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海客棧後,夏青盤腿坐下來凝神靜修,再一次衝擊命格禁制。明知很有可能仍然是失敗,他也沒有放棄,相信總會有突破的時候。
“爲什麼我的人生如此卑微?”
“爲什麼我明明已經非常非常努力,還是這麼失敗?”
洪七少的話在夏青腦海裡迴響,深深地刺痛了夏青的內心,深深感受到底層小人物的艱辛和痛苦。反過來,連洪七少這樣的人都不甘心受命運擺佈,力求上進要改變命運,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去努力和拼搏?
夏青斬斷腦海裡的雜念,一遍又一遍地衝擊瓶頸。燕國風雨飄搖,夏王府和親人危在旦夕,妖孽兇猛羣魔亂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直面這個殘酷的世界。一有困難就放棄,那就真的完了。
夜色越來越濃,夜深人靜的時候,夏青仍然感應到一些異樣的氣息,有人在暗處監視着自己一行,妖孽們越來越放肆了。夏青也不理會他們,繼續修煉,妖孽們也不敢魯莽闖進來。
一夜無話,時間過得很快。
清晨,店小二都還沒起來,洪七少就不知從哪裡潛進來,敲開了夏青的房門,揹着一個大包裹。包裹裡面有幾個香爐,還有一柄中空的木劍。
洪七少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有些不好意思,雙眼紅紅的似乎一夜沒睡,“夏公子,只有這些,其它的還來不及……”
“不錯,辛苦了。”
夏青仔細看了看,東西不全,但質地不錯,每一件都花了心思。尤其是中空的木劍,尺寸嚴格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好後還精心打磨過,一根木刺都沒有,比自己要求的還好。
“這是用本地沙樹製作的,時間倉促,一下子找不到好的木材。如果塗上漆樹汁液和松脂,會更加堅固和美觀,但實在是來不及。公子,很抱歉。”洪七少有些臉紅,沒有完成夏青交待的任務。
夏青有些驚訝,“這是你親手製作的?”
“香爐是找一個鐵匠連夜定做,木劍是我自己雕刻出來的。”洪七少點頭,說道:“小時候,我跟着一個老木匠學過幾天木工,會一點點木工活計。”
“不錯,手藝不錯。其實,一輩子就做一個木工也挺好的,平安是福。”夏青再一次善意提醒。
“在西海原這種窮地方,每個人都是木工,我這樣的三腳貓去做木工,會被餓死的。”洪七少苦笑,感受到了夏青的善意,但堅持己見,“夏公子,幫幫我,我一定要成爲一個武者!”
“或許不是幫你,而是害了你。”
夏青幽幽一聲嘆息,執筆在紙上寫下一段法訣,然後撕下來交給洪七少。
洪七少激動起來,接過紙條一看,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吞吞吐吐,“夏公子,這……,這不是隨處可見的浩氣長存訣麼?”
“對,就是浩氣長存訣!”
夏青點頭,知道洪七少爲什麼疑惑,這是九州大地流傳最廣,也最普遍的功法,人人唾手可得,“絕大部分人都追求所謂的頂級功法,其實,最普通最基礎的反而是最好的,練武如強身,需要循序漸進慢慢地積累。身體強化後,再去修煉刀法、拳法和劍法,自然事半功倍。這麼多年來,其實我修煉的也就這門功法,堅持的時間長了,就成了所謂的武道高手。這是第一重心法,等你掌握後,再傳你第二重和第三重。”
夏青沒有藏私,當然,洪七少要是不信,他也沒辦法。
出乎意料,洪七少毫不懷疑地信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發現夏青筆下的浩氣長存訣和外面流傳的又有些不同,有些地方一句話帶過,有些地方則多了幾句解說。就這麼幾個不起眼的區別,或許就是夏青出類拔萃的關鍵所在。
“謝謝夏公子,明天一早,一定把剩餘的香爐和戰甲送過來!”
洪七少再次激動起來,把紙條小心翼翼地折起來貼身藏好,畢恭畢敬地向夏青彎腰行弟子禮,然後知趣地退下,抓緊時間忙碌去了。
“曾經夢想仗劍走天涯?努力吧,會有那麼一天的!”
夏青呢喃,透過窗戶目送洪七少遠去,拿起木劍隨手揮舞了幾下,手感不錯。
門外傳來秦淵的敲門聲,“夏公子,時間差不多了,今天還要繼續麼?”
“當然!”
夏青收拾一番,迅速和秦淵等人離開客棧,再次來到了集市。
擂臺下方,已經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片人。
今天,是擂臺賽的第三天了。前天登場的是洪七少,浪費了一次機會;昨天,九指劍客蕭五剛好路過,登臺和夏青展開了一場精彩的較量;今天呢,登臺挑戰的會是什麼人?
人們滿懷期待,甚至有些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看着擂臺。這兩天,被夏青的擂臺搞得神魂顛倒。有人眼尖,發現今天的擂臺有些不同,多了幾個香爐,青煙嫋嫋;夏青仍然盤腿坐着,靜靜地等待,但換了一柄寬大的木劍。
“咦,有鋒利的寶劍不用,改用一碰就斷的木劍,當真是隻求一敗?”
“你懂什麼,這叫意境!鬧市中焚香靜坐,高手,果然是高手!”
人們議論紛紛,對接下來的戰鬥更加期待了。
昨天和蕭五那一戰,夏青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造詣,可以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武道宗師了。接下來,就看有沒有人能在武道上擊敗夏青了。人羣中不乏修煉高手,天人境的大高手都有,憑着修士的神通可以輕易擊敗夏青,但那沒有意義,用武道擊敗夏青纔是真本事!
人們翹首以盼,期待着另一個武道宗師的出現。修士的爭鬥讓人驚歎,向來不缺乏華麗的神通,但武者的較量更加直觀,讓人熱血沸騰。絕大部分人註定一生都和修士的世界無緣,但武者就在身邊,燕國尚武成風,練武的人多如牛毛,每個人都期待着能看到兩個武道宗師的碰撞。
人羣邊緣,五毒教左使顧楚、百鬼門白尊者、趙貴和歐陽宛康等人也來了,看到擂臺上的香爐,一個個臉色難看。尤其是原來準備登場的白尊者,臉龐難看到了極點。憑他一身天人境後期的修爲,碾壓夏青不要太簡單,可以變着花樣讓夏青生不如死;但要用武道較量,這就難爲他了。一般人慧根不夠,或者說命格不好,要從小刻苦修煉以武入道;他卻生來就是先天境,壓根就沒有練武的經歷,怎麼和夏青比?
有時候,命太好了也是犯愁。
白尊者很爲難,顧楚也是一樣,沒轍了。原本還想着假裝封印自身功力,到了擂臺上再突然解開封印殺掉夏青,沒想到,詭計還沒施展出來就被破了。夏青這幾個香爐,和五毒教的鎮教之寶通冥香爐看上去一模一樣,吸入通冥香爐的異香,半小時後功力全無,冒冒失失衝上去後才發現中招,那就悲劇了。讓人更難受的是,夏青一次性擺出了好幾個香爐,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衝上去擔心中招,就這樣算了又不甘心,別提有多難受了。
“可惡,這小子太陰險,太卑鄙了!”
幾人異口同聲,對夏青恨之入骨,明明修爲比夏青高了不知多少,但就是束手無策。