都過去很久了麼!難道和我兒子這次失蹤的事情有什麼關係麼?”方達被安長埔這麼一問,也有些愣神兒。
“那醫生有沒有對你說過方萬那一次導致中度脫水的原因呢?”
“那倒沒有,等我接到學校老師的電話通知趕過去的時候。我兒子已經在打吊瓶,睡着了,老師只是告訴我孩子拉肚子很嚴重,我以爲他是在外面吃壞了什麼東西呢,那孩子總是習慣在外面買些亂七八糟的零食吃。說了他好多次也沒有用。怎麼?這裡頭還有什麼疑問麼?”
“我們去醫院和校方瞭解過,方萬當初導致嚴重腹瀉。以至於中度脫水的原因是服用了大量的瀉藥。”
方達聽了這話,先是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巴,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閉上嘴,然後皺起眉頭,問:“你們什麼意思?”
安長埔停頓了一下,才重新開口說:“我們同時也瞭解到一個問題,就是你的愛人夏穎在一家大藥房工作,在她工作期間曾經發生過瀉藥丟失的情況。”
方達一聽他這麼說,臉上頓時多了許多怒氣,他身手朝安長埔憤怒的一指:“你什麼意思?!這兩件事裡面有什麼關聯麼?!沒有證據不要胡說!”
“這兩件事裡有什麼關聯,這個問題我們也很想弄清楚,而證據我們手裡面有,所以纔來聯繫你,希望你能允許我們去當面與夏穎溝通這個問題,畢竟她現在也是個孕婦。”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們也知道小穎她現在是個孕婦!你們上次上門去詢問她,已經很影響到她的情緒了!從那之後她就一直不舒服,我替她請了病假在家裡好好養胎,不希望再莫名其妙的節外生枝!”方達的拒絕雖然用了詢問的語氣,但是與其說是問對方的意見,倒不如說是在威脅和叫板。
秦若男拿出醫院給學校開具的證明,以及學校留底的校醫務室記錄,起身放在方達的桌子上:“你也不用對這個問題太敏感,第一,我們並沒有說過懷疑夏穎曾經對方萬不利,只是簡單的對你陳述夏穎可能曾經帶瀉藥回家;第二,你作爲方萬的父親,既然知道自己工作忙,在得知兒子之前有驚無險的中度脫水是因爲服用大量瀉藥,難道不想向相比之下同孩子相處比較久的夏穎瞭解一下情況麼?第三,我們沒有說過夏穎和方萬那一次的事情有直接的關聯,如果你對自己的妻子有信心,又爲什麼排斥我們去調查事實呢?你阻撓我們去,只能讓我做出兩個聯想,要麼你對方萬的掛機擔憂是假的,要麼你對夏穎的爲人比我們還沒有信心。”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對小穎沒信心!打從我決定和她結婚那會兒起,我就知道她是個善良純潔的好姑娘!我不知道是不是錢玉玲給你們灌了什麼槍藥,讓你們對小穎有那麼深的成見!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怎麼說,最後的事實一定會證明你們是錯的!”方達被秦若男說的有些啞口無言,但還是不甘心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滿,順便疑心起這些都是前妻破的污水。
安長埔嘆了口氣,搖搖頭:“方先生,咱們兩個都是男人,雖然我比你年紀小,照理來說你已經結過兩次婚,而我一次也沒有結過,不應該在你面前說一些可能顯得班門弄斧的話,但是我覺得婚姻不成仁義在,婚姻失敗對女人或多或少會帶來傷害,你作爲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是不是對前妻應該心胸稍微寬廣一點?現在方萬失蹤,你和錢玉玲難道不應該暫時拋開對彼此的詆譭,把心思放在你們共同養育的兒子身上麼?”
方達垂下眼皮,嘆了口氣,忽而又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站起身對他們說:“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打聲招呼,這就帶你們去家裡找夏穎問個明白!話說到這份上,我要是不帶你們去問問,自己心裡也過不去那個坎兒!”
就這樣,在安長埔和秦若男激將法的推動下,方達帶着一臉的陰鬱坐上了他們的車,一路直奔自己居住的漂亮小區。
前一晚去過錢玉玲的家之後,現在再看看方達的家,更覺得兩人離婚後生活差距的明顯,這也難怪乎方萬越來越不願意去母親的家裡住,小孩子有時候比大人更現實,不是功利,而是更在乎眼前最直觀的體會。
方達走在最前面,一馬當先,到了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一言不發的進屋拿拖鞋給身後的安長埔和秦若男換。
“方達是你回來了麼?”聽到門響,屋裡傳來夏穎的聲音。
“嗯。”方達心情不佳,只低沉的應了一聲,悶悶的。
似乎是聽出丈夫不太對勁的情緒,裡面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夏穎從屋裡開門走了出來。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夏穎一邊說着一邊走出來,一擡頭看到方達身後還跟着之前來過的兩個不速之客,頓時愣住了,“老公,他們兩個來幹什麼?”
“你們自己問吧,我現在沒心情說話!”方達對站在自己身後的秦若男說。
秦若男起初沒有說話,把之前給方達看過的那兩張證據遞給夏穎,夏穎疑惑的接過來,看了幾眼,臉色越來越難看,卻又一言不發。
等了好一會兒,夏穎拿着紙張的手開始抖了起來,方達看她這樣,也有些慌神了,趕忙過去扶着她問:“小穎,你別激動,怎麼了你說話!”
“我……我就是惡作劇!我可不是存心想害他!”就在安長埔和秦若男以爲夏穎會否認狡辯的時候,她卻說出了出人意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